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裡最美麗的焰火

春日裡最美麗的焰火

府里的守衛來報姒月姬帶著大部隊正往忠勇公府進發的時候,姬貫虹正坐在高堂上等著。

在他決定坑害自己三兒子時,他就知道必須要面對姒月姬的怒氣,但也沒想到,姒月姬竟敢帶兵來!

不過,他說:「騎兵營畢竟隸屬於我鎮北軍,他們不敢違抗軍令。雲啟雲開,你們照舊吩咐下去,不要惹怒姒月姬,讓他鬧一鬧,出出氣,也就行了。」

姬雲啟和姬雲開稱「是」,便要離開。

那守衛忙道:「太上皇,不止是獨立騎兵營,還有一些侍衛,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麼人,但瞧那陣勢,搞不好是姒書記官養的私兵。」

「什麼?」姬貫虹一拍桌子。姬雲啟和姬雲開也對望了一眼,眼中均是不敢相信。

獨立騎兵營受姒月姬調遣,而不是接受姬貫霄的調令行動,這顯然是違反軍紀的。這事往嚴重了說能掉腦袋的,所以姬貫虹不信騎兵營敢真正做出什麼行動。

可他不明白侍衛為何也會來?他不信是姬雲繼派遣來的。他雖然不喜歡這個三兒子,但通過近幾年的了解,他也明白了姬雲繼的風格:要麼懶得出手,若出手必然攪得天翻地覆。就只是下個情葯而已,不死人也沒什麼大的後果,姬雲繼又不是姒月姬那樣的暴躁脾氣,理應和以前一樣,默默地忍了。所以侍衛應該也是聽姒月姬的號令。

姬貫虹眼神冰冷。就算姒月姬與皇上親近,他一個臠寵竟敢調集皇上的親衛,這是大逆不道了!

至於姒月姬私兵也來了,這讓姬貫虹更加想不明白了。偷養私兵等同於謀逆,所以當年他爹康盛公也只敢養隊童子兵,還得先請示先先皇。姒月姬居然敢明目張胆地把私兵拉出來?!他這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啊!

姬貫虹有些坐不住了。他不知道姒月姬到底是怎麼想的,但他知道姒月姬什麼匪夷所思的事他都敢幹!

姬貫虹略一沉思,對姬雲啟和姬雲開道:「雲開,你去把禁軍調來,雲啟,你去調城外守軍。」

兩兄弟領命出門,卻仍有些不信姒月姬能行如此膽大妄為之事。直到他們在路上遇到姒月姬和他身後那烏泱烏泱一大群人,他們才相信。

但又覺得難以置信。

姒月姬你莫不是瘋了?!

姬貫虹雖然讓兩個兒子去調兵,卻有些晚了。獨立騎兵營自不必說,交通工具主要靠四條腿,侍衛是皇上的親衛,騎馬當然也得是標配,至於私兵,雖然沒有統一的服裝,但武器馬匹,姒月姬絕不會虧了他們。

是以姬雲啟和姬雲開離府沒多久,姒月姬帶著大部隊已經到了。

姬貫虹坐不住,不得已親自出馬。

姒月姬當著姬貫虹的面,命騎兵營散開,將忠勇公府團團圍住。

姬貫虹氣得鬍子都要冒煙。「李之心,我命你立即撤出京城三十裡外!姒月姬,你竟敢調遣鎮北軍,你是要造反嗎?」

姒月姬看著姬貫虹的表情冰冷得彷彿要把人凍死,忽又嗤笑一聲:「那太上皇您又憑什麼給鎮北軍下命令?」

「憑我是……」姬貫虹忽然說不下去了。

誠然姬家世代統領軍隊,鎮北軍更是姬貫虹一手發展壯大起來的,姬雲承又是名義上的鎮北大將軍,而且胞弟姬貫霄現在實際上統領著鎮北軍,但這些都與他姬貫虹個人無關。

縱然他是兵馬大元帥,掌握著全國最高級的兵權,但調兵的虎符必須與大將軍手中的另一半相合方能調兵,否則……否則不符合程序,李之心不見兵符就不聽他的號令,完全沒毛病啊!

姬貫虹現在能直接調遣的兵,只有府中的府兵,受規制限制,不能超過三百人。

雖說禁軍頭領是他是親侄子,會主動來保護忠勇公府,事實上,他已經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應是禁軍正在趕過來——

但畢竟,他手裡沒有可直接調用的兵。

姬貫虹忽然有些心塞。他為了聯合各大將軍,將直接軍權下放,靠策略籠絡人心,的確有用,除了何雄和徐煅澤,其他各大軍將領都已經歸於他麾下。

但這方法對姒月姬顯然不好使。姒月姬是個無所畏懼的莽夫,絕不可能因為他是軍權的最高首領而屈服於他。

於是姬貫虹卡殼了。

姒月姬冷笑一下,回頭吩咐李之心:「你們就在外面守著,不必進府,也不許擾民,但,」他看向姬貫虹,「若有人妄圖引起騷亂,格殺勿論!」

「誰引起的騷亂?!」姬貫虹恨自己沒騎馬,本來姒月姬就夠高的了,如今他看姒月姬時更得仰頭,「你帶這麼多人圍著忠勇公府,難道是想造反嗎?」

「當然不是。」姒月姬一拍額頭,「太上皇一提我就想起來了,我是來找人的。」

「你就住在忠勇公府,想找人就自己進去找,還用帶這麼多人嗎?」

姒月姬說:「我要找的人叫馬小多,聽說他之前在您府上做客,後來就不見了。他人小,不好找,人手多可以找得仔細些。」他說到人小的時候,還特意抬手用拇指和是指比了一下,彷彿馬小多真的只有《借物的小女孩》里的小人那麼大。

說完他就下令,讓那些侍衛和映月軍進府找人。

「胡說!府里哪有那麼小的人!」

姬貫虹當然不能承認,因為馬小多的確已經被他放了回去,但姒月姬以這個理由闖府還是讓他心裡犯嘀咕:難道馬小多真的半路就失蹤了?一邊怒道:「我府里沒有叫馬小多的!你找個孩子用得著這麼大陣仗嗎?你竟敢藐視皇權!你不要以為我……你,你拿這麼多箱子幹什麼?!」

姒月姬領頭騎馬進了府,其他人沒他那麼硬氣,紛紛下馬走了進去,映月軍還抬著木箱子魚貫而入。魚貫而入,意味著有很多木箱子。

很多,還大,規格等同於大半年前皇上生辰時給他裝貢品的箱子。

姬貫虹覺得自己要跟不上姒月姬的腦迴路,氣急敗壞加莫名其妙地跟了進去,正趕上姒月姬在頤指氣使地下命令:「找!給我認真地找!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

頗有惡官欺凌善民的風範。

可他一個小小的無品書記官欺負到手握最大兵權的太上皇頭上,怎麼看怎麼滑稽。

姬貫虹覺得自己都能被氣笑了。他一揮手,府兵便亮了傢伙。

侍衛畢竟是皇上的親衛,姒月姬也不敢真下令讓他們做什麼,只是讓他們與姬府的府兵對峙。

能在忠勇公府當府兵的,絕不是一般人,放在軍隊里,絕大部分都是先鋒頭領的料。侍衛的功夫其實不如府兵,但架不住他們人多啊,侍衛總數的三成呢!

誰讓你姬貫虹把三成的侍衛都給策反了呢!

一時府兵也不敢輕易動手,侍衛也不動,兩隊人就這樣僵持著。

真正實施行動的是映月軍。他們是被姬貫虹默許了的,如今跑來挑戰他的權威,姬貫虹真是要吐出一口老血。

映月軍果然找得很仔細,犄角旮旯都要翻,翻到了金銀珠寶、書畫墨寶之類的東西,只要他們覺得值錢的,就往箱裡面裝。

裝進那抬進來的一個個大型箱子。

姬貫虹忍無可忍,拔刀指向姒月姬:「不要以為我寵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臉,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聽到這個天大的笑話,姒月姬瞪大了眼睛:「你寵我?」繼而他又笑了:「皇老爹,你若寵我,就讓我看這春日裡最美麗的焰火。」

話音未落,他便已經用力一甩。一物脫手而出,正落進正堂內,伴隨一聲不大不小的爆炸聲,正堂燃起火來。

他竟是不顧映月軍還有人在正堂里翻找小人,往裡面扔了□□!

幾乎同一時間,正堂里的人翻窗奪門而出,拍滅身上的火星,居然毫不在意,繼續往下一個房間而去。

顯然他們是知道姒月姬的計劃,而那□□威力不大。

但也足夠燃起大火。

或許是因為姒月姬那□□正好擲進了扔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紙張中。

姬貫虹沒反應過來,愣了一瞬。

敢抄太上皇的家,甚至還敢放火,他真是不要命了!

但姬貫虹的貼身侍衛反應比他快,姒月姬□□一脫手,便有幾個侍衛一齊攻向姒月姬。

他們其實一直防著姒月姬呢,只是沒想到他第一下出手竟然不是沖著姬貫虹去的,才給了姒月姬得手的機會。

但姒月姬也就這一次機會了,他再沒法扔第二次□□。

他命都快保不住了。

如今他內力全失,幾大高手圍攻,他極速而眼花繚亂地躲閃,到底沒躲過左側的一擊。卡吧一聲,姒月姬知道自己的左臂斷了。而且那一擊帶著渾厚的內力,他只覺胸中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亂竄,「哇」地吐出了一口血。他站定不動,等這陣眩暈緩一緩。

他不動,姬貫虹的侍衛們倒不好再動了,幾個已經揮出第二招的人撤了大部分內力。儘管如此,姒月姬還是接了幾招,身上出了幾個血洞,又噴了一大口血。

完全不符合姒月姬的風格。他不是應該寧死也要在忠勇公府燃起春日裡最美麗的焰火嗎?

姬貫虹有些轉不過彎來。

「走水啦!快點救火啊!」

第一個喊出救火的,竟然是侍衛!那人不止喊,還拔腿向水缸跑去,彎腰一用力,就要把那水缸舉起來。

沒舉動。

他抬頭尷尬地笑一下,「誰來幫幫我?這也忒沉了!」

這下徹底亂套了。一群侍衛擁在正堂前的水缸邊上,圍個嚴實,卻誰都搬不動那水缸。府兵又被攔在了外面,拚命往裡面擠,彷彿裡面是降價處理的大白菜。

姒月姬好不容易直起腰,抹去嘴邊的殘血,對姬貫虹一笑:「皇老爹,我們去看焰火吧。」

「看什麼焰火!……」大中午的!

姬貫虹簡直要氣瘋了,卻忽然心中一動。

姒月姬到底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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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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