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影視城中一條還原了古代場景的街道上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導演手裡拎著對講機，脖子上掛著一個大聲公，帶著一票人馬正在走場子。今晚這裡即將上演一場決鬥大戲。

「道具組，你們那裡沒有問題吧？」

「沒問題，導演。」

「威亞組，再檢查一下設備，確保今晚屋頂決戰這場戲的絕對安全。一會我要讓西門吹雪準確無誤地落在那個屋脊上，你明白嗎？」

「明白，導演。」

導演拿起對講機對著所有人喊道：「上頭催得緊，今晚臨時加一場戲，大家加把勁，絕不能出任何差池。問一下化妝師，西門吹雪準備好了沒有。燈光，攝影找好角度，決戰屋頂之巔，馬上開拍！」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喊道：「導演，屋頂上有人！」

「有人？哪有人？」

攝像師將機器架設好，導演透過放大的鏡頭看到屋頂上果然有兩個人。只見這兩個人分別按照劇本所寫，準確地站到了自己的點位上，只是這人貌似並不是劇本中的劍客。

導演：「搞什麼，那是哪個小組的人！快點給我弄下來！」

李桑懷雙手懷抱在胸前，站在高高的屋脊上，她嘴角微微揚起，注視著對面保持著同樣囂張姿勢的小孩。

一輪圓月此時恰巧處於二人的中央，充當著絕佳的背景。夜風輕輕吹動著李桑懷的劉海。此情此景，她這幅打扮頗有幾分絕世高手的味道。

李桑懷：「這地方挺別緻的嘛。感覺像是在電影裡面。」

小女孩得意道：「不錯吧。我在這裡做臨時工，負責跑場子，平時看過一些劇本，高手對決都是這麼演的。我已經打聽過了，今晚這裡沒有拍攝任務，就只有你和我。」

遠處的導演罵罵咧咧：「那兩個龜孫從哪裡冒出來的！這不是添亂么！」

阿嚏！李桑懷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

「果然是高處不勝寒呢。在站得這麼高杵一個晚上可是會著涼的。快開始吧。」

小女孩：「在決鬥之前應該有個儀式感，不是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嗎？」

李桑懷想了想，說：「好像是那麼回事。電視里都這麼演。你年紀小，你先來。」

「監察司陰差代理人，王小五。」小女孩有模有樣地學著電影里的場景抱拳行了一禮。

李桑懷抱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從前那座山，從前那座廟，從前那個路人甲。」

小五不滿地撇了撇嘴道：「姐姐，你如此避諱名號，該不會是通緝逃犯吧？」

李桑懷心想：「開玩笑，若是讓你知道，我就是最近那個一人搞垮了整座城市代理人人間分部的人物，那還得了。」

李桑懷皎潔一笑，說道：「大家都是出來混的，當然要學會保護自己。萬一我打不過你跑路了，你豈不是會將通緝令貼的滿城都是？我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

小五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倒是哦。那麼我可就不客氣了。看招！石頭剪刀布！」

小五衝到李桑懷的面前揮出帶風的拳頭，卻被李桑懷用一個巴掌包住。

「你出石頭，我出布。嘿嘿！看樣子是我贏了。」

「還沒完呢！石頭剪刀布！」小五又揮出一拳，這一拳帶起了一道風刮過李桑懷的臉頰。

李桑懷輕輕踮腳，往後跳去脫離了小五的攻擊距離，腳尖剛落地便借力向小五衝去，同時也揮出一個巴掌。

兩個所謂的高手竟然在屋頂上划起拳來，雖然看似是在划拳，可那一道道帶風的招式可不是鬧著玩的。

「小鬼！你耍賴！」

「你才耍賴。」

「你作弊！」

「不服？再來！」

「喂！說好了划拳的，怎麼連腿也用上了。你這樣亂來，我可要咬人了！」

這拳划著划著畫風就不和諧了，空氣中的火硝味越來越濃。兩個都不肯吃虧的主碰到了一起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樣，划著划著就掄起了王八拳，你一拳我一巴掌，你來我往，最後還互相掐著脖子扭打在了一起，從屋檐的這邊滾到了屋檐的那邊。

小五：「哼，投降吧。我鎖住你了！」

李桑懷：「少得意！我也鎖住你了！」

兩人憋紅著臉拉扯著彼此的胳膊和小腿，像兩根麻花一樣糾纏在一起，誰都不讓誰。

一道探照燈刺眼的燈光照射到屋頂上那兩個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遠處的導演一手叉腰，一手手持大聲公大喊道：「喂！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鬧夠了趕緊給我滾下來！我不管你們是哪個組的，到財務那裡把工資結一下。日出之前你們必須和天上的星星一起給我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們兩個！你們被劇組開除了！」

突然李桑懷的瞳孔猛地一縮，她感受到一股暴漲的氣息撲面而來。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的小五竟然直接使用了靈力。李桑懷雙手交叉擋在胸前，同樣靈力暴起。兩道靈力相互碰撞，一時間地動山搖。

轟隆隆！一聲巨響。導演眼睜睜地看著面前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好不容易搭起來的場景轟然倒塌。撲面而來的飛灰彷彿世界末日一樣吞沒了整個拍攝現場。

待濃煙散去。月亮還在，只是那個屋頂不見了，好不容易搭好的取景建築不見了，連同那兩個搗蛋鬼也不見了。

看不見人的煙霧中傳來小五和李桑懷的聲音。

小五：「都怪你！我失業了，現在無家可歸，你要對我負責。」

李桑懷：「喂！小鬼，我可是個無賴，專門拐賣小孩的，別跟著我啊。你拽我衣服作甚！鬆手！扯壞啦！」

……

小白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平日里私藏的零食這個時候鋪滿了整張桌子，趁那個不講理的不在家，他可要好好地放飛自我。他又開了一罐冰啤酒，舉杯揚眉吐氣，一口冰啤酒灌下，直呼過癮。

吃喝正酣。咚咚咚！門口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聽動靜彷彿其中蘊藏著不耐煩的□□味。咚咚咚！更響的敲門聲響起。

該不會是仇家找上門了吧？小白透過貓眼瞅了一眼。一隻碩大的眼睛正從外面往貓眼裡看。

呯呯呯！這時候外面的祖宗已經開始用腳踹門了。小白手忙腳亂地試圖將零食毀屍滅跡，將客廳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可懷裡抱著大包的零食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地方可藏。

正當他在糾結藏在哪裡好的時候，砰的一聲響，門口的大門整個倒了下來，門外面站著一個一臉水泥灰，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面色難看的女人。若不是那女人額頭上扣著的狐狸面具，小白幾乎認不出來人竟是李桑懷。

「在裡面鬼鬼祟祟地幹嘛？為什麼不開門？」李桑懷抖了抖身上的灰，橫眉冷眼，沒好氣地質問道。

「我……這不是等你等得太辛苦，睡著了嘛……你這是怎麼搞的？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這會都已經不像人了？」懷裡抱著零食的小白心虛地趕緊轉移了話題。

李桑懷：「心情不好，別和我打哈哈。」

狼狽不堪的李桑懷進門懶洋洋地一抖腿就將腳指頭處破了個洞的運動鞋甩進了客廳里，換上了她那雙小白兔拖鞋。

她抬眼上下審視了一下面前這個渾身散發著謊言氣息的傢伙，在看到小白懷裡的零食后強行從小白的懷裡拿了幾包薯片，還不忘瞪了小白一眼。

「閃開，別擋道！」

對於這種理直氣壯，明目張胆的搶劫小白自然不敢反抗，他自我安慰著：好男不和女斗，更何況這傢伙現在就是一個一點就著的□□桶，沒必要觸霉頭。正所謂忍一忍長命百歲，退一步海闊天空。

小白望著空蕩蕩的門框問：「那……那這門……」

李桑懷：「你不是做過木匠么？」

話音未落，一個同樣一臉水泥灰的小鬼站到了白景的面前。

這個小傢伙將雙手背在身後，有些靦腆地抬起頭用萌化了的一雙大眼睛看向一臉詫異的白景。小五微微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道：「你好。」

小五直起身，像個小大人一樣十分老練地伸出一隻小手握住一臉蒙圈的小白的右手道：「想必你就是那個大豬蹄子吧，小懷姐有提過你。幸會，幸會。」

如此算是打過招呼了。小五學著李桑懷的模樣在門口抖了抖身上的水泥灰，將腳上的鞋子脫下，很自覺地換了一雙碩大的拖鞋走進屋裡，坐到了李桑懷的身邊，拆了一包薯片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吃了起來。

「這小鬼誰啊？你家親戚？」白景湊到李桑懷身邊小聲問。

李桑懷吃著薯片輕描淡寫道：「路上撿的。」

「不是，人家出門有撿錢包，撿手機的，你還能撿個孩子回來？」

李桑懷：「她是我剛剛聘用的保鏢兼私人助理。」

小女孩對著白景揮了揮手，點了點頭。

「保鏢？私人助理？你沒發燒吧？你自己都快窮得要飯了，還有錢請私人助理？而且還是個小孩？喂，可別怪我沒提醒你，雇傭童工可是要坐牢的。」

李桑懷喝了一口小白剛剛喝剩下的啤酒冷笑：「呵~童工？」

小白顧不得李桑懷的嘲諷，他現在真的害怕這個腦子發熱的女人將別人家的娃娃從半路上給拐騙回來。這傢伙本就是禍水命格，外加上輩子遺留下來的一大堆臭毛病，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小白彎下身子下一秒就變成了好心的鄰家大哥哥的模樣，笑眯眯地摸著小五的西瓜頭問道：「小妹妹，告訴哥哥，今年幾歲了？」

小五手裡舉著一片薯片，仰頭想了想。「嗯……三百五十歲。」

「三……小妹妹，騙人可不是好孩子喲。」

「小五不說謊的。我上個月剛過完生日，不會記錯的。」小五將薯片丟進嘴裡很肯定地點頭說道。

小白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那摸著女孩腦袋的手瞬間感覺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