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距離會所五條街開外的一家新開張的炸雞店裡，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人老闆剛剛接到了今天的第二單生意。他瞧了眼訂單，對著后廚大聲喊道：「鴛鴦雞排一份！不要辣！」

炸雞店老闆剛吼完，他突然腦袋裡傳來嗡的一聲，耳鳴聲震得腦袋暈乎乎的。

那顧客看著菜單繼續說道：「我還要一份薯條和漢堡……」

還沒等顧客說完，炸雞店老闆就像是中了邪一樣面色凝重地走出了店門，完全不理會身後剛剛還被視為上帝的顧客。

顧客在身後喊著：「喂，老闆，你去哪？搞什麼？生意還做不做了？」

嗚嗚~門口那輛用來送貨的麵包車被發動，一溜煙的就沒影了，只留下了一道尾氣，算是給顧客的回應。

與此同時，在距離會所三公裡外的一家汽車銷售店裡，一個身材苗條相貌甜美可人的女銷售正在向一位潛在的客戶介紹一輛越野車的性能。

「先生，您真有眼光。這款車是今年剛上市的最新款，全新設計的動力和懸挂系統可以讓您擁有舒適的駕駛體驗。」

客戶哪有心思看車，他掃視了一下女銷售凹凸有致的身材問道：「小姐，有沒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呢？或者等你下班后我請你吃晚飯。」

「先生，我還是再給您介紹一下這輛車的發動機吧，要不我帶您體驗一下？」

「好啊。」

「先生，請您系好安全帶。」

「嗨，沒事。這裡的路我熟，穩得很。」

駕駛座上的女銷售剛剛系好安全帶發動汽車，突然腦袋裡嗡的一聲響，那張剛剛還洋溢著無比熱情的笑臉瞬間變得嚴肅。

嗚嗚~汽車發動機轟鳴，女銷售熟練地換擋，一腳油門踩下，汽車猶如脫韁的野馬躥了出去，直接飛躍了花壇。

副駕駛上的客戶雖然被嚇了一跳，心中慌得不行，可又試圖在美人面前保持鎮定，他咽了咽口水道：「這……這車的推背感不錯。美女，我不趕時間，你可以稍稍地慢點……」

女銷售突然打著方向盤，剎車換擋一氣呵成，在一個彎道上完成了一個完美的漂移。

「哇！你先等等，我……我先繫上安全帶！」

女銷售根本就不管副駕駛上客戶的死活，在客戶還在摸索安全帶的時候女銷售突然又來個急轉彎。一分鐘前她還將一旁的客戶奉為上帝，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把客戶當成了空氣。

在橫衝直撞地穿過四個街區后汽車突然在一個停車場上停了下來。女銷售毫無徵兆地一腳剎車使得毫無準備的客戶差一點和前擋風玻璃來個親密接觸。

車子剛停下，女銷售就跳下了車不見了人影。汽車裡客戶暈暈乎乎還沒緩過神來。

已經七葷八素的客戶對著空空如也的駕駛座說道：「美……美女，你以前是開賽車的吧？這……這車，我……我要了！嘔~」

說完就將腦袋探出車窗大吐特吐。

女銷售踩著高跟鞋來到了髮廊會所的門前，一個圍著圍裙的男人正蹲在門口，手裡打量著地上的玻璃碎片，那條圍裙上還印著：「老三鴛鴦炸雞」的字樣。

女銷售走到炸雞店老闆的身旁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會所問道：「人呢？」

「鬧出這麼大動靜還不早跑了。」

「知道是誰做的嗎？」

炸雞店老闆搖了搖頭。

「不知道。現場遺留下來的靈力痕迹已經幾百年沒見過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傢伙的等級可不低。很棘手啊。還好沒有鬧出人命。要不然，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在我們的轄區出現這麼個對手怎麼說都不是好消息。」

女銷售：「既然沒有什麼嚴重的後果，我們也沒必要太較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畢竟大傢伙都挺忙的。」

炸雞店老闆站起身嘿嘿一笑露出了一排大白牙，與他下巴上黑黑的胡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笑問：「忙著賣車？」

女銷售叉腰嘆了口氣道：「是啊。這個月不景氣，才賣出去一輛。估計這個月的獎金打水漂了。你呢？」

「我嘛……還是忙著賣炸雞唄。分店剛開業，還沒招到夥計，我自己在做跑堂的。」炸雞店老闆指了指自己的圍裙。

兩人相視，一陣苦笑。

女銷售：「三哥，我已經好久沒有嘗過你的手藝了。」

「這周末叫上其他人，到我店裡聚一聚，嘗嘗我新開發的菜品。」

「好啊。最近破事太多，是需要好好放鬆一下。自從人間分部被迫撤離之後整個城市的代理人業務就亂了套。代理人違規事件一下子多出了好幾倍，偏偏這個時候人手又不夠。大姐回總部彙報工作去了，估計有一陣子才回來。二姐還在協助新的人間分部的建立工作，短時間內也脫不了身。現在這片轄區就你我還有一個遊手好閒的老五了。」

「你就不要指望老五能幫上什麼忙了，那丫頭不給我捅婁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那倒是，我已經有一陣子沒見著那丫頭了，不知道又跑哪裡瘋癲去了。話說那個讓人間分部被迫撤離的傢伙到底什麼來頭？有這麼大的本事？」

「本事大不大我不知道，但肯定挺能惹事的。我聽說只是個丙三級的金銀司代理人，道上人稱外號李二狗。至於她轉世前的信息我這裡暫不清楚。」

銷售女掩嘴一笑。「李二狗？這外號真挺特別的。不過才丙三級？還是個搞金融的？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本事？」

「你看咱老五，雖然在這附近幾片轄區中實力墊底，可誰都怕她。這就是她的能耐。恐怕這個李二狗和老五都是一路貨色。」

「唉，有一個老五已經夠受的了，如果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了，乾脆交了陰差令申請提前退休算了。」

「呵~誰說不是呢。」

警笛聲由遠及近。這裡是繁華的商業街，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當地警方不可能沒反應。

銷售女和炸雞店老闆對視一眼。警察前來接管現場，那就沒他們什麼事了。靈力失控的事件每個月都會有那麼幾起，若他們都這麼較真那還不得累死。

既然這次沒有因為靈力失控傷到人，那麼這件事就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給上頭的報告也比較好寫，只要和往常一樣編一些瞎話就可以矇混過關。

那些警察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估計明天當地新聞上會以燃氣泄漏的幌子將這件事一帶而過。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這就是他們的日常，作為一個陰差代理人的日常。平時有著一個上頭安排的掩護身份，做著平凡的工作，隱藏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一旦轄區內發生靈力濫用或失控的事件時，他們就負責擦屁股。

調查，抓人，寫報告。調查，抓人，寫報告。周而復始。這就是陰差代理人的工作。雖然看起來身份很牛，可以管天管地管空氣，可其中的枯燥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所以很多代理人對待自己那份用來掩護身份的工作時都會很認真，並不是說他們有多麼敬業，而是這些人實在是很無聊，不找些事情做做真的會瘋掉。

當看到一輛輛警車出現在視線里，炸雞店老闆跳上了自己的那輛小麵包車，對女銷售說：「老四，這裡就交給警察吧，我還得回去做我的炸雞呢。新店剛開業，沒有人守著可不行。」

女銷售笑道：「我咋看你做炸雞比做陰差更積極呢？」

「你不也一樣？彼此彼此。你這麼喜歡和別人磨嘴皮子，乾脆申請調去金銀司好了，他們那裡就需要你這樣的銷售人才。」

「嗨，我倒是想去，可大姐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這個銷售身份還是我軟磨硬泡了好久才申請到的呢。哎呀！糟糕！」

「怎麼了？」

「我好像把我的客戶落車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