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9 章 第七百六十四章 新時代

藍染將天龍人公開處刑的影像傳遞至各個島嶼，討論度與影響層面遠超海軍和白鬍子海賊團的大規模戰爭，在歷史上被以「審判日事件」記錄下來。

不只平民百姓，就連兇惡的海賊得知藍染所做的一切后也倍感錯愕，畢竟，藍染的瘋狂行徑實在過於驚世駭俗。在他之前，即使有人勇於挑戰天龍人權威，也沒人像他這樣，敢把天龍人全部抓起來處死的。

他借革命軍和海賊之力消滅世界政府後，雷厲風行地對天龍人定罪並執行死刑，效率高到海軍完全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結束。

報紙配送至各地區，人們迫不及待掏出貝里購買報紙，攤開紙張眼球左右轉動。散髮油墨味的報紙印着被處以死刑的昔日世界貴族名單，以及曾刻意掩蓋，不為人知的罪刑。

「真可憐……」年輕女子照順序下來，視線停滯在被處死的天龍人孩童名字上。

「太殘忍了，怎麼連小孩子也不放過？他們還小，沒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一旁男人聞言轉過頭來，看上去很想翻白眼。

「你只讀了一半吧？繼續看，看清楚這些小怪物做了什麼，你就不會這麼想了。」男人並未出言嘲笑年輕女子婦人之仁，只讓對方先把報紙看完。

年輕女子皺眉，越往下，她的表情越難看，哪怕什麼也沒說，內心已認同男人對天龍人孩童的評價。

小怪物，確實是……這些小孩已經被教壞了，從小耳濡目染，人命在他們眼裏只是取樂用的玩具。

燒殺搶掠，什麼都做得出來。

「可是他們尚未成年，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不過分吧？」

男人來不及回應，一隻拖鞋突然飛過來，差點命中年輕女子。年輕女子受到驚嚇，睜大眼驚恐地看着滿臉怒火朝她衝過來的老人。

「給個機會？給什麼機會！誰來給我可憐的女兒女婿一個機會？！」

見老人又扔了一隻拖鞋過來，男人連忙抓起年輕女子將人拉走，邊跑邊喊:「別傻愣著！先離開這裏！」

拉開距離，看不見老人身影，男人瞥見年輕女子神情恍惚，語氣帶着幾分沉重解釋道:「老人家女婿被天龍人射殺，女兒被帶去當奴隸，所以你……想說什麼我管不了你，但別讓老人家聽到，他會傷心。」

「我只能說，沒有親身經歷過失去親人的痛苦，你才會輕易說出這種話。」

也許世界上真的有人被傷害后仍然能選擇原諒，但這個人不是失去家人的老者，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勸他放下仇恨。

老人氣喘吁吁地站在長椅旁，他低頭凝視年輕女子落下的報紙，眼中因憤怒燃起的亮光泯滅，整個人回到先前如行屍走肉的模樣。

耳朵彷彿能聽見當初女兒被拖走時無助的哭喊，他的孩子在呼喚他，哀求他，他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女兒逐漸遠去的身影。

天龍人該死，那些社會的毒瘤受到應有的懲罰簡直大快人心。

老人擰眉露出猙獰的表情，像在高興，又像感到難過。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愛閱app最新章節。

心裏有道聲音要他認命接受事實，即使天龍人為過去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他的女兒也回不來了。

「爸爸――」

老人身軀一顫，掛在眼角要掉不掉的淚水順着蒼老的皮膚滑落。他沒有回頭，以為那聲呼喊是過於思念產生的幻覺，就像過去無數次在夢裏聽到的那樣。

長期缺乏營養，跑一段路就喘氣不止，女子伸手搭住老人肩膀，費力地拼湊句子:「呼……為什麼不看我……爸爸？」

女子睜大雙眼，瞳孔倒映父親此時被淚水浸濕的臉龐。

「怎麼哭了呢？我好不容易回來了，明明是件高興的事……」女子無奈地彎起眼眸，眼角擠壓出數條皺紋，她的皮膚粗糙蠟黃，可見這些年過得並不好。

「這是真的嗎？」老人身體劇烈顫抖用力抓着女子雙臂，不斷重複確認，「你真的回來了？這不是夢？」

「爸爸，我回來了。」女子摟住老人年邁的身軀，與分離多年的家人緊緊相擁，她情緒激動，惶恐不安的心逐漸穩定下來。

女子告訴她的父親，是革命軍將她和其他從瑪麗喬亞解放的奴隸送回家鄉。時隔多年，他們終於返回歸處。

…………

……

歐爾比雅闖進烏托邦總督辦公室時，阿亞納米正將手裏的文件放到藍染桌上，兩人之間縈繞着沉靜默契的氛圍。

良好的氣氛被不速之客打斷，阿亞納米側首，如刀刃般銳利的目光扎在歐爾比雅身上，令她呼吸一滯。

歐爾比雅在門口停頓片刻，握緊拳頭調整呼吸頻率，接着大膽地無視來自死神的威嚇，走到辦公桌前雙手壓着桌面，上半身前傾，瞪着正在紙上簽名的男人。

「我需要解釋。」

「什麼解釋？」處理完一份文件，藍染放下筆，將紙張置於一旁。

「『空白的一百年』你說已經解讀完畢，我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還是說你找到了其他幫手？你的那位朋友是誰？」連續丟出幾個問題，歐爾比雅神情嚴肅。海軍和白鬍子海賊團的戰爭一結束，她就轉移了位置，審判日事件過後隔了幾天，她才從報紙上得知這件事，消息嚴重落後。

她是藍染找來研究歷史正文的考古學家，能看懂古代文字的人少之又少，歐爾比雅一直以為藍染只委託她一人。

「那位學者你也認識。」藍染放鬆地靠着椅背，偏頭看了眼歐爾比雅身後，並開口道:「回頭。」

「什麼――」

歐爾比雅轉頭后突然停止說話，她十分罕見地露出獃滯表情，嘴巴開合數次才發出聲音。

一名草綠色頭髮的老者坐在辦公室中間，身邊堆疊幾本書，有的尚未翻開，有的呈現敞開狀態。老者髮型特殊，他剃光了前額頭髮，只留頭頂的一束和腦後左右兩片，加上誇張的鬍子，看上去就像一朵三葉草。

「……三葉草博士？怎麼可能，不對！博士不是早就去世了？」歐爾比雅顯得混亂無比，她只能向藍染求助，請求對方告訴她真相。

「他是另一位協助者，因為一些原因，三葉草博士搜集情報更有效率，在他的幫助下，『空白的一百年』不再是謎題。」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面對臉色難看的歐爾比雅，藍染面帶微笑，他和撓著腦袋的三葉草博士對視。三葉草博士放下手，無奈地組織語言，絞盡腦汁思考要怎麼和歐爾比雅解釋。

「嗯……事情說來話長，我需要一些時間。」三葉草博士眼神溫和地看着歐爾比雅，他很高興能看到歐爾比雅健康地活着。

世界政府迎來毀滅，天龍人不再是統治者，這個世界獲得解放，他們這些奧哈拉的亡靈也是如此。

「我帶妳出去，我們邊走邊聊。」

「博士？！」

歐爾比雅提高音量，視線在藍染和三葉草博士之間移動，見辦公桌后的男人沒有妥協跡象，只能不甘心地跟着三葉草博士走出房間。

「她太放肆了。」阿亞納米音色清冷磁性，他凝視上司面容，語調低沉:「您的寬容讓她忘了應有的禮數。」

被質問的當事人沒說什麼，旁觀者卻難以容忍歐爾比雅的冒犯。

「無妨。」藍染沒有生氣，他不是易怒的人，不講明也不是基於更深入的原因，純粹只是因為超出科學範疇的現象就算說了對方也理解不了。他沒有義務為其解惑，即使是受雇於他的合作者。

藍染的刀是「無上大快刀十二工」之一，其名為「初代鬼徹」，與白鬍子的叢雲切和鷹眼的黑刀「夜」齊名，是同等級的名刀。

排除外型差異，初代鬼徹和另外兩把刀還有一點不同，它是把妖刀，坊間流傳着它會噬主的謠言。

有人說，初代鬼撤是一把受詛咒的武器。它的確挺邪乎，前幾任主人都死於非命，但初代鬼徹只能吸收人死後的靈魂，進而壯大自身，對現實世界干涉有限——受阿亞納米力量影響之前，確實如此。

異界神明的到來打破此世平衡，創造了本不該出現的東西。

力量質變后的初代鬼徹，成為了聯繫死後世界與現世的媒介，那些與它的主人締結契約的靈魂，擁有了存在於世間的資格。

「藍染大人，在瑪麗喬亞城中深處……」男人透着涼意的沉冷嗓音，平靜述說奠定權力基礎的血腥過程。

手中鐮刀切割人體，尖端貫穿胸腔心臟，留下無可轉圜的致命傷，只在落幕前一刻，遇到了一點需向藍染回報的狀況。

屬於這個世界的意識附身在伊姆身上，控制了伊姆的身體，讓阿亞納米的斬殺行動進行的特別順利。

王座上的人形抬起頭，瞳孔似夜裏兀自發亮的螢火蟲，鋪上一層詭異微光。

【……不是他親自來啊。】

聲音自腦海響起，像一名睏倦至極的旅人，流露深入股隨的疲憊。

大腦傳來的異樣感讓阿亞納米腳步驟停，他無意解釋他的陛下將計劃推展至今付出多少心力，沉默地望向前方重啟步伐，跨越倒下的屍體。

【唉……算了。】

視線垂落，非人眼眸鎖定阿亞納米。容貌俊美的男人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仿若一具無法與他人共情的殺戮人偶。

【雖然你有着似人的軀殼，卻缺少人性。】

頭顱滾落地面，鮮血貼著冰冷的刀身流淌，阿亞納米成為了隱密空間里唯一站立的人。

世界意識出現的時間總是很短，它選定伊姆作為容器，平時處於低活躍度狀態，而伊姆本人不會留下被附身時的記憶。它初次展現自我意志與藍染進行意念溝通，是在藍染養好傷，開始適應海軍生活之後。

它曾向藍染抱怨過，天龍人統治的時代讓生命體產生過於大量的負面情感，怨恨、瘋狂、恐懼、絕望，諸多情緒彙集成巨大的洪流，已經遠遠超過人們能自我排解的程度。

【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

屏幕裏頭戴王冠的「伊姆」又喪又無力地瞅了藍染一眼，剛透過這具身體下達命令，否決世界政府高層申請的行刑許可。

【與你所經歷過的漫長時光相比，幾年的時間不算長。我會讓那些佔據高位的不適任者支付代價，歸還安寧。】

藍染沉吟半晌才回應，整頓勢在必行，即使沒有世界意識介入，結果也不會改變。

他如當初所承諾的，以天災之名席捲全世界，剷除腐敗的根，建立全新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