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蔡晨已經帶着軍隊渡過了江，失去了指揮塔的保護之後，一段江是攔不住已經有了變形機甲的B國人的，但也足夠製造一個短短的時間差，擊落不少的敵軍。

他心中幾乎是掐著秒的，一絲一毫都不敢差，耳麥中傳來了弗林洛的聲音，他已經被蔡晨提前派出去尋找如今被城衛軍圍困的那些組織義勇軍了——這個結果是大部分戰士一起商量的，就在蔡晨拿出讓小士兵收集的A國內亂以及當年大戰里將校「殉國」真相之後，不少的人確實動搖了。

以鵲叄為首的將軍們心中最不是滋味，當年是聽了脅迫服從了張奧亞，沒想到會在今日迎來如此大的禍端，作為一個守護者來說自然心中也是不好受的，而如今張奧亞再無能力用那幾句威脅拴着他們，自然也就有了自由的理由。

「不管各位到底是為什麼參軍，但我想總歸是不樂意看着普通人受苦，或者看着自己輸，所以戰後各位到底想歸於哪一邊我們暫且不論，最重要的是打贏面前的這一仗。」蔡晨在短暫的會議上是如此說道。

「對付B國的辦法現在或許還有一個，如果我們和幾年前崛起的民間組織合作的話，我有把握能讓B國安生一段時間。」他如此說道，也知道這樣的話並不會有太多人相信，「我以我的人格擔保，生死關頭，不說不現實的話。」

手心已經沁出了一層汗，蔡晨不動聲色掩藏了掌心，明明沉默也只有幾秒鐘，卻漫長得像過去了一個世紀，最終他的這一席話還是被人所相信了，至少是現在被逼無奈的這種情況下被大多數人相信，並投票勝利了。

弗林洛正奔波在路上，他沒有開走軍隊的戰機，現在戰機對於軍隊來說太珍貴了，所以他駕駛着一輛漆黑的機械車，身後還跟着兩輛機械車和一輛裝載貨車，裏面全是蔡晨前些年聽鋒北的話私掏腰包買下來的黑軍火。

路上沒有什麼人，準確說應該是居民區並不在這裏，四周全是長滿枯枝的樹木，和一些殘缺不堪的樓房，這裏曾經是一座城市，弗林洛在心裏想。

或許這就是戰爭給平民百姓帶來的危害，一切都像是天降橫禍，有一天醒來，自己的家就這樣沒有了，家人就這樣沒有了，甚至是醒不來，看不到太陽升起。

弗林洛目光掃向已經準備好了的地圖上，選擇了兩條路，一條是運送軍火的，另一條是他們前去支援的，軍火將直接被運送到指揮部，由組織的首領來調配，而支援是直接去距離他們最近的東面戰場。

再由東面戰場從內向其他三面打開。

黑色的機械車整齊地飛馳而過，掀翻一個被風吹雨打得搖搖欲墜的路牌，那路牌在疾風中，終於不堪重負地落了地。

十幾分鐘后，鋒北發現塔下的城衛軍已經出現了潰散的趨勢，而遠方正響起了不屬於他們的槍聲。

弗林洛戴着眼鏡，把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都收入眼中，鏈接信號迅速竄上了隔着兩層人海的指揮塔，鋒北像是習以為常似的，立刻就把這試圖強盜風格的賬號接進了耳麥里。

「好久不見，將軍。」弗林洛說這話的時候，尾音竟然帶上了一些笑意，他很少這麼笑，一般都是板著一張臉，要用其他戰友的話來說就是白白浪費這麼好的一張臉皮。

「不算好久不見，如果你不介意看我躺在床上養傷的狼狽樣子。」鋒北心中大石已經落了地，知道援兵已經來了，此刻正是他們反擊的時候，「動作很快，我還以為需要挺個一兩個個小時呢。」

「將軍別抬舉我，我只是按照您和蔡將軍的命令行事，速度有多快，自然也是聽您二位的吩咐了。」弗林洛氣喘都沒有喘如此道，如果光聽他說話的語氣，以及忽略背景里開槍的聲響的話，很難聽出來他正在戰場上射殺敵人。

「好吧。」鋒北聳了聳肩，心中對他這個回答頗為滿意。

從側方突然襲來的軍隊讓本來就有些遲鈍的克隆人反應不過來，槍口方向一瞬間就亂了，正好給了弗林洛可趁之機，短短五分鐘之內，弗林洛已經帶着隊伍，來到了指揮塔之下，臨風搖晃着的是高舉的友好旗幟。

「我們是援兵。」弗林洛剛擊退了正要襲來的城衛軍，降下車窗對着義勇軍們說道，正面對苦戰的組織義勇軍似乎沒有想到會有援兵，看到弗林洛一行人的時候還有些警惕，直到鋒北的聲音從耳麥里傳來：「既然援兵已經來了，那麼就動作快點，趁著城衛軍還沒有反應過來。」

把已經散亂的克隆人重新聚合在一起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鋒北在心裏如此想着，畢竟是所謂的「瑕疵」，感知能力判斷能力都遠遠沒有人類或者挖完備的克隆人強大。不久之前還是兵臨城下的險狀，幾乎頃刻間就已經瓦解，有了援軍和新的火力，一切好像易如反掌。

黑壓壓的城衛軍大多數如活靶子一般倒在了地上，很快一層又一層的黑雲望到盡頭——戰後歇息的時候，弗林洛上了指揮塔見到他那卧床不起的司令。

「將軍，再過五分鐘，我們可能就要去支援下一個地方了，您這裏應該不需要什麼幫助吧？」

鋒北好像被驚訝到似的，好像見鬼了似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氣笑地開口道：「我的事什麼時候還輪到你懷疑了，我看起來很像那麼不靠譜的？」

「不敢。」弗林洛本能回答道。

「蔡晨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鋒北沒讓他下塔，弗林洛也就還在那裏，一直到鋒北開口他就能立刻接上。

「情況沒有問題的，蔡將軍正帶着人往江內遷走，只要成功兩國之間的交戰必定會被引起…」弗林洛說到這裏就沒有接着說下去了，似乎這已經是他能夠接受的極限，見狀鋒北只是微微低了低頭，不阻止他的不言也不對於這份沉默說什麼。

鋒北站起來，靠在操作台上，目光偏向塔下，過了好一會才聽到他問：「你覺得這裏怎麼樣？」

弗林洛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獃獃地啊了一聲。鋒北看他這副不解直接寫在臉上的表情覺得自己這問題問的頗為不好，竟然是問到了一根木頭身上。

「我是說你覺得這裏，幸福嗎？」鋒北道

「啊…我覺得還不錯。」弗林洛這才反應過來，在腦海中回憶了這一路上看到的場景才開口。

鋒北看他回答的時候目光有些飄忽，颳了刮高挺的鼻樑道：「人總不能助紂為虐，要過去的。」

「我知道…只是還不夠適應，不光是我，還有很多戰友，他們也不適應，甚至十分不服，您也知道蔡晨將軍是走了多麼險的一步，就算是高層同意了，多少普通的戰士也對當年的事情並不知情，或者說聽了所相信的程度也沒有那麼高，軍心或許早就散了些。」弗林洛道，他向來是藏不住心裏的話的，此時也是。

鋒北看上去倒像是很無所謂，輕輕地唔了一聲抬手聳肩笑笑：「還是那句話，總是要過去的，很沒有感情的來說…大兵壓境，軍心散了也得聚，如果真要有什麼站隊，也得等到戰後再說了。」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事實是這樣，儘管我們做的不夠道德。」鋒北道，他看了看掛在牆上的鐘，是要趕客的意思，弗林洛跟着上司那麼多年，立刻就明白了此人的意圖，行了個軍禮打報告作道別。

「回去的時候給蔡晨帶個話，要我能活着的話，回去就給他換之前的那些軍火錢，死了也行，我燒給他。」

蔡晨本人正在撤退的路上連打了三個噴嚏，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某個王八蛋正在指着他的鼻子詛咒，身邊的戰士投來憂心忡忡的目光，他沒事地擺了擺手道：「距離我們的目的地還有多遠？」

「已經不遠了…將軍，您已經認不出來這裏了嗎？」那名戰士道。

蔡晨看了看周圍，似乎想要從這些廢棄的大樓中，找到一些他認識的蛛絲馬跡，最後鎖定在了一塊已經殘破不堪的路牌上，上面紅色的字已經看不清了，但他立刻就想起了這究竟是哪裏。

——這是曾經A國很有名的經濟中心。

蔡晨抬起頭看着曾經聳入雲宵的大變成如今這副缺了一半風中苟延殘喘的殘破模樣，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悲傷驚訝似乎都不可以，畢竟他早就預料到了會是這樣的景象。

他迅速收回目光道：「待會在我們找的這個地方拐彎，把他們引到門口就好，這個方嚮應該是沒有居民的…」

那名戰士眼中晦澀不明，隔了好久才說：「遵命。」

這將會是他們最沉默的一次必勝行動。蔡晨看着遠處緩慢飄來的烏雲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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