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吾之姓,冠汝之名(7)

以吾之姓,冠汝之名(7)

十分茫然的鶯聲看著跪著的王嬤嬤,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嬤嬤突然就跪下了。

她扶起跪在地上發愣的顧晚音讓她重新回到椅子上,蒼白著臉站在顧晚音身後,她心思簡單腦子也不靈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老爺突然喚在祠堂思過的小姐到大廳中來,為什麼大廳中還有一個陌生公子在,這不應該是他們的家事么。

但大廳里氣氛詭異,她隱隱覺得要有大事發生。

顧遠林看著突然跪在地下的王嬤嬤,一下子就明白了什麼,這副樣子不是心虛的表現還能是什麼,他咬牙切齒地開始朝著她質問:「王嬤嬤,你是夫人的陪嫁,是最早跟著夫人的親信,夫人一向看重信任你。你誠實招來,晚音到底是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又指著司衍手中的玉佩,「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一個和這一摸一樣的玉佩?」

聞言王嬤嬤表情突然變的扭曲起來,她神情悲憤,目光狠狠地盯著顧遠林,好像要吃了他一樣,道:「顧丞相,顧遠林,你現在知道心疼憐惜我家小姐了,她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又有什麼區別,反正你沒有把她當女兒般疼愛過她一天。自從夫人死後,她堂堂一個丞相府嫡女,在府中過的卻不如一個庶女受寵,被那姓秦的賤人各種欺辱陷害,而你只會聽信他人之言重重處罰小姐,今日你又有何臉面做出這副不舍的做派,你枉為人父。」

顧遠林臉色發青,他跌坐到椅子上,一隻手指著王嬤嬤,卻吱吱嗚嗚的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不知道是被罵到了痛處,還是因為家醜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讓他覺得十分丟臉,或者是兩者皆有之。

王嬤嬤卻不再管顧丞相,自從夫人死後,她活著的全部動力就只是顧晚音了。

她對著蒼白著臉表情迷茫的顧晚音說:「如今一切也都是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了,老奴不能再瞞著小姐了,夫人在臨終前吩咐我,如果有一日小姐的親人尋上門來,就讓老奴將這一切告訴小姐。小姐,你將戴在脖子上的那枚玉佩拿出來罷。」

顧晚音表情愣愣地將脖子上的玉佩拿出來,王嬤嬤站起走到她身前從她手中拿過來,又來到司衍面前,態度恭敬地對他說:「公子,借用一下您手中的玉佩。」

司衍點點頭,將他手裡的那一隻玉佩遞給王嬤嬤,王嬤嬤兩隻手各拿著只玉佩,最後和在一起成了一對,兩隻玉佩看上去果真是一摸一樣,她點點頭,將兩隻玉佩分別還給兩人。

王嬤嬤點點頭,面無表情地開始述說:「不錯,這位公子的確是小姐真正的親人。此事的原由還要從十四年前小姐前往普寧寺祈福說起····」

「那日是夫人亡母的祭日,當時夫人腹中其實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本不宜出行,但為了拜祭亡母,也為了給腹中胎兒祈福,夫人便帶著我們去了京城郊外的普寧寺。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半夜裡夫人突然動了胎氣,寺廟裡條件清簡,又是在郊外,距離城裡太遠,當時情形迫在眉睫,再想回府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就這樣生產。夫人和我們努力了一夜,最後只生下了個死嬰,是個女孩,眉眼看著很像夫人,只可惜一生下來全身青紫,沒有半點呼吸,當時夫人就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昏了過去。恰巧白日祈福時我聽聞寺中有一僧人在後山撿了個剛滿月的女嬰,我便將她抱了過來,充作夫人的女兒養著。夫人醒來后,抱著女嬰靜坐了一晌,說這女嬰和我們有緣,這一養便是十幾年。這女嬰便是小姐,這枚特殊的玉佩也是當時從包著小姐的襁褓中發現的。」

王嬤嬤跪在地上,大力「砰砰砰」磕了幾個頭,她額頭上流著血,面容平靜地說道:「混淆血脈一事皆緣自於老奴私自作為,與他人無關。老奴有罪,老奴如今唯有以死謝罪。」

王嬤嬤心知,一旦顧晚音不是丞相府血脈之事曝光,她便沒有了活路。沒有哪個男人願意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替別人養十幾年的女兒,何況只是因為當初自己的一念之私,便欺騙了顧遠林十幾年,讓他像對待嫡女一樣撫養了顧晚音多年,哪怕他這個父親做的並不是多到位,但畢竟給了她十幾年錦衣玉食的生活和尊貴的地位。

她的種種行為便是侵犯了丞相之威。

如今小姐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她也終於可以安心上路了,只有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死了,顧遠林才會平息怒火,才不會遷怒別人。

王嬤嬤說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頭往大廳中的柱子上撞去,眾人反應不及,沒能拉住王嬤嬤。

顧晚音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素日待自己如親生女兒般的王嬤嬤撞到柱子上,隨即爆發出極凄厲的哭聲,「嬤嬤······」她掙扎著爬到王嬤嬤身邊,用手顫抖著捂住王嬤嬤額頭上不斷流血的傷口,「怎麼會這樣?血......血止不住啊。」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指縫裡流過。

「大夫,對請大夫,鶯聲,快去請大夫,快去啊···」

鶯聲慌亂地點點頭,步履不穩地跌跌撞撞跑出去請大夫了。

「嬤嬤,你怎麼那麼傻,我不要你死···」

顧晚音臉上大滴大滴的淚往下流,她抱著王嬤嬤,心中又是傷心又是惶恐。加上前世的記憶算,她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如今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的王嬤嬤突然就這樣死了,她的心理防線頓時崩塌了。

王嬤嬤顫抖著握著顧晚音的手,道:「小姐,不要為我傷心了,如今我完成了夫人交給我的任務,您也找到了家人,已然是無憾了,也可以安心地去地下繼續伺候夫人了。」

顧晚音使勁搖著頭,她不要什麼家人,她只想要嬤嬤好好活著。

王嬤嬤用手拭去顧晚音臉上的淚,然後搖搖頭,臉上帶著釋然平靜的笑容,隨即手重重垂落下來,沒了呼吸。

如今前塵往事已是隨風逝去,一切塵埃落定,等小姐離開了丞相府,離了這個只會讓她不斷墜入地獄的地方,也應該開始新的生活了。

顧遠林看著王嬤嬤撞柱死去,心裡就算憋一肚子的的怒火也不好發出來了,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嫡女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怎麼能不生氣發怒,他本意也是想好好責罰這大膽敢混淆血脈的王嬤嬤的,但也沒想直接處死她。只是既然這罪魁禍首已經以死謝罪,剩下的也都是不知情的人,他也不好再繼續追究了,何況他又想到這養的女兒是慕少艾的女兒,想到這他的氣就怎麼也生不起來。

等鶯聲在府外請了大夫回來,一切已經是塵埃落定了。

顧遠林擺擺手,神情灰敗,彷彿突然老了好幾歲。

「罷了罷了,既然王嬤嬤已經死了,她混淆我顧家血脈一事也就算了。管家,把王嬤嬤抬下去厚葬了吧。」

顧晚音抱著王嬤嬤的屍身不肯鬆手,她哀求道:「父···丞相大人,王嬤嬤素來待我親厚如親生女兒,請您再應允我最後一個請求,允許我將王嬤嬤的屍身帶走吧,求您成全。」

顧遠林頓了頓,「也罷,王嬤嬤的屍身你帶走吧。」雖然日後不再是父女關係,但是總還是有十幾年的些許情意在的。「管家,你去清點清點闌影苑的人手,將他們都叫到一起,把他們的賣身契交給大小姐,讓他們跟著小姐一同離開,畢竟是用慣了的人手。」

管家劉安福看了看顧遠林的神情,很有眼色地將顧晚音和鶯聲帶下去闌影苑清點東西了,同時利索地叫人來將王嬤嬤的屍身抬下去收斂好。

最後大廳里只剩下顧遠林和司衍兩人。

場面頓時安靜無言,顧遠林沉默不語,只一味喝著手中的茶。

顧遠林嘆息一聲,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慕公子,既然晚音真是你的女兒,那以後···晚音,就交給你照顧了。」

「這是自然。子文,將我給顧丞相準備的謝禮拿來,禮物微薄,不成敬意。我始終欠你一個大情。」

候在廳外的子文走到大廳里,將一直捧在手裡的十寸見方的精緻木盒子放在顧遠林旁邊的桌子上。

「丞相大人,這是我家公子給您準備的謝禮,還望您笑納。」

「如此,我們便告辭了。」司衍起身行了個禮,拜別了顧丞相。

顧遠林看著司衍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這人,永遠是那麼冷情······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全世界只有我的金手指是bug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全世界只有我的金手指是bug
上一章下一章

以吾之姓,冠汝之名(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