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夢境

當江維再次恢復意識時候，只感覺全身每一處地方都疼的厲害，彷彿有一把無形的刀子在自己的皮膚上來回滑動。

他並不知道自己此刻身處在什麼地方，但是他能感覺到，這裡並不是自己原來住的地方。

四周很安靜，空氣中飄散著一種古怪的氣味，這種味道極其難聞，就像是發了霉的破衣服混合著餿掉的飯菜，以及什麼動物的排泄物共同散發出來的，讓他感覺非常難受。

江維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自己身處何處，結果令他不可置信。

明明意識很清醒，可是眼皮怎麼都睜開，試著活動自己的身體，卻驚懼的發現，就連身體自己都無法控制，就彷彿此刻感覺到的身體並不屬於他自己。

未知永遠都是最令人恐懼的，身處黑暗當中，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有什麼恐怖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江維的心底開始慢慢滋生出了一絲焦躁煩悶的情緒。

這讓他不僅想起了曾經在網路上看到過的黑屋酷刑。

「不行，不能在這樣下去了，要不然我早晚也會被逼瘋。」

慢慢壓下開始躁動的情緒，江維開始仔細思考了起來。

「在這樣的環境中，首先我自己不能慌，其次還要想一些正能量的事情，避免不好的情緒影響到我。」

想到就做，他先是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使其盡量平靜安寧，然後開始回想起自己比較開心的事情。

其實江維從小到大的生活非常平凡普通，唯一令他開心的也就是小時候爸媽帶他出去看白柳縣大佛會那一次。

十來年的時間足以將任何的美好和傷疤抹平，即便如此，江維還是依稀記得當時的熱鬧場景和自己興奮的心情。

不得不說這招的確很管用，注意力一轉移開，剛剛心底升起的那股煩躁情緒徹底消失不見。

維持種狀態也不知多久，江維的眼中漸漸出現了一束昏黃的光線，這種變化讓他瞬間興奮了起來。

「終於不用再忍受那可怕的黑暗了。」

雖然還是無法控制身體，不過既然能看見東西了，江維還是抓緊時間先打量周圍環境。

老舊的天花板上遍布霉斑，有些地方或許是經常有水滲入的緣故，鼓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包，多數已經變成了灰黑色，這讓原本白凈的屋頂看著有些恐怖。

剛觀察完屋頂，江維發現自己的視線竟然開始移動，奇怪的是，身體的動作和自己的思想並不一致，除了身體上的疼痛和鼻中嗅到的氣味依舊，其它完全不受控制。

身體慢慢坐起，視線也跟著移動，這時江維才看到，自己是睡在一個不足一米五的硬板床上，薄薄的床單皺皺巴巴，上面污漬遍布，依稀可以看到下面木板與木板之間的縫隙。

周圍很臟，各種各樣的垃圾堆的到處都是，牆壁上靠著很多家裡常用的工具，還有一些平時用不到的雜物。

伸出雙手抱著一條腿，用力將這條腿往床沿挪動，這個時候江維才看到，抱著腿的兩隻細小的胳膊上布滿了各種各樣的疤痕。

這些疤痕密密麻麻，有些像是刀子劃出的，有些像是煙頭燙的，還有些傷口很不規則，一時間他也看不出來是用什麼造成的。

這些傷口新舊不一，甚至有一些就像是剛剛造成的，看到這些傷口，即使知道並不是自己身上的，但也感覺渾身冒涼氣。

他無法想想，到底是什麼樣的經歷，才能讓一個人留下這麼多千奇百怪的疤痕。

很明顯，眼前這具身體並不屬於自己，只是自己為什麼會在這具身體中。江維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索性靜觀其變。

挪動雙腿的時候，身上的疼痛明顯加劇，讓身居其中的江維都有些忍受不住，但這具身體的主人卻似習慣了一樣，默不作聲。

就這樣持續了十幾分鐘，這具身體終於坐直，江維也看到了整個房間全部景象。

房間中除了靠在牆邊這張小的不像話的木板床外，唯一的傢具就是靠著床頭這個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桌子了，除此之外，再無它物。

房間沒有窗戶，所有的光線來源都是來自床對面牆壁上那個20W左右燈泡，這也是房間中唯一的電器，當然了，如果燈泡也算是電器的話。

這具身體伸出皮包骨的手，從桌子上拿起唯一的一本書放在眼前，珍而重之的翻看起來。

這是一本小學三年級的語文課本，破舊的封面上寫著「陳文輝」三個字，字體雖然不是很工整，但一筆一劃都寫的非常認真，說明當時寫這個名字的人很用心。

「陳文輝，是不是這具身體的名字？」

江維冥思苦想，也沒能從自己的記憶中挖取出有關這個名字的任何信息。

翻開課本第一頁，裡面夾著一根只剩下半截並且已經抹掉了表面顏色的鉛筆。

這個時候江維才看到，課本的兩面，包括封皮的背面和文字中間的空白地帶，都被密密麻麻的字跡所填滿。

「爸爸生了很嚴重的病，他說他要去找媽媽了，以後我要跟著現在的媽媽生活，要我乖乖的聽話，不要惹她不高興。

我很傷心，但我不敢哭，爸爸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老是掉眼淚，要不然別人就會不喜歡我。

爸爸偷偷的從枕頭下面拿出了好多錢和一本小冊子，說讓我藏好，以後出去買點好吃的，還說不讓我告訴媽媽。」

字跡凌亂，其中還夾雜這不少錯別字，不過和封皮上的名字一樣，都寫的非常認真，讓江維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的吃力。

「媽媽說爸爸走了，我知道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雖然傷心，但是我記得爸爸說的話，我沒有哭。

每次放學，我都會第一時間回家幫媽媽做家務，爸爸給我的錢我沒捨得花，被我偷偷的和那本小冊子藏在小花的身體里。

小花是我最好的朋友，自從爸爸將它送給我以後，我每天都和它待在一起。」

這也是整頁書除了原本有的內容以外，所寫的全部東西。

這個像是日記又不是日記的語文課本上，記錄了一個男孩在生活上的點點滴滴。

江維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孩子了，沒有了親生父母，跟著繼母生活的他，也真的是很不容易，不過索性筆記里並沒有講述他繼母刻薄或者是虐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