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這邊王熙鳳看著千恩萬謝離開的劉姥姥，心裡倒是很有感觸。

「林姑娘送的東西倒是讓人驚訝。」平兒倒是沒有想到，一直都是目下無塵的林姑娘會送出這樣的東西。雖然不是林姑父用過的書籍，但卻也有不少講解批註，這樣的東西送出去恐怕能被人當成傳家寶。

「是啊，林妹妹自從得了郡主這個爵位之後，為人處事就愈加的穩妥。」王熙鳳之前一直覺得這林妹妹就是一盞美人燈。看著好看但是風大一些的時辰沒準就給吹滅了。看為人處事還是薛家大姑娘比較厲害。沒想到倒是看走了眼，看看臨出門前劉姥姥這感激的勁頭。

「可惜林姑娘就算是再穩妥，二太太也不喜。」

「你也是個傻的，如今林妹妹這樣的身份二太太不喜歡她對她又有什麼影響。你別告訴我，你沒看出來現在林妹妹對寶玉那是厭煩的很。」自從林姑父去世之後，重新回到賈家的林妹妹對寶玉那是既生疏又厭煩。

這是兩兄妹可以算是一起長大的，寶玉討厭什麼林妹妹難道還能不知道，可是這些年林妹妹送寶玉的東西，每每都讓寶玉不喜。他都不止一次看到，但凡寶玉糾纏，林妹妹就開始講經濟仕途，直到寶玉離開為止。

平兒一直是王熙鳳的左右手，自然對家中的消息也是很清楚的。但是她畢竟眼界有限，在她看來這榮國府最受寵的就是賈寶玉，這滿府的丫頭主子哪個不都是為著寶玉傳。林姑娘和寶玉那是青梅竹馬的情分，現在林姑娘催寶玉上進那也是為了寶玉好。

不得不說，在賈母和王夫人的帶動下，這賈家的人看賈寶玉就是自帶濾鏡。這忽然聽到王熙鳳說林黛玉厭煩賈寶玉。平兒還真的是反應不過來。

「也就你們這些丫頭覺得寶玉哪哪都好。」王熙鳳輕哼一聲，對於賈家的幾個爺們，她是萬般看不上眼。

王熙鳳的父親是王子騰的兄長，身為嫡長子卻被嫡次子強了繼承人的位置，可以想象的出王熙鳳的父親有多扶不起牆。

在王熙鳳看來，真正的男人應該像她的叔父王子騰一樣，能夠頂天立地為家族和後院的女眷掙來榮光。而不是像她的公公和父親那樣身為嫡長子卻被兄弟壓著翻不了身。

她剛進賈家的時候覺得二老爺和她的叔父一樣，持身正立是整個家族的依靠。所以才會不自覺的偏向二房，因為從她心底看不起和父親一樣的公公。

但是隨著時間過去她看出了二老爺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後來她覺得含玉而生的賈寶玉會是賈家的期望，但是很快賈寶玉厭惡讀書喜歡在內帷廝混的做派讓她看明白了整個賈家的爺們根本沒有一個靠得住。

當初她覺得賈家是一門好婚事，但是現在……，想到這裡王熙鳳忽然覺得有些倦怠和沒有什麼意義。

「媽，玩！」

稚嫩的聲音打斷了王熙鳳的思考，看到女兒撲閃撲閃看著她的大眼睛。一下子王熙鳳的萬般思緒都被拋之腦後。她還有女兒需要顧及，若是她失去了手中的權利，那麼迎接她女兒的恐怕就是和蘭哥兒一樣艱難的人生。

「好，媽陪你玩！」

不說這邊王熙鳳的感慨，賈母的榮慶堂此時也很熱鬧。

賈母是極其喜歡把家中的幾個姑娘並寶玉叫到自己的屋裡，看著他們熱熱鬧鬧的一起玩耍。老人家愛熱鬧，家裡的晚輩自然是要全力配合，所以喬喬就算不怎麼喜歡也會陪著一起。

賈母對於林黛玉倒是真的有幾分真心，在和賈府，賈寶玉不衝突的時候，就算是幾個賈家的姑娘也不能和林黛玉比。喬喬覺得這樣也就夠了，畢竟只是外祖母，她畢竟姓林。

在她心裡賈家也不能和林家比，所以在不和自己，林家衝突的時候她也願意真心孝順賈母。

回到瀟湘館后，喬喬讓人服侍自己洗漱完，打發了下人，來到了自己的大平層。和往常一樣動手煉製了一味香料，又練習了一個時辰的書法，喬喬才出來休息。

只是到了後半夜，忽然外面響起了不輕的響動。

「怎麼回事？」喬喬被驚醒。

「姑娘，老太太屋裡的賴嬤嬤過來說是讓您和園子里的姑娘們都去榮慶堂。」劉嬤嬤一邊吩咐下人們給喬喬穿衣一邊輕聲的和她說起了事情。

「姑娘，是外面不太平，老太太大概是不放心姑娘們，所以讓你們一起到榮慶堂去，好有個照應。」劉嬤嬤現在是萬分慶幸自己和姑娘到了賈家。賈家再怎麼說也是軍功起家，府中還是有些能夠拿得出手的護衛。

再加上府中的男丁不少，再怎麼樣也總比姑娘一個人在郡主府強。

喬喬見劉嬤嬤嚴肅的臉色，立馬就想到了『謀反』兩個字。堂堂天子腳下，能夠用不太平三個字形容，那麼絕對就是大事情。太上皇年紀大了命不久矣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難道是有人等不了了。

來不及考慮其他，喬喬穿戴好衣服又披好斗篷，被一群丫頭婆子簇擁著往榮慶堂去。

她到的時候，賈迎春幾個已經到了，賈寶玉更是被王夫人抱在身邊。喬喬翻了一個白眼，賈寶玉總是能刷新她的三觀。喬喬自發的坐到了賈母身邊。

「玉兒，到祖母這邊來，可是有驚到，別怕，有祖母在。」賈母安撫這喬喬。這屋子裡臉色最為正常的就是賈母了。

「有祖母在，玉兒不怕。」喬喬確實不怕，賈家怎麼敗亡的她一清二楚。

賈母顯然被喬喬的從容有度給愉悅了，不愧是她的外孫女。

「看看，看看，不愧是老太太親自教養出來的，不像我這膽小的，可是嚇得急忙來找老太太了。」王熙鳳作怪的聲音讓屋子裡有些凝重的氛圍放鬆了很多，不得不說王熙鳳能的賈母喜愛是有原因的。

賈母讓丫頭們看好自己的主子，她則是閉眼等著最後的消息。賈母想著賈家這幾十年的榮辱興衰。自從國公爺去后，賈家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但是作為先廢太子的人為了能夠保存家族，賈家不得不蟄伏下來。

當年賈家之所以成為先廢太子的人，其實是老聖人的手筆。老聖人和先皇后是少年夫妻，先皇后又是死在最美好的年紀。所以作為嫡子的先廢太子就是老聖人的心頭肉。怕嫡子受委屈，老聖人將自己手中的一部分勢力划給了先廢太子。賈家就是其中之一。但是因為國公爺對老聖人是忠心耿耿。所以賈家雖然名義上是先廢太子的人，其實忠心的還是老聖人。

但就算如此，先廢太子謀反被廢后賈家也受到了極大的牽連。要不是老爺的關係，他們家恐怕也會和那些被抄家發配的人家一樣。早就灰飛煙滅，所以為了不招人眼，給先廢太子做過伴讀的嫡長子被剝奪了權利。賈家軍中的勢力也讓給了王子騰。

這些年老聖人和聖人爭鬥不休，賈家為了不落得徹底的敗落不得不兩邊討好。賈母知道腳踏兩條船沒有什麼好下場，但是他們下不了老聖人的船。又沒有勇氣完全倒向老聖人。畢竟老聖人的年紀放在那裡。

賈母知道元春的妃位是怎麼來的，但是她還是留了一絲指望，要是元春能生下一兒半女，當今子嗣不豐，看在皇子或者公主的份上，賈家也不會沒清算的太慘。

可是他們沒有等到好消息，元春在宮裡並不受寵，其實賈母心中已經後悔為了賈元春省親建了大觀園。也許應該給子孫留一些後路。賈母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一次的風波不知道最後會給賈家帶來什麼。

等到外面天際微微放亮的時候，忽然所有人都聽到了十二聲沉悶的鐘聲，隱隱約約的傳來，這是喪音。十二聲響，是君王駕崩的鐘聲，太上皇去了！賈母睜開眼睛看到了賈赦帶著濃重的疲憊進了榮慶堂。

「母親，老聖人去了，有爵位的都準備起來吧。」

「知道了，」賈母頓了一下才開口，「鳳哥兒，家裡由你和璉哥兒照應著。」

「老太太放心吧。」

「祖母，我要先回郡主府去。」喬喬輕聲提醒。

「對對，你先回去準備，你身邊宮裡出來的嬤嬤不少，想來這些種種規矩她們也都知道。祖母也就不再多說什麼，只希望玉兒能夠保重身子。」

哭靈可是一件艱苦的事情，賈母心裡喬喬依舊是那個身體柔弱的外孫女。

「祖母放心吧。」

劉嬤嬤的速度很快，將一些必需品帶上，立馬就把喬喬送回了郡主府。

當宮中給太上皇置喪的消息傳出，京城中的有爵位者都開始進宮為太上皇哭靈。

喬喬跟在一堆的郡主中進了宮，按照太監內侍的指令該哭的時候哭，該休息的時候休息。這一天折騰下來，喬喬看到好幾個年紀大的公主郡主臉色都蒼白起來。但是卻沒有人敢抱怨什麼。

「郡主娘娘，皇後娘娘說太上皇喜歡林大人的書法，所以想著讓您抄一些經書，這邊請！」喬喬看著安尚書，知道這是皇後娘娘在照顧她，於是很感激的和安尚書到了偏殿的屋子中。

裡面筆墨紙硯都已經準備得妥妥噹噹。坐在溫暖的屋子裡有茶水，有軟墊，喬喬十分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