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意已決（1）

去蜀國皇宮看完孟玄朗和輕水后，妖神花千骨又去了遙歌城的異朽閣。東方彧卿在決定入蠻荒接花千骨出來之時就遣散了所有異朽閣的朽衛和下人，此時門庭冷落早不復當年的繁華景象，那森嚴而神秘的大門緊閉，一個粗大的銅鎖鎖住了門環，甚至那裏都已經結了一層層的蜘蛛網。花千骨直接用不歸硯移身到通天塔內，塔內依然整齊，但是落滿了灰塵。推開那道密室的門，她看到掛着的數千條舌頭因為長期缺少滋養都已經枯萎變色了，甚至有些已經成了肉乾。

雖然已經是妖神之身，對這樣的場景還是感到不太適應。花千骨定了定神，忍住作嘔的衝動，從墟鼎里拿出炎水玉，生方炎水玉象徵生生不息，可使枯木逢春、死人復活。她站到那些舌頭下方的中心，將炎水玉高舉過頭頂，催動了體內的洪荒之力，炎水玉漸漸發出銀色的光芒，光芒越來越盛，將整個密室籠罩了起來。一根根枯萎的舌頭似受到滋潤般開始舒展開來，漸漸恢復了粉紅色而有了生機，又開始有了嘈雜的交談之聲。

花千骨收了法術，此時一個空靈而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多謝神尊救活了我們這些舌頭，我代表歷代異朽閣主拜謝了。」看來這個舌頭來自前代的某個異朽閣閣主，頓了頓，那聲音繼續說：「作為感謝，我們可以不要代價回答你幾個問題。」花千骨紫眸倏然一亮：「我問你，如何復活東方彧卿、綠鞘和朔風？」朔風和綠鞘都是因為她堅持盜偷神器而意外慘死，她一直內疚；而給過她無限溫暖的東方彧卿雖然欺騙過她，但是以五識俱喪不得好死換得她出蠻荒還是感動了她，接着東方成為了她最無助時期的依靠，最後為了替她擋摩嚴致命之掌而死。花千骨這些日子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她，這些人都不會死的，原來她真的不該來到這世上，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價復活他們。

那根舌頭飛到了一堆舌頭中間，竊竊私語了一會兒又飛了過來：「朔風非人非妖非仙非魔，炎水玉聚合之日就已經神魂消散無法復活。至於東方彧卿和綠鞘乃是我異朽閣之人，她們死後三魂已經回歸異朽閣，但是要復活他們需要代價。」「是什麼代價，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會儘力而為。」「說是代價，其實也算是復活他們必備的條件，那就是需要你將洪荒之力灌注進十方神器之中，依靠神器的力量在三魂的基礎上聚合他們的七魄，也就是身體，然後再在異朽閣內復生。」

花千骨眼眸閃碩著堅定的光芒：「好，我與你做這個交易。」自從白子畫削肉剔骨之時，她早已絕望，能夠死之前把他們復活就再無遺憾了，但是困惑她的是自從她成為妖神之後任何傷都很快自動癒合，哪怕是刺到要害，她想死卻死不了。抬起淚眸，花千骨再一次發問：「現在請你告訴我：如何殺死妖神？」「妖神之身只有神器才能殺得死。」「憫生劍？」「對，憫生劍刺中妖神要害。」「謝謝。」

花千骨回到七殺殿，竹染畢恭畢敬的迎了上來：「神尊。」「我去冰室閉關，任何人都不許打擾我。」「是。」拖着深重的步伐，花千骨又進入了七殺殿的冰室中，四面都是冰藍的幽光，給她火紅的衣裙染上了妖異的色彩，她從墟鼎中取出神器開始煉化。也不知過了多久，花千骨疲憊的走了出來。

竹染看着她的背影滿眼疼惜，在蠻荒過了漫長的上百年之後，他遇到了花千骨，因為宮鈴的原因他知道這個重傷的女孩來自長留，所以多看了她幾眼。即使醜陋的疤痕也蓋不住她清麗的臉，竹染髮現她竟然與琉夏有幾分相似，使他生了惻隱之心而救了她。後來竹染知道了花千骨身負洪荒之力的秘密，雖然他利用了她想要找摩嚴報仇，但是在知道了她和白子畫的一切故事後，知道她竟然為了白子畫做到了集齊神器后亦對她刮目相看，甚至生出了幾分敬佩之意。竹染也經歷過愛而不能或者愛而不得的矛盾與掙扎，所以可以說他最懂她心裏的苦。

竹染想幫花千骨，甚至在白子畫的水裏偷偷下了春//葯，但是沒想到後來他看到的卻是白子畫手臂鮮血淋漓的離去，而花千骨的臉一天比一天冷，一天比一天絕望。他很心疼她，他不知道她打算下一步要做什麼。一連幾日，竹染覺察出花千骨的神力似乎越來越弱，他很擔心，暗中觀察着她，某天晚上他看到花千骨抱着殺阡陌的冰棺喃喃的說着：「姐姐，妖神不死，六界難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殺死妖神，只有憫生劍。姐姐，你再安靜的睡會兒，我會在死之前喚醒你。師父，到時候我會還你一個安寧的六界，以後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長留上仙，但是——我要讓你永遠記住我。」

聞言竹染吃了一驚：「莫非她要尋死？難道只有死是消滅洪荒之力的唯一辦法？」竹染急急進了書庫，翻找著各類書籍，這裏除了大量美容養顏的書以外還有各種妖術和禁術，最後他找到了以靈換靈之術，撫摸著琉夏的冰棺，他因傷疤而略顯猙獰的臉一抖一抖的：「若她真的去尋死，我和摩嚴有個了結之後便用此法復活她。琉夏，你說過你是真心對我的，不管你有沒有想過要利用我，最後都還未實施。而我卻實實在在的利用了你，也許——最對不起你的人是我，我早該找你去謝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