第6章 污魔

「都給我行動起來，長期的界外逗留會降低我們的意志力，所以不能在這裡停留超過三個小時。」「銀鏈」走到一處地表漆黑石縫旁，手中掃把猛地刺入其中碧綠色的半固態物質中快速攪動起來：「相信我，如果不抓緊時間，你們是無法按時清理乾淨這片區域的。而如果變成那樣，我會如你們所願好好關照你們的！」

咔嚓！

「銀鏈」話語落下的同一時間，碧綠粘稠物質在攪動下砰的一下直接炸開，四散的晶瑩物質灑在星球表面土壤上沒一會兒就自我蒸發消失不見了。

知曉「銀鏈」個性和厲害的眾人不敢言語，也紛紛開始在四周尋找各式粘液痕迹，用自己手中的掃把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清掃工作。

清掃污漬的工作比安德想象的要簡單得多，手中的掃把雖然外形奇特但真正使用起來不難明白它確實是針對這份工作特製的高效武器。

無論殘留的粘液分布區域多麼難以下手，掃把一頭鋒利的尖刺總能深入其中接觸污物，然後只要輕輕攪拌一下就能令其爆裂消亡。

是的，簡單的工作……

這樣的想法在工作持續一個小時后便消失不見了，本以為外界操作三個小時后精神消耗會超越閾值只是「銀鏈」嚇唬新人有些誇張的說法，但是實際接觸的安德僅僅只經歷了三分之一的時間便明顯感覺到了身體的沉重與四肢的乏力。

更加糟糕的是，這樣的疲憊感，安德的癥狀似乎還只是比較輕微，被「銀鏈」一度稱作蟲洞適應力良好的他在第二次通過蟲洞時就是全隊所有新人中清醒最早的一個，此刻界外適應力也要遠高其他新人，其他成員此刻的狀態似乎距離昏厥倒地也只有一線之隔。

「嘔！——呼呼……我……我不行了！」最先倒下的正是那個受過「銀鏈」示威攻擊腳部負傷，一直靠毅力堅持的「角蟲」，她整個人突然跌倒在地，面容蒼白，大口喘息，手中掃把也滾落到安德腳邊。

「喂，你沒事吧！」一直陪伴在她附近的男性清掃工「白龍」趕緊跑到她的身邊，幫她拍擊著後背進行安撫。

「你們在幹什麼，這才剛開始呢!」望見這一幕的「銀鏈」緩步靠近后，嘴裡噴出的話語卻是毫無感情的冰冷語調。

「求你了，她已經到極限了。」「白龍」抬起頭焦急道：「讓她回去休息吧，我……我會幹雙份工作的！」

「第一，任務結束前，沒有任何人具備休息的機會。第二，你也不具備干雙倍工作的能力，所以不要讓我再聽到這種無謂的廢話了！」「銀鏈」冷哼聲駁回了「白龍」的請求。

望著這二位追隨麻煩的「鉗蠍」的跟班，安德略微猶豫一會兒后還是決定上前一步幫忙說話：「老師，這樣下去她可能會在這裡死去的。我知道僅僅只是第一次任務就給予某位成員休息的特權會對之後任務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可要是她死在這裡，那麼以後再不可能於任何一次任務中出力，那不就更成為我們團隊的損失了嗎？」

安德自問自己這番說辭顧慮眾多，無論對方再怎樣鐵石心腸也總該被打動些許，然而他還是低估了「銀鏈」的性格。

「損失?你在說什麼廢話，成員耗損自然可以通過別的途徑得到補充，這種連初次任務都無法執行下去的渣滓才會真的不斷拖慢我們前進的腳步。」「銀鏈」提高音量壓制安德道：「與其今後被她拖後腿遭遇麻煩，還不如在前三次任務中趁早淘汰掉她更換有用的成員！」

這……這傢伙……

原來……是這樣嘛，所以黑鐵新人在前三次任務中的折損率才會居高不下，都是因為……

安德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不僅如此，所有聽到「銀鏈」說辭的鏈組成員都感到了一股涼意從背後透體而出，本來心中生出的一絲好意也很快煙消雲散不再殘留。

「『鉗蠍』，求求你……」意識已經開始逐漸模糊的「角蟲」望著自己追隨的「鉗蠍」方向提出懇求。

「真遺憾，你太弱了，留著你對我也是無用了。『白龍』過來，不要繼續在她身邊浪費時間了。」「鉗蠍」的態度遠比「銀鏈」還要冷淡，不僅拒絕了請求還要求「白龍」一塊回來將「角蟲」完全捨棄在原地。

安德握緊手中掃把，異樣的煩躁感從他心頭湧起，讓他望向「銀鏈」的目光也頗為不善。

這樣不敬的舉動自然沒被「銀鏈」放過，中年教師冷哼一聲後走近安德，手中掃把甩動幾下儼然要對這位學員也一併給予些教訓壓制反抗的苗頭。

就在這般緊要關頭，一直埋頭工作到有一些遠區域的壯漢「暴龍」突然叫喊出聲：「老師，這邊……這邊好像有點什麼不對勁，和之前的粘液似乎有些不同。」

怒火上頭的「銀鏈」懶得搭理「暴龍」的言語，隨口應付道：「別找借口，衝上去用你手中的武器解決問題，長這麼大塊頭別讓我覺得你的內在就是個廢物！」

儘管還有些猶豫，可是聽聞「銀鏈」這般命令后，「暴龍」也只得硬著頭皮解決面前麻煩，安德靠著餘光看到，在一處鼓起小型丘陵處「暴龍」發現的目標是比起之前接觸的最大粘液還要龐大十倍的碩大粘稠物。

「暴龍」深吸一口氣，奮力一記衝刺，可是大型粘液卻在地上突然發起位移直接躲開了攻擊。

像這樣主動性的迴避，眾人還都是第一次見，不免有些訝異，感覺被戲弄的「暴龍」惱火地收回武器調整方向以力道稍小的攻勢加快頻率連續刺擊封鎖對方逃竄的路線。

在被大型粘液怪物閃躲幾次后，「暴龍」終於得手一次，尖銳的十數根掃把長刺徑直捅入粘液怪物體內命中目標。就在「暴龍」面上綻放出笑容，其他人也以為目標順利解決的時候，一道駭人的音嘯突然自粘稠怪物體內傳出，在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不適捂住耳朵，近距離的「暴龍」更是當場鬆開武器跌倒在地。

然後下一刻，被刺中的粘稠怪物身體沒有像其他污物一樣破碎，轉而扭動著身體將刺在體內的掃把吐出后一記彈躍飛上天空，底部扭曲變形後生出十數根尖刺一樣的進攻武器。

緊接著，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粘稠怪物如期落下，十數根尖刺全數貫穿了「暴龍」的身體，漫天的血花飛揚而起，最終緩緩灑下，給整片漆黑大地點綴上不同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