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穿越二：臨時營地

「……」

窘迫的史蒂夫是一路克制著速度跑出來，一直到了大片廢墟的某個街區中，和其他拇指小人們匯合，他才終於吐了口氣，摘下厚重的頭套，讓變得緋紅髮燙的臉在風裡降降溫。

——自從幾十年前他在舞台上穿著誇張的衣服表演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窘迫的時候了。

「主、主人……對不起，我把事情都搞砸了，我丟你的臉了！」五虎退蹲在史蒂夫的掌心上，羞愧自責的低著頭，嗓音哽咽。五隻小白虎和他心靈相通，因此也都無精打採的趴在掌心上，難過的跟著低低嗚咽。

「你們，被發現了？」山姥切國廣乾澀的問，金髮青年悄悄從白被單下露出他蹙著眉頭的擔心表情。

「沒有，大家不要擔心。」史蒂夫的耳朵和脖子還紅著，但他反過來露出笑容安慰拇指小人們，寬容平和又不大好意思的說，「五虎退幫了我大忙，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懷疑這樣的我了。」

「退，你表現的很勇敢。」史蒂夫溫聲的說，他是發自內心誇讚小短刀的。一向膽怯愛哭的五虎退竟然能隨機應變想出這種偽裝辦法，又為了他的顏面撐了那麼久，到最後才哭出聲，又飛快繃住了，實在很辛苦。

史蒂夫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小少年柔軟的銀白色頭髮上，小心翼翼的撫了撫。

「主、主人……」五虎退感動的獃獃抬起頭，漂亮的金色眸子里還含著淚珠，他無意識的用側臉反過來在史蒂夫溫熱的指腹上蹭了蹭，像溫順的小貓一樣。然後真摯親昵的懇求道，「請……請再摸摸我。」

史蒂夫寬容的照做了。

「狡猾！」主控的長谷部綳不住深沉可靠的表情了，他在地上筆直站著，渴望的盯著史蒂夫撫摸五虎退的那根手指，又因為自己沒立下什麼功勞而只敢眼巴巴的不甘看著，失落到頭上的栗色碎發都蔫下來了，「可惡，我也……我也想啊……被主人摸摸頭什麼的！」

「……」山姥切國廣用一種在被單下偷窺的樣子默默注視著這一幕，情不自禁的就跟著點了頭，然後他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掩耳盜鈴一樣迅速揪緊了被單，結結巴巴的嘟囔，「不……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宗三左文字只是淡然的在旁邊，把雙手罩在寬大的僧袍里，笑而不語的看著，高深莫測的沒流露出一點情緒。等到五虎退的情緒平復下來了，主人收回了那根手指，他才悠然看著周圍的廢墟，繼續用那種透著憂愁哀怨的語氣問：「接下來該怎麼辦好呢？」

確實。

史蒂夫站起來環視著周圍。

這個往日最繁華的地帶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空無一人，還活著的人們估計都到地下通道或者臨時營地去了。這個世界中突如其來的一場災難已經結束，接下來史蒂夫該做什麼？

……按照上個世界的念頭，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地方不是他想要去的時間點，這裡還有另一個自己，不適合久待。按理說現在返回原本的世界才是最佳選擇，但是史蒂夫不打算這麼做。

「我們去臨時營地，那裡需要幫忙。」史蒂夫略一思索后，便神情堅定的說。他重新戴上了那個破破爛爛的大狗頭套。

每一次穿越都是為了尋找史蒂夫七十年前的故鄉，但如果每到一個新地方發現不是就迅速離開，那是否也辜負了這些世界、是否辜負了他到這裡的一場緣分呢？等將來史蒂夫真的找到了故鄉，卻只能在那裡待很短一段時間進行告別。然後他再回想自己漫長的一路旅程，會不會只覺得悵然疲倦和無盡的空虛了？

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做。

史蒂夫不用想也會知道，到那種時候他絕對會後悔的，所以他不打算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哪怕現在他只是蒙著面、在臨時營地里幫忙幾天然後悄然離去——這樣也好，史蒂夫想為這裡再做點什麼。

就像他在第一個世界中為小布魯斯做的那樣。

「又要讓籠中之鳥飛出去了嗎？主人可真放心啊……」宗三左文字用一種認真的幽怨語氣怨道。等史蒂夫疑惑的看過來，他就轉開了美麗的異色雙瞳，恢復成了正經神色，「開玩笑的。」

「那麼——在主人去幫忙的時候，我們留在這裡繼續搜尋有沒有來不及離開或者被困住的人吧！」長谷部神情可靠的說出計劃，「救出他們，引導他們去臨時營地。」

「這是，我們僅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了。」山姥切國廣也低聲的說，沒有反駁這個提議。

「嗯……我的傷已經被主人的靈力治癒好了，請、請讓我也幫幫忙。」五虎退自從剛才被鼓勵了之後，就沒有再露出羞怯靦腆的模樣，而是充滿了精神，金色瞳孔亮閃閃的說。

「大家拜託你了，長谷部。」史蒂夫放心的看著這些拇指小人們，叮囑一句，「不小心受了傷就過來找我治療，不要硬撐下去。」在他跟著美國隊長去斯塔克大廈前，他就已經用靈力治好了三個打刀青年身上的輕傷了。

「請放心，主人！」長谷部神態凜然的單膝跪地，把一隻手撫在胸前行禮。那雙藤紫色眼眸中流露出一種不可侵犯的銳利美感，他擲地有聲的保證，「主要是主命，我一定把最好的結果帶給您！我會看好大家的！」

「我知道。」史蒂夫溫聲說，他覺得拇指小人們中最可靠的一位就是壓切長谷部了。只要是史蒂夫說的話，這個忠誠的拇指小人確實都會竭力完成，尤其還擅長領導其他人，具有一定的領袖氣質和……

嗯。

史蒂夫回想起來戰鬥時候的長谷部，平時溫順貼服的栗發青年到了戰場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氣勢狂放不羈，透著一種殘忍的邪氣，很像個大魔王。徹底從忠犬變成了狂犬。

……

史蒂夫便穿著那身破破爛爛的布偶裝直接趕到了臨時營地。

他馬上意識到他留下來的決定有多麼正確——這裡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幾乎讓史蒂夫以為、他回到了過去正在打仗的時候。

被選為臨時營地的房子里到處都是擁堵的，每一條狹窄的走廊和房間里都塞滿了受傷呻/吟的人，無從落腳，連借過都很困難。剩下很多人是茫然而愁苦的，他們頭腦發懵的被收容在這裡，或蹲或坐，和親人擁抱著，擠成一團，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臉上寫滿了焦躁不安。

護士和志願者來來回回，忙得氣都喘不過來，空氣中漂浮著血腥味，還有帶著槍的一隊警察肅然的一遍遍走過，檢查每一個人身上的傷勢是出於忙亂或戰鬥，而不是被喪屍咬到。

史蒂夫幾乎在立刻融入了這裡。

沒人在乎他穿著奇怪。他剪掉了布偶裝上的兩隻毛絨大爪子，只把雙手露了出來，然後就熟練的端起一個托盤，幫人處理傷勢了。他的力氣很大，每到新的物資被運來的時候，他都是志願者中幹活最多的那個。搭建帳篷的時候，他又是乾的最快最好的那一個。

他吃著沒味的罐頭玉米和午餐肉，睡著冷硬的地面，幹活忙累，環境壓抑，沒有一刻能閑下來。幾天下來，這件沾滿了血和塵土的布偶裝已經被搞得更加破爛，灰撲撲的都快看不出本色了。但是史蒂夫心中很快樂，也很放鬆。他從這裡感到熟悉的一些事物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安寧。

……負責臨時營地的警官也認識了這個特殊的無名男人。

警官從沒負責過這麼大一個營地，驟然接手後手忙腳亂了好幾天。民眾們不是他手下訓練有素的士兵，不僅會爭吵爆發矛盾，需要他去調解，還有很多方面制度都不完善，都需要他去一條條耐心指導，忙得警官焦頭爛額，不知所措。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發現每一次都是布偶裝男人不著痕的幫著他去安撫了民眾，去調控說明，把偌大的營地指揮的井井有條。每一個人看向那個寡言的布偶裝男人時，都是發自內心信服的。

沒錯，他們都不知道無名男人的長相和名字，只能看到一隻破爛的布偶大狗。但他們全都聽男人的話。

警官很欣慰。在紐約沒有重建好之前，大家顯然都要一起當鄰居住在這裡的，預計未來還要一起生活挺久。能有這樣一個有能力的人站出來，真是幫他的大忙了。

……紐約的凄慘遭遇已經連著在網路和報紙上報道了幾天。各地都對紐約伸出了援手，配合著本地的斯塔克企業，一車車物質運向各個臨時營地，一支支建築隊加快速度重建著紐約。今天不知道是誰捐贈了一批電視，分散到了臨時營地里各處，於是受難的紐約民眾們終於又能看上電視節目了。

「在這次不幸的災難中，有一支特殊的小隊備受人們的關注。他們的存在對很多人來說不止是象徵，而是拯救了他們性命的真實的援助，是拯救了整座城市的超級英雄……」

「我很感激他們，很多人都因他們得救了，那些喪屍——上帝，真的太可怕了！」

「有一個綠色大個子一跳那麼高……」

史蒂夫路過走廊的時候，停下來側耳聆聽。電視上每個頻道都還在播放紐約被喪屍入侵的這件事，播放有些拍到的戰鬥片段。史蒂夫忍不住低了低頭，把大狗頭套戴的更緊了一些，因為他也看到畫面上和美國隊長並肩作戰的自己了。

「那是——我沒有看錯吧？是『那個先生』？」果然，房間里有人指著電視提出了疑問。這段時間裡，他們都管沒有名字的布偶男人叫『那個先生』。

「咳，換個台吧，親愛的。」有個婦人關切的看了看門口縮了一下的布偶男人，委婉的暗示丈夫避開這個話題。

於是電視畫面上換了個主持人，義正言辭的斥責著：「瞧瞧那些廢墟！為什麼那些所謂的超級英雄破壞了城市就跑的不見蹤影了？」

「損壞的房子，壓扁的汽車，這個城市有一半的破壞是被喪屍造成的，可我敢說另一半破壞都是超級英雄戰鬥的時候絲毫不顧忌居民財產的原因！這部分損失我們要向誰來要賠償？難道可憐的紐約人民們在遭受了災難之後還要迎來這樣二次的傷害嗎？」

「這個亂說的混蛋！」婦人這次毫不客氣的奪過遙控器關了電視。房間里的其他人都擔心的偷偷用眼角餘光注視著門口的布偶裝男人，一個個都變得口拙嘴笨起來。

史蒂夫並沒有感覺生氣。

他其實認真的思考了起來，因為這個問題需要得到解決，只是主持人說話直接難聽了一點。出面幫忙是他個人的選擇，在戰鬥過程中破壞了其他人的財物，造成的損失也確實是他乾的。雖然他救了人，但不代表他能抵消這一部分傷害——因為他極有可能傷害的是其他無辜的人的財產。這兩部分不能真正相抵。

只能說超級英雄的身份是義務出現的，不屬於哪個組織官方管理，也就沒有相應的補償制度。政府更不需要賠償民眾的這部分損失。以前史蒂夫還隸屬於軍方的時候，就不需要擔心這些——

他的思緒突然一頓。

……說起來，娜塔莎不是屬於神盾局的特工嗎？這種事的後續神盾局不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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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要入v啦，有些人可能只會看到這裡了，但我還是要說，希望大家以後還會重聚在一起啦！

（其實從超級英雄的角度來想，他們聽到這些話不大會生氣，因為決定做什麼是他們自己的想法，本來就不是為了民眾的稱讚而進行的，所以會理智的透過指責直接去思考那些待解決的問題吧。當然，情感上還是會有點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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