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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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六月的傍晚的風終於不再那麼黏膩,易臨和徐淵去了橋洞被害家屬家了解情況了,甄一茴也領着實習的妹妹關那那去了隔壁檢院送材料了,所有人都在兢兢業業的干著自己的活。只有那位季姓二級警督咬了一天的大拇指,終於指針指到六點,他騰的一下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奔向電梯,身後李集「哎?哎?」哎了一路,也沒見前面的肩寬腰窄,背脊筆挺的年輕小伙回個頭。季無渡在地下室取了車,傍晚顯然是下班的高峰期,好像再多的路也容不下這個時間段的車輛,這一個個的鐵盒小箱子整整齊齊的排列在馬路上,誰也別想移動半分。

季無渡百無聊賴的敲打着方向盤,四下搜索著能插車的機會。實際上他想了很久,想跟其他普通的上班族一樣每天有規律的乘着地鐵上下班,但是干刑偵的顯然需要一輛能夠隨時出警的車,其實最主要的他受不了人挨着人的擁擠,只要一有人靠近他,他就覺得別人在覬覦他,不管男女老少,於是他就會用一雙裝滿火藥的眼睛掃射別人。

天色漸黑,季無渡總算能馳騁起來,車子停在了黎月白的樓下並沒有上樓,其實他只是想看看降落傘的行動軌跡,妄想能抓住點黎月白的小辮子,給他搞點小污點之類的,從而讓他老老實實退出他的競爭圈。等了約莫半小時,果然看到黎月白裹着一襲黑衣出了大門。事實上雖然早上見過,他也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但是他已經有點忘了他的長相,要不是黎月白長的太顯眼,他差點一下子沒認出來,明明上午一身乾淨利落的像朵小白蓮,晚上就全身一通黑,怎麼?穿衣風格還能跟隨晝夜變換?總之鬼鬼祟祟鐵不是去干好事。

他驅車跟上,特地拉開距離跟了一段,黎月白突然停下腳步,往回走來,季無渡一愣,匆忙想去遮臉,好傢夥,果然不能幹虧心事。黎月白走到窗邊,輕輕扣了兩下,窗戶搖下來,一向喜歡用眼睛掃射別人的季無渡竟一下有些心慌。

「季警官??」

「啊,我路過。這麼巧啊,你住這?」

黎月白盯着眼前這位一絲不苟行為舉止怪異的季無渡,多年刑偵經驗告訴自己,他在跟蹤他,只是這跟蹤手段略顯拙劣。他還是輕輕點了下頭「嗯」接着他又說道「既然遇到了,不如找個地方喝一杯,討論下案子?」

季無渡心中警鈴大作,好傢夥,對方一上來就掌握了主動權,後面豈不是沒法自由發揮了,

「今天還是算了,明天吧,明天我們好好討論。我就先走了。」說罷,呼的一聲,車已揚塵而去。

黎月白目光深沉的盯着遠去的車,一下子就搞明白了季無渡這個人,表面上的精英階層,內心世界豐富,行事作風小學生派,特別好懂。黎月白搖了搖頭,閃身進了不遠處的巷子。巷子深處有家不顯眼的地下夜店,這裏有着各式各樣的交易,毒品,槍支,女童,賭拳。黎月白沒有在外面多作停留,他的到來讓不少人駐了足,一雙雙眼睛猶如毒蛇一般纏着他,直至他進了一扇門….

翌日清晨,季無渡依然叼著一盒牛奶,一路掃射正在忙碌的大傢伙,推開辦公室的門,看到正在翻資料的黎月白,這才一下子清醒過來,「早」黎月白眼睛上下打量了下眼前這位,和昨天差不多的裝扮,只是換了腕錶和鞋子,不知道的以為他沒有洗澡。事實上,季無渡有着輕微的選擇障礙,衣服款式多了,他會站在衣櫃前糾結很久,倒不如買些差不多的款式。

季無渡微微頷首,「一會兒去趟法醫室,上潼這邊重新屍檢了。」

法醫部,傅從領着二人進了解剖室,三具沒有任何遮擋的屍體微微泛著白光,其中一具的右腿已經是屍泥的狀態,好似稍微碰碰就會碎成粉末,另外兩具的屍身稍微完整些。

「這是最新的屍檢報告,典型的車禍,這具的腿應該是被反覆碾壓過的,初步判斷應該是一輛6-14噸的中卡。」傅從邊說邊將手中的資料遞給季無渡。

「6-14噸中卡?屍體發現時已經多少天了?」黎月白問道

「三天,三天內下過雨,所幸屍體被塑料膜包裹着,沒有收到太大的損壞。」傅從回答道

「我認為我們還需要跑趟現場」黎月白扭頭望向季無渡。

「嗯,現在就走吧」季無渡拿着資料大步跨出解剖室,黎月白朝傅從點了下頭,信步跟上季無渡。

警署樓下一輛耀黑的攬勝星脈在眾多警車中熠熠生輝,滴滴兩聲,季無渡打開車門。

「為什麼不開警車?」黎月白有點奇怪。

「我倒是想啊,組織不給啊,你要不想坐我車,你自己開也行。」季無渡徑自上了車,黎月白也沒再問,也跟着上了車。

暨興離上潼約莫有三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兩人啥話也沒交流,季無渡就一路飆,三個小時的車程生生壓到兩小時。

一個星期前,盤水灣某一工地,一群工頭領導們正興高采烈的放鞭炮慶祝開工,巨型挖掘機停在一片空地的最中央,等待着挖那第一捧塵土,鞭炮放完,在眾人的吆喝聲下,挖掘機振臂鑿向地面,塵土還未揚起,一個大膠袋哐當一聲掉了下來,眾人前往聚集,待看清膠袋裏的東西,紛紛尖叫着四散開,膠袋裏不知是泥水還是血水,滴滴答答的往四周蔓延著液體。負責人立馬報了警,不多時整個空地都被拉了警戒線,四周全是不知道從哪得到風聲的媒體,勘察過程中,又發現了另外兩具屍身。這下開發商真的是欲哭無淚無從訴說了,碰上這種事情,真該找個大師好好算算了。一片平整的土地瞬間被挖的七零八散。

黎月白不是第一次來現場了,其實這片地應該是找不出有用的線索了,周圍沒有遺留任何的毛髮唾液腳印,且不說犯罪者有沒有留下罪證,第二天的那場大雨也已經把周遭沖刷的乾乾淨淨了。

「死者什麼身份?」季無渡扭頭問道

「蘇工建設的副總、司機以及秘書。」黎月白答道,「案發時,是三人前往土地開發商簽合同,這些暨興這邊已經調查過了」

「附件的監控呢?」

「全部看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

「我認為我們應該走趟蘇工建設」

「走吧」

蘇工建設樓下,季月白掏出證件「上潼警署刑偵科,對上星期的案件,有些問題想問問你們負責人。」前台抬眼看見來人,愣神了兩秒,隨即把人帶到總經理辦公室,說明來意后,閔行業讓下屬倒了兩杯水。

「閔總,我想知道副總生前的有什麼仇人,或者不怎麼對付的人嗎?」黎月白道

「據我所知,應該是沒有,事實上那天本來應該是我去簽合同的,但是我臨時有事就讓副總替我去了,誰能想到,哎…」

「本來應該是你?你們這塊地原本是怎麼競標競到的?原先的競爭對手是誰?」一般這種駕車逃逸的做事不留痕迹的,多半是謀殺,謀殺一般考慮的就是仇家。

「海盛建工,當時我們撕的不可開交,但最後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鬆口了。」

「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季無渡道

「嗨呦,警官,您看看我這都是老實人做生意,雖然生意上時常有摩擦,但我也不至於能得罪置我於死地的人啊。」閔興業搓了搓手,眼神飄忽。

從蘇工大樓出來,季無渡就伸了個腰身「黎警官有什麼看法?」

「暫時沒,我餓了吃飯吧」

「…..」

二人驅車在附近找了家日料店,午時的日料店也沒有什麼人,這片原本也是離市區比較遠的,這邊開家日料店也屬實沒什麼客流量。黎月白還好,基本什麼都吃,好養活,但是這位季姓警督卻挑狠,筷子在蛋包飯上搗來搗去,非常精心的幫自己把胡蘿蔔挑的乾乾淨淨,炸豬排上一點蔥花也推到一旁,瞥了眼生魚片,一臉嫌棄。簡單看來應該是個單純的食肉型。

店門被推開,一個戴着鴨舌帽身穿工作服的男人,個子不高,眼神卻異常的犀利,出於工作的本能,在門打開的一剎那兩個人都抬頭打量了下來人。

「於老闆,今天的師魚鯛魚目魚可都是最新鮮的,我剛從港口拉來,你看是我給你搬去后廚還是你讓后廚的人來拉。」來人一邊摘下帽子一邊往收銀台走去。

「噢喲,小楊,這幾天上哪兒忙去了啊,幾天都聯繫不上你,我都差點找小唐幫我拉貨了,你說你這也不說一聲,我這斷貨了很麻煩的啊。」老闆往堆著一臉的橫肉笑呵呵的說道。

「哎,實在對不住於老闆,前陣子老家出了點事,回去的急,你看看這一忙就把正事兒給忘了,你別介意,明天我給你捎條上好的三文魚」貨車司機笑盈盈的回道

話畢,那男人又重新戴上帽子往外面的冷凍車走去,拉開卡車的冷凍箱捧出一個箱子往後廚徑直走去。

「你看什麼?」季無渡見黎月白戳著筷子,眼神一直追隨着貨車司機。

「沒什麼」黎月白淡淡的說道

司機出來后,日料店老闆就付了錢,兩人也沒做過多寒暄,就各忙各的去了。

季無渡一邊搗著盤子,一邊看着司機直到上車。

季無渡:「老闆,剛那位師傅是你們店的長期供應商嗎?」

日料老闆:「啊,小楊啊,是的啊,我們的生魚片那都是最新鮮的,每天都是從港口直接拉過來的」

「剛聽你說,這幾天這位師傅沒來送貨,做什麼去了」

「這他也沒告訴我啊,以往從來沒出現過這個情況,可能家裏真的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他是從哪天開始消失的?」

「大約一個星期前吧,幸好是這一個星期前,附近工地出事了,我這店裏都沒什麼客人,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進貨」

「有他的聯繫方式嗎?」黎月白開口了。

「怎麼?你們也想找他送貨?」

「我對面這位想在上潼開家日料,或許可以跟剛那位師傅合作」黎月白抬眼指了指季無渡。

好傢夥,這張口就來的本事真一流,季無渡只得默默點頭,老闆從收銀台遞給他們一張貨車司機的名片。

「楊華成」

「季警官什麼想法?」

「我看那個人眼神就不像一個正常的送貨師傅,又是個開卡車的,消失時間也非常吻合,當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想,光憑這點證據實在不足為奇,吃完了嗎?吃完了海盛建工再走一趟吧。」

「吃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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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潼警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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