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
第二章
郭影帝果然眉開眼笑：「哈哈，果然是大家的女神，優雅貌美，還這麼會說話。這話說回來，今天這獎不一般，三個入圍的女演員，澹煙是往前連續兩屆的最佳女演員，孔佳琪小姐是前一屆的最佳，吳玥小姐是上一屆的最佳。好傢夥，三屆影后同時入圍，爭奪這個獎項。今年真是，流行話怎麼說的？今年真是流量大爆的一年。看看今年買轉播權的各大電視台數量比往年多多了就知道了。你們都是流量大花小花，功勞不小。」
「您過譽了。」雲澹煙笑着，儀態大方。內心卻壓抑住了不悅，雖然她知道郭影帝本意是在誇自己，說她人氣高。可是雲澹煙這幾個月被所謂的什麼流量小花流量大花搞得煩不勝煩。
彷彿有了流量就有了一切。做的任何舉動，在藝術和表演上的任何追求，也都是為了流量開路。這是本末倒置的行為。
可偏偏觀眾就吃這一套，有時候即便是她這種不靠粉絲吃飯的人，也難免被裹挾，這一次為了配合年初的那次大討論而維持電影的熱度，工作室用盡一切辦法保證票房，連帶着她也只能做出來許多妥協。
好不容易消停了，怎麼拿個獎，還要聽到流量比較的問題呢。
被郭影帝點名的兩個人，前一屆影后孔佳琪，和上一屆影后吳玥，被直播的黑鏡頭照住的時候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真誠喜悅地鼓掌，彷彿郭影帝講的什麼三屆最佳女演員同時入圍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鏡頭一轉開，便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頒獎典禮結束后，主辦方先安排影帝影后及獲獎人員集體合影。前一屆影后孔佳琪是中生代大花，比雲澹煙大四歲，算是同一時期的演員，正值事業巔峰時期。吳玥是新生代流量小花，熱度很高，去年的影后，正是鋒芒畢露的時候。她們今年雖入圍影后沒有獲獎，可是也收貨了一些小獎。
合影時孔佳琪看準時機預先搶了准C位，吳玥趕緊瞅准當屆獲獎影帝的站位，緊緊現在他前面靠右側的位置，這個位置只要看到影帝，自然會看到她。雲澹煙則佛系得多，她被人照顧慣了，直到主辦方的工作人員把拍照展板前凌亂的人群隔開，護着她站在專屬於她的C位的時候，她才淺笑站定。
拍照的那瞬間，孔佳琪一扯右邊的披肩，頭髮一撥，把禮服肩帶往外帶，露出大片香肩，然後一側身，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不著痕迹——照片拍出來，她的肩膀壓在了雲澹煙的身前。
於是通過直播鏡頭和官方實時放出的精修照片物料，孔佳琪和吳玥狠買了一堆通稿。全是什麼，三屆影后同台競美，孔佳琪隱有艷壓之勢，吳玥隱有艷壓之勢，三屆影后流量熱度分析之類的文章。
散會以後走過採訪通道，雲澹煙又是被所有媒體蜂蛹圍住，仍是免不了被問對別的女演員的評價，有沒有看過熱度很高的別的明星的電影云云。
雲澹煙只公式化地給出笑容，官方口徑：「都是非常優秀的演員，電影我也看了，演技精湛。希望有機會合作。」
記者們還不依不饒地追問，雲澹煙抿了抿唇心裏已經是冷到冰點，十分不耐，眾人見她突然不說話，以為雲影后要開始發脾氣耍大牌了。
可是這時，雲澹煙只是眉一擰，風情撩人的眼波一轉，似真似假地笑着抱怨：「哎呀~你們的問題，盡問別的美女們，我都要吃醋了~」
一個大美女，顧盼生姿的表情，清淡的語調，卻又是表達這麼直白說着吃醋的話，仿若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在對你吃醋一樣。現場記者們頓時都忍不住了，此起彼伏笑起來。
雲澹煙的保全人員趁機護送她快步離開現場。坐上保姆車，雲澹煙才終於放鬆下來，她的助理馬上給她披上外套，蓋上薄毯，遞水遞濕巾，忙碌而又有條不紊地安靜。雲澹煙不喜歡毛毛躁躁的人，她自己做事也從來是無論內心是否緊張焦急外表仍從容安靜。因此在她身邊工作的人，都深諳她的脾性，哪怕房子在面前起火了，都要做到淡淡定定。
「左清我們今晚回海市嗎？」雲澹煙見這不是去機場的路。
「不回。您明天在G市，有一檔節目請您做壓軸嘉賓，給節目揭曉最終冠軍。今晚先在酒店住一晚，給你訂了明天上午的機票。」左清拿出平板電腦，調出早就準備好的行程單和要去的節目的官網，讓雲澹煙能最快速度對要出席的活動有個大致的概念。
「我什麼時候接過這種通告。不去。」雲澹煙冷淡地說。看了一眼平板電腦上，一大堆人頭擁擠的青春少女照片，然後關掉屏幕。
並不是賭氣這種節目讓她降了咖位，而只是單純通知助理，她不去。
「你親自答應去的。上個月，對柯總。」左清拿出雲澹煙的手機，上面的來電正好顯示兩個字：仕哲。「小姐，你和柯總說。」
她答應的嗎？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雲澹煙拿起手機輕輕貼近白皙細膩的臉頰邊：「仕哲。」
「澹煙，抱歉今晚你獲獎我沒法親自去祝賀你，我送了花和禮物你看到了嗎？」電話那頭是一個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嗓音。
雲澹煙看一眼保姆車後座放的大花束和一個精美的提袋，淡聲說：「收到了，謝謝。」
「明天你到G市來，活動結束大概有點晚了。後天我們都可以休假，我給你補辦慶祝Party。」男人的聲音帶笑且貼心。
「能不去嗎？我只想和你見面，不想上通告。」雲澹煙揉揉額角，想推工作。
「幫個忙嘛，你上次已經和我說好了。柯仕銘難得務一次正業，我們支持他一下。這個選秀活動是時下最受歡迎的練習生舞台競演成團出道的綜藝節目。這種節目流量很高很高，很受資本追捧。他們需要你，你也可以藉助這種活動增大在更年輕的群體里的影響力，互相成就嘛。明天晚上我把所有的工作都排開，去後台陪你可以嗎？」柯仕哲一副商人口吻，分析利害，說服雲澹煙。
又是流量。一晚上聽一百遍，越聽越不愛聽。雲澹煙壓下脾氣，對別人可以冷若冰霜不耐煩，對着柯仕哲她需要更多的耐心，她柔聲說：「好吧，看在你可以陪我的份上。」
「好的。明天見。」那邊掛斷了電話。
雲澹煙把手機交給左清，低頭重新看明天要出席的綜藝節目的官網。圖片一張一張往旁邊劃過，棕色頭髮，黃色頭髮，長頭髮，短頭髮，都穿着統一的寶藍色超短裙制服，清一色的妝容精緻，巧笑倩兮的年輕女孩，千篇一律，看得人要得臉盲症。邊靖，王詩怡，周海安……連名字都是看得人眼暈。
雲澹煙最後的視線落在一個棕色及背長發，看起來相貌稚嫩，鼻樑挺翹，笑容甜美得像是能掐出蜜似的的女孩子的半身獨照上。
這個女孩笑起來用蘋果肌牽引笑意，微笑的眼睛卧蠶發力，有彎彎的月牙感，眼神無辜，看向鏡頭的微表情控制得極其精確，十分有感染力且看起來無攻擊性。
這是一個很有鏡頭感的女孩。
尹輕湉。她的名字。
唉，一堆的名字一堆的人，都是些誰和誰，都是些什麼事啊。雲澹煙關掉平板的屏幕順手交給在一旁的左清，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左清，明天按原定計劃去G市上通告，把化妝師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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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長長的走廊，裝修成純潔的白色和粉桃色和粉藍色交替，充滿了少女感。這裏是「星空12少女」成團之夜晚會的后場區域。別的地方已經忙碌成一團，參賽的練習生補妝的，調整狀態的，各種管服裝、設備調試和後勤的工作人員來往絡繹不絕。
這一塊是雜物間和大設備存儲的區域，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穿着制服超短裙的長發少女和一個穿運動服的身材圓潤扎著馬尾的女孩在走廊的盡頭。
尹輕湉雙手打字，順手抬了一下電腦下面撐住電腦的手臂：「圓圓你手抬高點，我這樣不好打字了。」
「咱找個凳子坐下寫行不。」那個叫圓圓的女孩說着，努力舉高雙臂，這可是懸空捧著幾斤重的電腦，一會還行，長時間保持姿勢，手都酸麻了。
「不行，我不能坐，不然我裙子皺了。還十五分鐘我就上台，你撐一會，我把這段寫完。」尹輕湉細細甜甜的聲音響起，但是她的注意力都在電腦屏幕上。
「你是老闆你說的算。」圓圓說。「一定要今天寫完？」
「明天deadline，這個paper我再不準時交一定掛科。大三真的好煩，一下子有好多專業課了。誒你幫我查的文獻在哪裏指給我看看。」尹輕湉繼續一心多用。
「你這麼急你下午不寫啊，馬上就要揭曉成團名單了，你躲在這寫論文。你都不緊張嗎？」圓圓皺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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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碼字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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