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受降

因為有大隊人馬入城的緣故，街道兩旁的閑雜人等都被清空了，所以一路走來也無甚熱鬧可看，不過卻也架不住碰上了李珩這樣從出生起就生活在皇宮大內或世家府邸的小孩兒，無論看到什麼都覺得新奇，忍不住要多看幾眼，有時候甚至忍不住要撲上去看個究竟。

沈冊忍無可忍之下按住了皮猴似的李珩，對他道：「消停點兒吧，我的小祖宗！這也沒什麼好看的呀，怎麼就單單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等以後有機會了，我帶你去看更好玩的，行不？」

「哈哈哈！」林墨問言，忍不住大笑起來。

沈冊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林墨，問道：「笑什麼？」

「我笑你也是可愛的很，跟一個兩歲的孩子說這些，你也不想想他能不能聽得懂。」林墨輕咳了一聲，收斂了幾分笑意，笑着同沈冊解釋道。

沈冊有些語塞，頓了頓，才道：「我、我這不是太久沒當小孩兒，也太久沒和小孩子們接觸了嘛，所以才......」

「嗯，沒錯，所以也是情有可原。」林墨淺笑着點點頭，然後朝沈冊伸出手道，「把珩兒給我抱一會兒吧，你抱這麼久也該累了。」

「沒事兒，就他這小體格，還累不到我。」沈冊一邊說着，一邊將懷裏的李珩往上顛了顛，以便讓自己和李珩都更舒服一點兒。

受降的地點設在皇宮南大門前，沈冊和林墨一路從城門走到宮門前，用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在巳時左右到達了受降地點。沈冊將懷裏的李珩交給後面跟隨着的侍從，整了整衣冠，和林墨一起走上前去，林墨在他身後半個身量的位置站定，以示主次之分。

受降儀式其實十分簡單，由司禮官隨便說上幾句，然後劉晟親自捧著降書宣讀一遍，再交給沈冊，便算是完成了受降儀式。

沈冊接過降書，轉身遞交給後面的梁英，然後掃了一眼面前跪了一地的衛國皇室宗親和文武百官：「今日孤受此降書，便向諸位許諾，今日往後，孤絕不會再找爾等麻煩，孤也可向天起誓，定保爾等餘生衣食無憂，若違此誓，人神共棄！」

「多謝百里太子殿下。」劉晟率先叩首謝恩。

沈冊笑了笑，走到劉晟跟前，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劉兄從此往後便可坐享齊人之福，再也不用操心國事、政事，真是叫人羨慕啊。」

「百里太子若是樂意，便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都丟開，隨朕，啊不，隨我一起逍遙快活去。」劉晟說這話的時候一時有點改不過來自稱，但是卻可以看得出來，他對這個皇位是一點兒都不留戀。

沈冊：「哈哈哈，好啊！不過孤還要等過段時間才行，等把這天下收拾齊整了，孤也瀟灑快活去，到時說不定還要去找劉兄討杯酒喝呢。」

「好說，好說。」劉晟笑着答應下來，然後和沈冊作別，看着沈冊帶着人一路進了宮，直至再也瞧不見沈冊的背影，他才收回目光來。

劉晟雖然荒唐，卻也是個清醒的人，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也知道這衛國江山在自己手裏會落得個什麼下場，所以還不如早早放手，以這衛國江山，換他餘生衣食無憂、富貴半生。

沈冊進到皇宮之後卻並沒有往深處去，他只是來到宮牆之上，手扶著垛牆，眺望足下城郭。遠處白雲悠悠，白雲之下有酒氣翻卷，輕嗅微風，似乎還能嗅到隱隱酒香。衛國方面就此塵埃落定，也讓沈冊心裏鬆了一口氣，就像是壓在他肩上的一座山突然被挪開了一般。

宮牆之上只有沈冊和林墨二人，於是沈冊便伸了個毫無形象的懶腰，感嘆道：「能夠不費一兵一卒、不勞民傷財，就將這衛國收入囊中，真是太好了。子痕，你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所以，殿下可有什麼賞賜？」林墨上前一步，和沈冊並肩而立，側過頭來笑着問道。

沈冊與林墨之間並非一般的心有靈犀，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林墨想要的是什麼，便彎著眉眼道：「放心，許了你的我自然不會反悔，很快，等把這些事情都解決完，我就兌現自己的諾言。」

「哈哈~我也沒催你，你不用着急，慢慢來，我這麼多年都等了，還在乎這點時間嗎。」林墨笑着說道，而後從沈冊身上收回目光來，和沈冊一樣望向遠處。

如今他們二人都已經過了年少輕狂的年紀，再多的轟轟烈烈，也都被歲月間間沉澱了下來，所以，事到如今，什麼儀式、諾言，反倒都不重要了，他們二人現在所求的不過是對方能夠平安喜樂，順遂安康，若是能夠再加上朝夕相伴，那便是神仙都羨慕的日子了。

沈冊在衛國只停留了兩日，兩日後便又重新啟程南下，前往武國，林墨並沒有一同隨行，而是留在了傾雲府『帶孩子』。

武國國君史文新在都城被攻破的那一日嘔出一口血來，然後氣絕身亡，而太子史鴻閔在經歷心愛姑娘和親生父親相繼死去之後，沒能承受得住這份打擊，成了個失心瘋，成日裏在太子東宮渾渾噩噩，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外面早已經天翻地覆。

沈冊的人馬接管了武國宮廷的防衛，將沈冊迎入皇宮。不久之前，這座皇宮還是一派歌舞昇平、錦繡繁華的景象，這還不到一年，便是天翻地覆，榮華不再。

沈冊身為一個勝利者，走在這座被鮮血又重新侵染了一遍的皇宮裏，經覺得有些心有戚戚，想當初，百里昀攻破燕國皇宮的時候，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沈冊走着走着，便走到了史鴻閔的太子東宮，東宮大門未關，沈冊站在門前就能夠看到史鴻閔瘋瘋癲癲的一個人坐在庭院裏的地上，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沈冊提着衣擺，跨過門檻走了進去，來到史鴻閔跟前，忍不住伸手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史兄，你還記得我么？」

史鴻閔目光獃滯的盯着沈冊看了半晌，然後緩緩搖了搖頭，之後又不知忽然想起什麼，突然掙扎著掙脫了沈冊，嘴裏喊著『瑩兒，瑩兒』，笑着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跟在一旁的梁英見此不禁蹙了蹙眉頭，對沈冊道：「主上，要不要給他請個大夫來瞧瞧？這麼瘋瘋癲癲的，瞧著也怪可憐的。」

「算了，就讓他瘋著吧，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或許是最好的，若真是清醒過來，他恐怕就活不下去了。」沈冊說罷，嘆了口氣，轉身要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對梁英道，「讓人好生照顧着他吧，別讓他受什麼委屈和折辱，好歹也曾是太子之尊。」

「諾，屬下明白。」梁英拱手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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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篇《問鼎》快完結了，所以最近會一直更新這篇，直至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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