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話

當吃完了晚飯，所有人都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看春晚。

終於，在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之時，電視里的春晚主持人高呼著新年快樂，葉蕭也對著簡昀說了句，「新年快樂。」

他的聲音低沉，不知為何帶著幾分繾綣旖旎的味道。

但簡昀沒有多想，只是回了句，「新年快樂。」

這還是葉蕭第一次和別人一起跨年，或者應該說，這是他第一次這樣過年。

對於以往的他來說，任何節日都沒有意義，它們和平時的日子沒有絲毫的不同。

日後葉蕭想起這一年，都感到十分的懷念以及高興。

這時葉蕭輕輕的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簡昀見他困了，便是說，「走，回房間睡覺去。」

葉蕭點了點頭，對著俞儀芸他們說，「俞阿姨，爺爺奶奶，晚安。」

「晚安。」俞儀芸笑著回了句，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和簡昀回房間睡覺。

簡昀其實也早就困了，回到房間后，他一沾到床，倒頭就睡。

可以說他幾乎沒什麼失眠問題的困擾，一秒入睡是他的習慣。

但葉蕭就不一樣了，他明明已經很困，可當他躺在簡昀身邊時，怎麼也睡不著。

簡昀這傢伙倒是沒心沒肺的，躺著立馬就睡了，讓他一個人對著天花板乾瞪眼。

瞪完了天花板，他翻了個身，開始盯著簡昀看。

睡得迷迷糊糊的簡昀一個翻身，不小心碰著了葉蕭，只見他將雙眼掀開了一條細細的縫，當他在漆黑的環境中看見一個人幽幽的人盯著自己看時，他嚇得一個激靈，睡意頓時飛走了。

簡昀是真被嚇到了，安靜的夜裡都能夠聽見他的心跳聲。

「你怎麼還不睡？」終於反應過來躺在自己身邊的傢伙是誰，簡昀大大的呼了口氣。

「睡不著。」葉蕭答道。

看他這模樣，簡昀想他應該是失眠了。

這時卻聽他又說，「簡昀，我能牽你的手嗎？」

「嗯……嗯？」簡昀睏倦的應了一聲，隨後反應過來時，音調瞬間拔高。可見葉蕭這傢伙失眠的樣子，他最終還是答應了。

和已經睡得暖和的簡昀不同，葉蕭的指尖十分冰涼，握住他的手時，像是握住一塊冰。

但漸漸的，葉蕭的手指也暖和了起來。

說實話，這樣握著手怪彆扭的，讓簡昀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黑暗之中，葉蕭也不說話，房間內靜謐無聲。

就在簡昀又即將睡著之時，葉蕭突然間出聲問，「簡昀，你以後真的要去當廚師嗎？」

「你覺得可能嗎？」簡昀沒好氣的笑了笑，說，「不過你要是想吃我做的，我倒是可以勉為其難的做給你吃。」

「一輩子都會做給我吃？」葉蕭問。

「……你也太會想了吧？竟然打算壓榨我一輩子？如果有工資的話，可以考慮。」簡昀說。

葉蕭側過臉來，緊緊盯著簡昀，手指微微收攏，握住簡昀的手，一臉認真的說，「我會努力的。」

看他這麼認真，簡昀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把自己坑了。

這時，葉蕭移開了視線，看著天花板，說，「雖然我不知道我未來會做什麼，但無論怎麼樣，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簡昀挑眉，這話怎麼琢磨起來，好像有那麼點不對勁？

聽著就像是……像是告白一樣。

就當他想問葉蕭這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轉過頭一看，葉蕭那傢伙竟然已經睡著了！

「……」簡昀。

這傢伙自顧自的說完，把別人弄得睡不著，自己倒是立馬就睡了。

算了，指不定葉蕭那句話沒什麼意思，畢竟他那麼天然呆。要是自己又會錯意的話，那就尷尬了。

雖然這麼想，可簡昀也沒法睡著。

他翻來覆去了一個多小時，才總算來了些睡意，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第二天當他在睡夢之中忽然發現自己好像動彈不得時，他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隨後就看見側躺著的自己被一雙手摟著……

葉蕭這傢伙根本就是把他當做抱枕了，難怪他完全不能動。

簡昀勉強的翻了個身，正準備將葉蕭叫醒時，手還未碰觸到葉蕭的手臂，他卻忽然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又開始耳鳴了。

【你的手臂怎麼回事？】又開始了，那像是夢境一樣的記憶。

簡昀能夠切身的感受到自己正在抓著一名男孩的手臂。

這名小男孩早已哭紅了眼，或許是因為太疼了，他的眼淚不停的掉。

簡昀看見他從手臂一直延伸到指尖，都被白色的繃帶給綁住了，幾乎是一整隻手臂都受了傷。

因為不想讓簡昀擔心，小男孩硬生生的將眼淚忍了回去，然後搖了搖頭，【我……我沒事……一點也不疼的。】

怎麼可能不疼？那可是直接燙傷了一整隻手臂，連身上都有燙傷啊！

「簡昀？」忽然，熟悉的聲音將他從記憶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

回過神來的簡昀愣怔的看著葉蕭。

他沒說話，而是抓住了葉蕭的手，不由分說的將葉蕭的袖子猛地挽起。

「簡昀，怎麼了？」葉蕭有些抗拒，甚至想要抽回手。

可是，簡昀卻已經看見了他手臂上再也無法痊癒的燙傷。

簡昀現如今已經可以非常確定，他記憶當中的那個小男孩就是葉蕭。

而當時的葉蕭，正在遭受著他無法想象的暴力。

每一次，每一次見到葉蕭，都會見到他身上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新傷。

簡昀的表情讓葉蕭清楚，他可能又想起了什麼。

「已經不疼了，你不用擔心。」葉蕭低聲的說著。

「……不疼就好。」簡昀淡聲說著。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眸色卻沉了下來，彷彿暴風雨前黑雲壓境的天空。

這是他真正生氣的證明，以前葉蕭曾經見過，似乎也是因為他手臂上的燙傷。

但是，生氣又如何？

他和簡昀當年都那麼小，他們無力反抗，也無法反抗。

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在簡昀消失的五年裡，確實也是葉蕭人生當中，令他窒息且又痛苦的五年。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簡昀回想起他小時候所經歷的那些事，不想讓簡昀擔心。

而且，他已經不再是小時候的那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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