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十二

穿越之十二

西曆2205年,一群自稱「歷史修正主義者」的犯罪者組成了時間溯行軍,意圖篡改歷史。

為了討伐這些犯罪者,「時之政府」召集了有靈力的人成為「審神者」,由「審神者」召喚出刀劍付喪神,和時間溯行軍戰鬥,以達到維護歷史的目的。

毫無疑問,宗三左文字、今劍、數珠丸恆次以及笑面青江,都是這其中應該和時間溯行軍戰鬥的「刀劍付喪神」。

但是他們沒有見過時之政府派遣來引導「審神者」的式神狐之助,也沒有見過鍛冶所和刀解池,留在這些刀劍付喪神腦中的,只有維護歷史的使命和模模糊糊的一些、近乎指引的知識。

就好比他們不該沒日沒夜的在岐阜城清掃沒了又會再來的時間溯行軍,就好比他們的審神者應該是來自後世的、末法時代的人,而不應該是歷史人物。

「誒,說起來我們之中只有宗三是信長公的刀啊。」結束完岐阜城最東方的清掃,今劍在拿了丁子油和奉書紙給宗三左文字后,就晃著一雙白皙的小腳坐在游廊上,「那位真的是信長公嗎?」

將自己的本體——這其實是被召喚後由靈力具象化而成為的偽本體,真正的義元左文字在信長那裡——從刀鞘中取出,宗三左文字無言地將刀柄拆卸下來,捏著刀莖,在自己銳利非常的刀刃細細打粉,等舊油被吸凈后,才用奉書紙擦掉粉,重新上油。直到打粉、上油的過程翻來覆去地將刀保養了十多分鐘,他才重新將刀柄裝上,收回刀鞘。

刀劍付喪神受傷,往往要靠打磨、保養本體來恢復,視傷重程度,往往會需要十幾分鐘到數小時的保養時間。當然,他們也可以像人一樣處理傷口,不過目前岐阜城時間溯行軍又被補充了一波,為了縮短休養時間,受傷后他們一般都是雙管齊下,兩者修復方式都用上——當然了,一般而言處理傷口是刀劍付喪神自己可以解決,但保養刀劍是主人,也就是審神者的活!

只是,因為審神者是意圖一統天下的織田信長的緣故,被持續放置的刀劍付喪神們已經自發點亮了保養刀劍的技能。

保養完本體,宗三左文字扭了扭手腕——他的手腕也被細緻的綁上了繃帶,這是數珠丸恆次做的。作為日蓮上人曾經的佩刀,大概是前主太過偏執激進的緣故,數珠丸竟然做起處理傷口這種事竟然十分熟練,在塗上藥膏、綁緊繃帶的時候偶爾還會脫口而出一兩句佛偈。

這讓宗三左文字不由得想起同為佛刀的兄長江雪左文字。

他因此略有些走神,隨後才開口說道:「……確實就是那個男人無疑。」

「但是,他和明智光秀長得一模一樣啊!灌輸給我們的歷史里,明智光秀也是蒙著臉的——如果不是和信長公的契約里寫的是『織田信長』,就要認錯人了!」今劍說道,「歷史上明智光秀難道就和信長公一模一樣嗎?」

「這種事情記不住的。」宗三冷漠地說道,秀麗非常的臉孔帶著習慣性的憂鬱神色,但是時常被不豫佔據的異色雙眼,此刻竟然是難言的清明和痛楚,「我是否有在明智光秀和那個男人手中移交,我到底是被何人持有……這些記憶都已經模糊不清。」

即使是付喪神,刀劍們也是經歷過漫長歲月,甚至換過數任主人。其中印象深刻的或許會被記住一些額外的時,印象淺的大概只會有一個名字。時間可以沖刷一切,這既在人類身上適用,也在付喪神身上適用。哪怕他們的記憶要比人類牢固得多,記憶也會在種種原因下消失,可能是損毀帶來的後果,也可能只是度過的時間太過漫長。

哪怕對象是在他身上烙下魔王之印的織田信長,宗三左文字再度回憶起戰國時的經歷時,存留在心中的,也只有身為籠中之鳥的悲戚。

而且,出於維護歷史的使命,刀劍付喪神自誕生之時,就已經被注入了「歷史」在腦中。小到殺死森蘭丸的武將,大到本能寺之變的罪魁禍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哪怕是此時身處戰國,對於他的主人——義元左文字之主織田信長的認識,也難以避免的湮滅在浩瀚如海的「歷史」中,變得虛幻不清,只有因為那個男人的種種作為而生的激烈情感保留了下來。

一模一樣的臉。明智光秀和織田信長有過互換身份嗎?他是否有從織田信長手中暫時移交到明智光秀手中過呢?

宗三左文字並不清楚。他只記得,那個會被稱為「第六天魔王」的男人,從來就是那種瀟洒到可以被稱為任性的模樣,只有在極其偶爾的時候,才會安靜下來,在主位上靜靜地等著別人的覲見。

——

羽柴秀吉沒有辜負三郎的期望,在得到兩萬大軍的控制權后,他很快就帶著人馬出發,先佔下了但馬國的此隅山城,又在十月的時候充當先陣,一馬當先地攻打北伊勢,為此甚至左腿中箭。

也正是在羽柴秀吉的努力下,北伊勢很快落入三郎掌中。

不過,也恰好在這種時候,明智光秀得到了京都的來信——內容大約是就任權大納言給了足利義昭足夠的權力,他已經開始向各地大名寫信,來宣洩對織田信長的不滿了。

來信人當然是細川藤孝。

作為足利義昭最為倚重的家臣,細川藤孝始終和織田家保持著略微親近的關係,既不會讓織田家反感,也不會挑動足利義昭近來越發敏感的神經。但撇去對織田家的態度,細川藤孝對身為織田家家臣的明智光秀一直保持著書信往來,關係始終親密。

但平時,細川藤孝頂多是在信中不咸不淡的點評兩句將軍的行為,並且大都是一筆帶過。這次卻非常仔細地寫明將軍頻繁往外傳信,對織田家不滿。

想也知道信里寫的,不會是單純的不滿那樣簡單。

三郎對此非常困惑:「……我惹將軍生氣了?為什麼?我好像沒做過惹他生氣的事吧?」

明智光秀只能對如此耿直的三郎表示沉默。

在明智光秀聽說這件事時,恰好三郎正在和竹中半兵衛議事。聽到下人通報明智光秀有事要說,三郎也就直接讓明智光秀進來彙報。將軍對織田家不滿,這件事除了三郎以外沒人覺得奇怪,因此即使竹中半兵衛在,同為家臣,明智光秀也沒有迴避他,除了隱去細川藤孝傳信外,統統將信中得到的信息說了出來。

三郎對此事的困惑,兩個家臣都沒有解答的意向。略微沉默了一會,竹中半兵衛徑直開口:「既然這樣,就請殿下接見松永久秀。」

三郎只是眨眨眼,隨意地回答道:「好啊,反正他也說要求見我。」

松永久秀,是與三好家聯手殺害足利義昭的兄長、前前任將軍足利義輝的兇手。在普遍對將軍抱有敬意——三好家在此之前都只敢架空將軍——這一情況下,他竟然敢明目張胆對將軍下手,可謂毫無尊卑觀念。

而在刺殺將軍之前,松永久秀是出仕三好家,在三好長慶手下工作,但為一己之私,他對三好長慶的嫡子下毒,使得三好長慶受不住打擊與世長辭,他卻直接將長慶的妻妾娶為側室,又把持三好家大權……

足利義輝能讓仇恨滿滿的松永久秀和三好家聯合起來刺殺,只能說是太優秀惹的禍。

之後在三郎帶軍上洛后,松永久秀直接投降了三郎。只不過,這個人只是送來了降書,基本沒來拜見過三郎。直到如今,才第一次要求和三郎見面。

這麼一個沒有尊卑、不分善惡的狠毒角色,織田家的家臣是一點不放心三郎和他見面的。倒不是不放心三郎,而是松永久秀他甚至不是養不熟的狼,而是會跟在身後流口水的豺狗,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

這種前提下,竹中半兵衛請求三郎接見松永久秀,而三郎……非常乾脆的同意了。

這種乾脆的速度,甚至讓明智光秀懷疑三郎到底有沒有思考過。

不過聯繫到他剛才說的消息,他直接看向了竹中半兵衛,問道:「松永久秀就是為此事而來的是嗎?」

「他求見的時間太過巧合。」竹中半兵衛抬起眼,細細的看了幾秒明智光秀后,重新垂下眼瞼,淡淡道,「多半為此事而來。」

「松永久秀被限制了隨從數量,又是岐阜城內,應當沒有危險。」明智光秀判斷道,隨後看向三郎,「不過,還請殿下帶我隨行。」

——

答應了竹中去接見松永久秀,那麼帶上一個明智光秀,三郎也不見得會猶豫。三個人倒是竹中先躬身,恭敬地表示了就在此處等待,之後三郎就帶著明智光秀離開,途中又叫來了池田恆興一併隨行,前去見松永久秀。

被傳出惡劣名聲的松永久秀,長相也是一樣的駭人。倒不是說不夠周正,而是那長相實在太過兇惡,甚至還有數道傷疤橫跨了整張臉,光是看著就有讓人害怕的能力。

即使是求見三郎,他的態度也隨意得過分,只是施捨一般的從袴中抽出一張紙條,放到了三郎面前——這正是將軍寫給各地大名的,抱怨信長的信。

至此,竹中半兵衛的幾次預測,都準確無誤。這樣洞悉人心的才能幾乎要讓明智光秀戰慄,但因為竹中半兵衛已經出仕信長,在初時的一驚后,明智光秀反而放寬了心,由衷地讚歎織田家能有這樣一位家臣。

不過,這種寬心很快就湮滅在信的內容之下。

足利義昭發向各地大名的信——更準確的說是密信,中心意思只有一個,即「討伐信長」。

很好,這很將軍。

明智光秀並沒有發怒,他甚至有種已經料到的預感。因此,在池田恆興暴怒得幾乎跳起來的時候,他也只是鎮定的將信件攤平,小心翼翼的折好收起,並且建議三郎暫時壓下此事,不要外傳。

將軍的做法固然讓人憤怒,但是織田家近年來的發展也確實惹人眼紅。目前為止,懾於織田家的實力,即使有人對將軍的提議心動,也不會貿然出兵,多半會小心翼翼的聯繫其他人,以組建能抗衡織田家軍隊的大軍——從這點來看,織田家雖然確實有危險,但還沒到緊迫的程度。

能不能借這個機會,反過去狠狠敲打將軍呢?

明智光秀隱約有了一點想法,但是還不算完善。他很快就在心裡清點了當前有餘力對抗織田家的大名人數,拉開他們的關係網,仔細揣測最可能異動、最希望織田家衰弱的人選。他一邊思考,一邊走回之前三人議事的地方,準備告知竹中半兵衛守好秘密。

不過,竹中半兵衛已經站在拉門外等著他了。

讓下人和侍從都退下,明智光秀走到竹中半兵衛面前,言簡意賅地開口道:「竹中先生,松永先生帶將軍信件前來,殿下準備暫時壓下。」

「我知道了。」竹中半兵衛點了點頭,依舊是淡淡的。

「我之前就想問——」他盯著明智光秀唯一露出來的雙眼,突然輕聲道,「明智先生和殿下有血緣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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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本丸內本丸[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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