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太子很快知道了江臨和衛雲昭沒死的事情。

他不悅地冷哼一聲,「倒是兩隻命大的王八。」

太子問手下人,「清河郡王人呢,還在衛家?」

手下人回道:「是,清河郡王妃鬧那一通只死了她自己,便是一同中毒的一個小丫鬟,因為吸入的毒粉太少,也被人給救回來了。」

「沒用的蠢貨,死了也好,」太子對清河郡王妃嫌棄得很。

然後又問,「清河郡王現在醒了嗎,有沒有具體點的消息?」

手下人搖了搖頭,「屬下無能,衛雲昭手下有武功高強的人,一直在府里守着,只要有人進去就被會發現,所以我們的人進不了衛家,暫時還不知清河郡王如何了。」

「不能進,那衛府的下人呢,就一點消息都打聽不出來?」太子對這個回答自然是不滿的。

手下人面露苦色,提起去衛家打聽消息他們就愁得很,衛家那些下人也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藥,不管是使銀子利誘還是用家裏人作要挾,就是從他們嘴裏套不出話來。

起初太子讓他們盯衛家時,他們不是沒試過安排人進衛家潛伏,但衛家久不招人,是直接斷了他們這條路。

他們又想買通衛家下人,弄幾個眼線盯着衛家,結果一樣行不通,手下人只記得當時他們找上的人說過一句,他們少夫人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衛家的下人絕不會背叛少夫人。

當時氣得他們想直接動手把人給殺了,也是怕人死了會被找麻煩,這才沒動手。

「殿下,這衛家跟銅牆鐵壁似的,消息着實不好打聽,請殿下再給屬下們一些時間。」

「廢物!」太子冷冷吐出兩個字,不僅是嫌棄手下人沒用,也對衛家下人對衛雲昭兩人的忠心感到嫉妒,衛雲昭一個廢物都有那麼多人忠心於他,偏他作為太子,這東宮儘是別處的眼線,就跟篩子似的,到處都有漏洞。

如此對比,太子哪還高興得起來,而且這嫉妒他也不好直接說出來,便只能演變成怒氣,嫌棄手下人沒用。

手下人又一番磕頭求饒,太子沉思一會兒,開口吩咐,「不管你們想什麼法子,務必讓清河郡王死在衛家,要快!」

手下人領命走了,太子又喚了一太監進來,問道:「父皇怎麼樣了,那個女人還沒找到?」

太監道:「皇上還是整日待在寢宮內,不僅對政事不上心,精神頭看着也不大好了。」

太子皺眉,對一個女人能將長德帝影響到這份兒上的行為有些看不上,枉費他曾把長德帝視作天,當成心中敬佩的明君,到來頭竟是這麼個德行。

太子道:「再多派人手幫忙找,另外,尋一尋有沒有長得相似的,找到了讓人帶到東宮來。」

提到長相相似,太子難免就想起了江錦月,畢竟那個女人是靠着跟江錦月容貌相似才得了長德帝青眼進了宮的。可惜江錦月毀容了,太子有些遺憾,如果江錦月那張臉還能看,直接將她送進宮就是,何來這麼多麻煩事。

「就按照安陽伯府之前那位大小姐的長相去尋,越相似越好。」

「是,奴才遵命,」太監恭敬的退了下去。

太子低頭揉了揉眉心,覺得真諸事不順,既如此,那就只能拿老六開刀,讓他順一順心了。

太子手伸到懷裏去掏江錦月給他的毒藥,將那一小包藥粉捏在掌心,太子嘴角泛起一絲陰狠,他要親眼看着老六那個賤種死在他面前。

太子對六皇子有一種本能的忌憚,以及恨意,所以弄死他這種事,他覺得交給其他人不過癮,最好是親自動手。

……

長德帝無心政事,但每日的早朝還是要上的,只不過這早朝跟沒上沒甚區別,朝臣吵吵鬧鬧,長德帝訓斥這個要打那個,比菜市都熱鬧,卻一件事都解決不了,以至於朝臣對長德帝是越發失望。

太子趁機提出幫長德帝處理政事,長德帝受影響太深,連殺江臨二人的事都放在了腦後,看太子不順眼的事也放得七七八八,或者說他心頭不滿,但他無心計較這些,所以長德帝應了。

專門下了一道聖旨讓太子暫時監國,而太子在接了聖旨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冷宮見了曹蘭兒。

曹蘭兒真切地誇獎了太子一番,很是欣慰。

太子也趁機提出讓曹蘭兒配合他殺了老六的事,曹蘭兒知道當初她沒聽太子的話早早除掉越恆,這是太子的心結,這回太子說他有萬全之策,曹蘭兒自然不會不答應。

太子道:「那就勞煩母后裝病,兒子派人去將他請來,入了冷宮,他就休想再出去。」

曹蘭兒道,「我兒放心,只要你將外面的事處理妥當了,這冷宮如今是母后的地盤,任何消息都傳不出去,絕不會有人知道那個賤種是死在冷宮裏的。」

太子對除掉越恆這事表現得格外急切,在第二天一下早朝便安排人把他請去冷宮了。

太子要做什麼,越恆心知肚明,江臨送來給他的那一小包藥粉他讓人抓了幾隻老鼠試過,只沾一丁點立即斃命,就那一小包的量要他的命足夠了。

太子這是設好了圈套等著殺他呢。

越恆輕而易舉的被帶到了冷宮,太子正在裏面等着他,而曹蘭兒則躺在床上裝病。

樣子還是做足了。

如果不在他一進來就將大門關上,又派人守住門口一副絕不讓他離開的架勢就更好了。

越恆到床邊去跟裝病的曹蘭兒說話,沒說幾句,就有宮女端了葯來給曹蘭兒喝,越恆順勢接過了喂葯的這個重任,曹蘭兒整個人看起來喝葯這事非常抗拒,她問越恆,「苦嗎?」

這是想讓他幫忙試藥的意思,越恆懂了,從善如流,在曹蘭兒關切的目光中喝了一口。

「不苦,母妃喝吧,喝了才能好。」

說着便將葯喂到曹蘭兒嘴邊,曹蘭兒抗拒的不肯張嘴,越恆勸說,「母妃喝吧,喝了病人才會好,」溫潤的聲音帶着幾分溫柔,像勸說更像哄騙。

太子一直在一旁看着,見越恆喝了葯一點事都沒有,心頭吃驚,上前來給曹蘭兒解圍,讓宮女把葯端下去重新換一份上來。

接着又邀越恆去坐着喝茶,這冷宮的茶並不好,太子是看不上眼的,但茶水比白水好,能掩蓋一些味道。

越恆也喝了,相當配合,喝完在太子期待的目光中沖他笑了下。

「太子殿下似乎在盼望着會發生些什麼。」

是陳述並非疑問。

太子皺眉,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早知道孤要給你下毒,提前吃過解藥了?」

他甫一問完又立馬否定了,「不可能,天底下沒有解藥能解此毒,她不敢騙孤,」太子說得很篤定。

越恆輕輕笑了起來,因為常年裝病,越恆一向是走柔弱風格,入朝當差后這病似乎也慢慢好了,整個人看起來溫潤清朗,很好相處,這一笑也笑得極好看,如室生花。

只可惜,太子無心欣賞,只狠狠地瞪着他,目光像要吃人,「你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越恆掏出那一小包藥粉,「有沒有人能解弟弟不知道,但這毒確實厲害的緊。」

太子直了眼,不敢相信,「毒藥怎麼會在你手上,你何時從孤這兒偷走的?」

越恆攤開要藥粉,「太子殿下似乎搞錯了事情的輕重緩急,毒藥是怎麼到我手上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本該用在我身上的毒將會被太子殿下自己服下,殿下怕不怕?」

越恆語氣柔和,說出來的話卻聽得太子心驚無比。

「你敢!」

在床上裝病的曹蘭兒也躺不住了,坐起來呵斥越恆,「賤種,你今日若敢做些什麼,休想踏出這冷宮一步!」

聽到曹蘭兒對他的稱呼,越恆一點都不意外,因為他曾偷偷聽過無數次,當面這麼叫他倒還是第一次。

越恆笑問,「廢後娘娘這便躺不住了,未免有些太沉不住氣。」

越恆起身,從袖中掏出一把扇子展開,扇了起來,「我便什麼都不做,你們不一樣沒打算讓我踏出這冷宮嗎,既如此,那大家一起死不是更熱鬧。」

他將手中的扇子對準桌上的毒粉,調皮道:「只要我用這扇子輕輕這麼一扇,我們就能一塊下黃泉了,是不是個很好的提議?」

提議好不好太子和曹蘭兒沒心思想,只覺得這一刻的越恆像個魔鬼,用最溫柔的語氣說着最狠的話。

太子甚至下意識去搶毒藥,越恆高聲呵住了他,「別動!」

「太子殿下,這毒藥是您拿出來的,您不會不知道藥效吧,就不怕一碰就死?」

太子被越恆一嚇,不敢動手了。

曹蘭兒冷冷的盯着越恆,「你到底想做什麼,本宮警告你,這冷宮內都是本宮和太子的人,你休要猖狂。」

越恆搖了搖頭,「廢後娘娘這話不對,怎麼能是我要做什麼呢,明明是你們請我來的,也是你們想做什麼才對。」

「況且你也說了這冷宮內都是你們的人,我又能做什麼。」

他用奇怪的表情盯着二人,「既如此,要怕也該是我才對,怎麼你們先怕起來了?」

越恆這話說得不假,太子和曹蘭兒也的確是這樣想的,但本能讓他們對越恆生出了忌憚害怕的情緒,總覺得要殺了他們輕而易舉。

越恆微微一嘆,又坐回了椅子上,將毒藥重新包好揣在了懷裏,「廢後娘娘,太子殿下,別怕,我不會讓你們死的,至少不是現在。」

扇子在桌上輕敲了幾下,「我們的賬啊得慢慢算,一點一點的,算清楚了。」

越恆說完就起身往外走。

守在門口的侍衛沒得到吩咐,也不知到底要不要攔人,太子倒是想攔,但曹蘭兒搖了搖頭,沒讓。

直到現在,因為心中生出的懼意,曹蘭兒才知道越恆藏得遠比他們想的要深的多。

待越恆絲毫無損的出了冷宮,曹蘭兒才道:「他知道當年的事了。」

越恆對曹蘭兒稱他為賤種都不意外,太子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他比較關心的是,「他方才為何沒動手?」毒藥在他手上,只要讓他和母后吸入毒粉,就會馬上斃命,越恆卻沒這樣做,太子覺得怪異。

「因為他還要更大的圖謀,」曹蘭兒道,殺了他們母子只是報仇,可還還不了麗妃的清白,所以越恆現在不會讓他們死的。

曹蘭兒提醒太子,「我兒,趁他還在等時機,這便是我們的機會,你一定要儘快除掉他,不管用什麼手段,絕不能叫他把當年的事泄露出去。」

太子神色一凜,「母後放心,孤這就回去佈置,一定一舉除掉他。」

今日之事還是他想的太過簡單了些,全然沒料到會有毒藥被掉包的這種可能,所以不僅沒能毒死越恆,反讓他們自己陷入了不利境地。

曹蘭兒去卻有不同的看法,「該不會是江錦月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騙你的吧?」

嘴裏說着喜歡太子,卻入宮當了長德帝的妃子,死裏逃生又跟太子勾搭上了,這女人讓曹蘭兒實在看不上眼,她對江錦月也完全不信任。

太子覺得不可能,「她心悅孤,死心塌地都要跟着孤,不會騙孤,更何況她也沒那個膽量。」

太子自覺自己是江錦月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江錦月說什麼都得抓緊了他,哪敢騙他。

「既如此,那我兒就好好想想什麼人近過你身碰過這毒藥,這調換毒藥的人定是那賤種的眼線,絕不能留。」

「兒臣知道,兒臣回去便讓人查。」

太子跟曹蘭兒又仔細商議了一番如何對付越恆的事才準備離開,他走時,曹蘭兒提醒了他一件事,「除掉那賤種后便只剩下老大一個威脅了,我兒登基指日可待,萬不能心軟。」

太子自然也盼著那一天早些到來,怎麼可能心軟。

一回東宮,太子就着手清理東宮內的釘子了,同時又叫來謀士,商議著如何又快又準的除掉六皇子。

不過相比太子還需要商議籌謀,越恆的動作就快多了,他不會直接弄死太子,可不代表會給太子來殺他機會。

有些東西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比如那一小包——毒藥。

就當天晚上,太子便中了毒,無葯可解,量輕,不會致死,卻會讓人腹痛難忍,時不時吐口血,什麼都做不了。

毒解不了,太子就相當於廢了。

眾朝臣這時才發現,這滿朝只剩下了一個六皇子,一個曾經是病秧子,一點都不起眼的六皇子。

很多人都意識到,朝中局勢又一次要發生變化了。

……

而此刻,這位讓滿朝文武都意外的『最後贏家』卻帶着蘇喬坐在衛家喝茶吃點心。

「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如月回宮?」江臨看着吃點心吃的歡快的六皇子問道。

如月不出現,長德帝這狀態就不對勁兒,他們要做的事也做不了。

越恆道:「不打算讓如月回去了,他會自己清醒過來的,如果讓如月回宮,只有死路一條。」

如月對長德帝是有影響,但其中也有藥物作用,只要給長德帝服下解藥,長德帝雖然身體依舊會不適,但腦子會清醒過來。

「你們可做好準備了?他清醒那日,必然會不顧一切殺了你們,所以你們只有一次機會,」要麼長德帝死要麼江臨二人死。

「準備好了,」衛雲昭拿出了那封從邊關取回來的信,「我的人這兩日就能回來,不論是長德帝還是曹蘭兒,證據都到手了。」

越恆點頭,「既如此,我今天就讓人把解藥餵給那狗東西。」

江臨有問起了清河郡王府的事,清河郡王人倒是醒了,但傷得重要,需要修養,人還在衛家。

但清河郡王府發生的事,以及江錦月對蔣柔屍首做的事江臨都跟清河郡王說了,清河郡王氣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厥死過去。

江錦月不知是出於惡趣味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她對清河郡王府的人是毒死一半留了一半,包括清河郡王的兒子也一樣,只給他留了一個。

報了官,尹暨先是抓了江鎮,然後又派人到處去尋江錦月。

不過江錦月怕被越恆的人查到行蹤殺了她,所以隱藏得很好,便是江鎮都不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每次都是江錦月去尋他。

江臨那天是運氣好,剛好碰上了,又因為藏在空間沒被江錦月發現,所以才順利跟在她後面找了她的藏身之處。

江臨並未告訴尹暨江錦月在什麼地方,他殺了江錦月這事目前只有衛雲昭知道,而現在也只有他們兩知道江錦月已經死了。

其實殺江錦月容易,難的是不讓人懷疑到他們身上,起初,江錦月是安陽侯府大小姐,受寵,還有太子撐腰,那時殺她顯然不可能。

後面入宮,成了長德帝的心頭寵,她死了一樣不好交待,長德帝就等著抓他們把柄弄死他們呢,自然也不可能下手。

再後面,江錦月被越恆藏了起來,沒出來作妖,江臨他們也不知道人在哪兒,江臨也想過,如果越恆囚禁江錦月一輩子也是個不錯的選擇,這對江錦月來說與死並沒有什麼區別。

只不過她着實命大,竟又跟太子勾搭上了,江臨都不得不感嘆一句,不愧是男女主,排除千難萬險最終也是要團聚的。

可是他們也沒想到的是,江錦月速度這麼快又這麼狠,早上剛露面挑釁過他們,下午便毒死了這麼多人。

她必須得死,江臨也殺了她。

說到底,現在跟之前最大的不同是身份,如今的江錦月早已是個無關緊要死不足惜的人。

以及,他們在經歷這麼多事後,底氣比以前足,能逆風翻盤了。

並不會有誰因為江錦月的死在尋他們的麻煩,這便是如今的局勢。

清河郡王府只剩下清河郡王和他一個兒子,清河郡王是個有眼見力的聰明人,往後不會自討苦吃的尋他們麻煩,所以他們和清河郡王府的恩怨算了了。

而安陽伯府,趙秋如瘋了,江錦月死了,江鎮入了府衙大牢,只要他參與跟了江錦月給清河郡王府的人下毒一事,他也難逃一死。如果沒有,只要他往後都安分不害人,江臨可以留他一命,但絕不會讓他有翻身的機會。

他的賬也慢慢清算得差不多了。

江臨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我在期待我們帶着證據進宮那一日了。」

並期待了很久。

衛雲昭在桌下抓住了江臨的手,悄聲說,「我還在期待與夫人真正拜堂成親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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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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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替嫁小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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