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

曹洱沒見過表少爺，可以說宅子里除了李叔和孫姨，沒人見過表少爺。

兩人的親緣最早能上到太爺爺那一輩，也就是爺爺的父親。

路垚爺爺的父親與雲之爺爺的母親是親兄妹，到爺爺那輩，一個姓雲、一個姓路，關係就遠了。

後來，路垚的父親入朝為官，娶了路垚的母親——一個滿人格格。

雲之的奶奶當年嫁的就是滿人，當朝官員。後來生了雲之的父親，也入朝為官。雲父後來娶的妻子就是佟瀅，原來的姓氏是佟佳。

佟佳瀅父母也是地位顯赫，立功身亡，追封之後被接到親戚家，有兩個自幼一起長大的表姐妹，愛新覺羅氏正統格格，其中一個，就是路垚的生母。

「今晚去我那住嗎？」路垚心滿意足地摸著肚子，雲之開口，「李叔和孫姨念叨你，本來打算昨晚你要是來的話，就留你幾天。」

「那多好啊。」路垚一瞬間眼睛亮起來，「不去是傻子。」

「不過，好姐姐~」

又來？

「你看……」路垚一隻手在雲之面前比劃錢的手勢，「能不能先借我點，緩緩燃眉之急。」

雲之一邊付著面錢，一邊無奈地看著笑容諂媚的路垚，順手拿了五張遞給他。

「沒帶多少，全給你了。」

路垚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從雲之手裡奪也似的拿過去，啐了兩口唾沫，五張紙幣反反覆復點了兩遍。

「這要放在以前說你缺錢，打死我都不信。」

曹洱抱著花，路垚抱著自己的東西，旁邊雲之悠悠閑閑地拿著那個精緻的小手包，跟著他上樓。

「沒辦法啊，你也知道我爹。」

路垚嘆了口氣。

結束這個不算愉快的話題，路垚現在是無業游民，雲之手裡一堆工作，路垚正好還能幫她看看。

「晚上住我那，要什麼沒有。」

在路垚提出幫忙費五個大洋之後，雲之無奈地想要戳他的腦袋。

……

「低頭。」

「我才不要。」

路垚嘟嘟囔囔低下頭，雲之一巴掌拍在他腦後。

「趕緊看，晚上讓孫姨給你做點心。」

「之之……」路垚摸著腦後，嘟嘟囔囔地開始工作，「就欺負我。」

這個公寓看起來不錯，乾淨，通透。路垚目前一個人住，隔壁的套件還是空的。

「這裡，是還沒租出去嗎？」

路垚沒在意地回答，雲之把門關上，也沒有太在意。

路垚手上的東西，剛開始只是想著隨便看看。可隨著不斷地翻閱，路垚臉色微微變化，眼底帶上一抹正經，開玩笑道：「之之，這上海灘的生意，你涉獵夠廣的啊。」

「這些年發展挺快的，母親當年入的早，我也是討巧。」

雲之撐著頭看著路垚，端起他剛剛給自己倒的水，抿了一口。

「南京掐尖的雨花茶？」

「新到的，味道肯定還不錯。」

路垚現在是窮，但生活質量還是不會太低。只要是用，就不會用太差的。

「我可是還沒喝呢。」

能讓路垚這小子把第一口好的讓給自己，說起來也不容易。

路垚的能力很強，全部看完也很快。兩人收起嘻嘻哈哈嬉皮笑臉的樣子，正經地聊完事業上的事，天色漸暗。

雲之剛起身準備去找開關開燈，就被路垚一把抓住手腕。

「怎麼？」

「那個……」路垚眼神有些閃躲，隨機很快攏起所有的紙張，「之之，我想孫姨的條頭糕了，我么趕緊走吧。」

路垚推著雲之出門，曹洱早就被路垚忽悠著去叫司機了，現在雲之剛出門，就看見一亮帶著尾燈的車停在自己面前。

怎麼看起來還像是自帶甩尾的呢？

「快走吧。」

這次是真的只留下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和樓上房間里靜靜端放的一盆夜寒蘇。

「這路垚，怎的不回來了？」

他倆走了沒多久，來了一個萬種風情的女子，還有一個老熟人——白幼寧。

當然沒人知道。

現在的路垚，在燈火通明的房間里，面前巨大的餐桌上面擺了十二道菜，還有孫姨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糕點。

路垚左右手開工，雲之放下筷子了，他似乎才剛剛開始。

這麼多菜說實話有些多，不過每一個都是小碟子，量不大，雲之讓廚房先盛一些過來，剩下的給家裡人分了。

孫姨很高興，雲之食量不大，即使是這樣的小碟也吃不了多少。路垚來了，也能滿足在作為長輩，喜歡看到小輩吃飯很香的那種快樂。

「唔，孫姨，你這糕點，也，太好吃了。」

路垚腮幫子鼓起來，不間斷地往嘴裡送，說話聲音含糊不清。

「孫姨聽說你昨個去了趟巡捕房，心疼的不行。」雲之笑著說，「不過我才想起來，怎麼不找我？」

雲之想保一個人出來，就是罪無可赦，也能金蟬脫殼，更何況是路垚。

路垚咽乾淨嘴裡的東西：「我又沒殺人！找你，那不就相當於我心虛了嗎？」

「不過虧了，錯過宴會，得錯過多少好吃的。」

「沒錯過多少，應該沒有今天的好吃。」

酒會上又不是飯局，不可能上一碟一碟的中國菜，大多是一些獨立的糕點酒水，真要比起來，今天的晚飯應該更合路垚胃口。

路垚吃的開心，雲之撐著下巴，看著他吃。

「房租水電我讓李叔去幫你付了。那個地方地段不錯，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買下來。」

「真的？」路垚沒有去問雲之為什麼知道自己沒有交房租水電，也不會去問這麼弱智的問題。不過聽到雲之要給他買房子的興奮之餘，還是冷靜了一下，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算了。」

路垚給自己省錢，沒理由不高興。

「你吃完，曹洱會帶你去房間。我先去書房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嗯。」

路垚嘴裡沒有空餘的地方，揮了揮手，用鼻腔哼出一聲，表達對於雲之的理解。

一個人也是可以很享受的。

「表少爺。」

「孫姨，叫我路垚就行。」

「小垚，多吃點多吃點。」

「好嘞孫姨！」

……

晚上吃多的代價，就是積食。

路垚第三杯蜂蜜水喝下去，一手叉腰著腰，揉著肚子，總是腸胃舒服了不少。。

「昨晚又是芡實糕，又是條頭糕，一些個儘是糯米之類漲肚子的，菜還大多是葷腥，你吃那麼多，不積食就怪了。」

雲之穿著淺粉色的絲綢睡衣，路垚藍色緞子的絲綢看起來，跟她身上這一件出自一個人之手。

「孫姨做的，上好的織錦緞，她的手藝可好了，吃穿用度，似乎有孫姨，我連手都不用長。」

雲之喝著孫姨剛剛做的水煎包和小混沌，有些好笑地看著只能吃蔬菜水果，喝著咖啡的路垚。

路垚憤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連咀嚼的聲音都比以往大不少。

「大小姐，表少爺，有客人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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