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周秀秀不是不在乎，但在沈訣跟前在乎，並不能把王大娘帶走。

周秀秀淡定的說。

「無非是說我如何如何不守婦道，說我如何勾引男人。王大娘的嘴巴里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但這人也不過在背後說說而已，你要說真的因為這件事丟了腦袋，實在不應該。」

眉目一轉，周秀秀面目無情，冷的像冰，目光疏離落在沈訣的臉上：「王大娘是我北朝的人，是我駝峰村的人，更是我山上的人。哪怕說她壞了規矩，敗壞了名聲，也該是由我們處理。」

「所以，還是把人放了比較好。」

說完，周秀秀走上去，目光轉了兩下，要拖走王大娘的人。

沈訣盯著周秀秀的背影，好像要把周秀秀的整個心臟都看穿了，如今的周秀秀，與他兒一眼，就是個陌生人。

到底，雙方僵持不下的情況下，沈訣不得已妥協擺手。

「秀秀！」

那兩人後撤，王大娘想一塊抹布無力的倒在地上。

王望睇還是不覺得解氣，走上去踹了兩腳，才叫人把王大娘帶走。

望著王大娘走遠了，周秀秀才轉身。

沈訣的目光裡帶著幾分憂傷，可在周秀秀看來，這無非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擔心的只有自己的地位。

在這裡顯示他的威風，實在可笑。

「皇上，實在抱歉了，我的人向來如此，如果介意我在這裡代為道歉。不如一起到我院中喝杯茶水，消消火氣？」

沈訣要被周秀秀的話氣瘋了。

餘光看著周圍的人，沈訣還是把心中的怒氣壓住了。

「好，多謝秀秀招待，正好我口渴。」

周秀秀先行離開，留下沈訣的人站在這裡吹了會冷風，才有人帶著沈訣往山上走。

沈訣來這之前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但沒想到，今日受到的屈辱好像比被人打了巴掌還要難受。

深深吸口氣，前腳踏進院子，後面關上了遠門。

好在，這院子現在只有他跟周秀秀兩個人。

沈訣舒口氣，先喝了口涼茶。

周秀秀放下了手裡的冊子，整理了冊子的先後順序，這才擦了擦手走了來。

這樣鬧下去，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李三那邊已經收到了消息，蠻夷人正在集結，怕是戰火一觸即發，後背方面沒多餘的精力跟時間對付沈訣的人。

於是，想叫周秀秀開門見山跟沈訣好好做個了斷。

周秀秀先給沈訣倒茶，自己又喝了一口。

這氣氛溫和的好像春日的陽光，吹在身上暖融融的。

可這番話，卻冷的刀子一樣。

「沈訣，你這次來，是想帶我走，平息戰火，順便收了北朝的兵馬，叫我三哥給你效力。」

「你的計劃很好，但你來之前可有想過，這樣的辦法行不通？」

「我三哥不會給你效力，整個北朝的人更加不會給你賣命。」

「我更加不會做你的皇后，跟著你走。」

沈訣一直沒說話，只默默的注視周秀秀這張十分陌生的臉。

冷漠，涼薄。

他一度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來錯了地方。

但看著看著，忽然笑出聲來。

「秀秀，你長大了。這樣你隨我走，在後宮也不會被欺負了。我十分欣慰。」

「沈訣，你聽不懂我的話嗎？走到如今，是你太把自己當回事，而忽視了身邊的人，不在乎李家的生死，更沒真正的在意過我。」

周秀秀生氣的站起來，後撤幾步，想了一下，一把掀翻了茶盞。

「我不在乎帶著百姓跟你的人抵抗到最後。」

沈訣沒在這個話題上繞彎子，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本子出來。

本子不大，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筆跡，該是沈訣的親筆字。

沈訣掀開一頁，把第二頁扯下來遞給周秀秀。

「如今天下紛爭依舊不斷，沈國內部也是四分五裂，各自為營。都以為我這個皇帝做的高跟無憂，是個一出生就有全部的人，最終又在李家的幫忙才拿到了如今的地位。」

「我自然要感激你們分憂，但同時也在不斷的斬斷後面帶來的弊端跟麻煩。」

「我與北朝人走的越近，後面的人反抗的心裡越強。一開始的文書大人，後面的沈浪，還有神丞相，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

「我斬殺無數的人，不是忠良也不是良將，只是想趁機霍亂天下的匪徒。」

「這上面寫的很詳細，每一年的計劃我都在逐步實現。」

「秀秀，我不生氣你們一直在記恨我，畢竟我們所處的位置一樣，看待問題也不同。」

「可如今，到了必須彼此照拂互相理解的時刻。這裡。你可還記得？」

「曾經三國交手，忽然來了一撥不明來歷的高手。最後這群人下落不明，如今都在這裡盤踞。」

「既不是北朝人，也不是沈國想要另立門戶的匪徒，也不是蠻夷人，而是早在這裡盤踞數十年的一個小國。」

「秀秀……」

周秀秀有些糊塗，說這些能代表什麼？

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聽下去，並且打開了萬能搜索。

資料上顯示，這個小國已經吞併了周圍許多村莊，正在逐步擴大，速度更是驚人的快速。

但是更為驚訝的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卻幾乎沒有。

周秀秀問他。

「你是如何知道？」

沈訣笑了一下，又翻開了書本的第五頁，同時把第六頁的內容遞給周秀秀。

「上個月，我才出宮，來時的路上遇見了。此前我一直不明白這邊地形複雜，易守難攻，為何當年北朝人那麼輕易丟了自己的土地。」

「若非半路上遇見了一隻受傷亂爬的山羊，我也不會發現這麼一塊地方。」

「沈浪的人，多數都在這裡。」

「沒錯。」

沈訣點頭，告訴滿臉震驚的周秀秀說。

「上一次從你三哥這裡逃走的人，多數都去了那邊。如今已經紮根，現在成了主力。」

「我在路上多耽誤了五天，都在調查這件事。你三哥的人也在查，但現在對北朝的人來說，更要緊的是蠻夷人。」

「可是……」

沈訣最擔心的還是李家人。

「秀秀，我要帶你走。你可知道你這裡距離小國多近嗎？三日就可到了，一場大火可能都能燒了你的大棚。」

「這件事我還沒跟你三哥說，但我相信，一旦他帶兵打仗，這裡顧不上的時候，還是希望我能保護你的。」

周秀秀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接下這話。

只是安靜的皺眉盯著手裡的資料，看的一陣陣頭疼。

事情說的沒錯，萬能搜索裡面更是詳細的記錄了這件事。

忽地，周秀秀吐了口氣。

「如果我說我要與北朝的百姓共存亡，你是否覺得我的想法很可笑？」

沈訣堅定的搖頭。

「我更加羨慕你的堅強。但秀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帶你走，並非是要威脅你什麼。這些年，你該了解我。的確，如今我考慮事情更多的想的是是否對我自己有利益，但我是一名皇帝的同時也是李家的人。」

「秀秀，到如今我依然不敢跟你保證什麼，允諾你的未來。可至少……」

沈訣為了能帶走周秀秀，不得不妥協的說。

「我可以保護你等到沈魏安全回來。作為你七哥還是沈訣，我都不想成為你痛恨的那一個。」

說道情緒激動的時刻，沈訣雙眼通紅。

他盯著周秀秀這樣似乎已經找不到兒時半點痕迹的臉，只覺得心裡痛的好似在火燒。

咬住銀牙。

沈訣繼續耐著性子解釋。

「你總說我沒兌現當年的承諾，但是秀秀，我問你，處在我這個位置上，你能如何做？」

「面對整個沈國百姓，我想要保護的不只是天下人，還有北朝的人，更主要的是保護你們。」

「拍良心說。如果我真的發兵，北朝會是如今的樣子嗎？」

「秀秀，你想想清楚，我沈訣走到如今，到底真正為的是什麼？」

是天下和平，一切順遂。

還給李家一個安居樂業地方。

他至少做到了。

周秀秀激動到忍不住淚水，渾身顫抖的捏緊了自己的裙子。

當年李福抓緊沈訣的手，只叫他認祖歸宗，保護好自己應該保護的人。

而後的一段時間，沈訣在沈國大殺四方，斬殺無數朝臣，最後一道聖旨，把他們送到了北朝。

周秀秀只以為，那是沈訣變了，不想負擔這個責任了。

可換做是她，或者是李家的別的兄弟又能如何權衡這其中的關係？

「我，我……」

錯了，周秀秀知道是自己錯怪了沈訣。

「沈訣，我，可我沒錯怪你，你當真忘記了當年阿爹的承諾。你，你不一樣了。」

沈訣笑了。

滿臉都是苦澀。

「秀秀，你又合成沒變呢？」

「但是又能怎麼樣？只要我們還是一家人，這有什麼不可以？你還是周秀秀，我依舊是沈訣，只是我們如今位置不一樣。」

「秀秀，我早說，在沈國靠近海島有個不錯的位置安家，那個時候我被幾位大臣排擠，可想過我的難處？」

「你總說我忽視了李家人，但其實我這裡……」

沈訣激動的拍打自己的心口，淚水不住往下流淌。

「我什麼時候忘記過你？」

「當初我這想帶你走，捆在身邊就好，那時候我固執，傷害了你。可我也相同了，我不想圈你在身邊了，只要你好好的，活著，去哪裡都好。只是現在不可以了，只要小國發兵，這裡不出三日就會成為煉獄。」

「秀秀！」

沈訣激動到站起來，幾步走到周秀秀跟前。

「何時能真正替我想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