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鷹巢殿是柏斯苑中第一個大殿，雕樑畫棟，好不華麗。此刻外頭內侍宮婢雲集，卻是各司其職，鴉雀之聲不聞。洛兒攜了手貝兒的手，腳不沾地地上了玉階，一旁早有內侍打起珠簾。縱使貝兒往日自恃出身，當此時也不由屏息垂首，只亦步亦趨跟著洛兒，走進殿內，便當即跪倒，大氣不敢出一聲。
只聽得珠簾里腳步橐橐，甚是急促，忽然內中皇帝勃然道：「你這賤人，竟與何人私通？速速招來，可免皮肉之苦！」
貝兒跪在下面聽來，一時間魂飛魄散，萬不想施貴人犯的竟是此事，生恐連累到自己頭上，忙朝洛兒使去眼色。洛兒卻不敢應，一般害怕帶累自己，只擺手示意她莫要做聲。只聽到裡面女子嬌啼婉轉，似有天大委屈道：
「聖上明鑒，妾也不知為何如此。然妾待聖上之心，天日可表，絕無半點淫行！何況若妾之前確有□□之舉，今日始幸，豈有不遮掩行跡的？焉能讓聖上看出端倪？」
施曼麗一席話把個皇帝說得怔怔的，一腔怒氣反發不出來。他最寵的宮女小萌最善察言觀色，調度安排。此刻見皇帝臉上窘迫，深恐僵在一處，反而不美，便忙高呼一聲：「聖上更衣。」
皇帝正一手指著曼麗，顏色恨恨說不出話來。驀地被小萌一呼更衣，吃了一驚之餘，便就勢把手放下來，甩袖道：「賤人甚是口利，朕不和你作黃鶯鬥口！她宮裡婢女可來了？速把賤人拉出去，囚於宮室內，非旨不得外出，不得探視，待朕查清再做計較！」
貝兒兀自俯首戰慄，洛兒忙把她一扯，小嘴一歪，叫她往前。小萌親手打起帘子，不一刻，貝兒便從內扶出一披髮跣足，花容凌亂的女子來。因皇帝一刻不住催促著，二人不敢停腳，跌跌撞撞往外走去。皇帝也一甩手，真往內殿更衣去了。小萌見曼麗衣衫不整，形容可憐，雖可嘆自作孽不可活，到底心生憐憫，忙取了自己的大氅為她披上。那曼麗竟也不謝一聲，自顧扶著貝兒的手去了。
洛兒見狀，心下老大不忿，拉著小萌道：「小萌姊，你這一片好心，有人只當做驢肝肺，怎的連個謝也不說。」
小萌笑道：「她是老太妃的親甥女，驕傲些也是有的，哪裡看得上我們這些下人？」
洛兒拉著她道：「姊姊也太體貼她了。我看她觸怒了聖上，即便老太妃護佑，怕也沒甚好日子過。」
小萌噓聲道：「做事只論本心，我實看她可憐。何況她說那番話實有道理，恐這其中確有冤情呢。」
洛兒雖是新近從皇後宮中撥過來侍候的，但早知小萌性情和順，待人寬厚，便大著膽子問道：「姊姊，好端端的，怎的聖上就大怒了？」
小萌眼珠一轉，本不欲說，奈何此事大奇，若是不說，心頭髮癢，便湊到洛兒耳邊，悄聲道：「施貴人初幸，雲雨之際，卻不見落紅。」
洛兒大驚，正欲細問，小萌忙朝他擺手。恰此時內侍來傳：「聖上喚萌姑娘」，小萌顧不得與洛兒言語，忙幾步進去了。不多時又轉出來，見洛兒還立在原地，便上前把她一推道：
「呆妮子莫在此處痴立，快隨我到秀苑去。」
洛兒一時痴痴獃呆，隨她走出鷹巢殿，方才回神道：「怎的又去秀苑？聖上不是別賜施貴人宮苑，不必與他人同住嗎？便是賜白綾鴆酒，也該去施貴人的宮室才是。」
小萌見她憨態可愛，不禁噗嗤一笑道：「傻妮子還不曾回魂呢。莫說聖上慈愛，即便惱恨，沖著老太妃的面子也只好忍耐一二，怎會輕易賜死？聖上是叫施貴人攪擾了興緻，令我去秀苑別選一秀女回去侍寢，你且胡思亂想到哪裡了？」
洛兒這才吁了口氣，撫著胸脯道：「我就說呢，即便賜死，怎的不帶內侍？靠我們兩個小宮娥，也不怕事有不協。昔時聖上殺羅皇后，那是何等陣仗……」
一語未畢，洛兒的小口已被小萌捂了個密不透風。眼見四下寂寂，只有蟲鳴啾啾，小萌才放手，低聲斥道：「小蹄子口沒遮攔，死要到頭上了！聖上最忌人議論羅皇后謀逆一事，便是你舊主戈皇后，也不敢在聖上面前提及，你倒膽大包天起來。」
一席話說得洛兒宛如懷裡抱冰，通體冰涼，忙拉著小萌央求道：「好姊姊，我口沒遮攔，再不敢提了，望姊姊念我年小不懂規矩，容我一二。」
小萌聽罷，也動了惻隱之心，嘆道：「也罷，此事我不提了。你須記得，在宮中若想命長，須得謹記，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洛兒連連點頭道：「姊姊教導，妹子省得了。」
兩人又走了一程，洛兒究竟耐不住好奇，低聲問道：「姊姊，那班新貴人個個花紅柳綠，正值妙年，急迫間哪裡能細細看來，選一個艷而不俗的美人？何況若選了一個，擯了旁人，她們不敢怨望聖上，那怨恨豈不要撒在我們頭上？」
小萌笑道：「你且休管，只跟著我行事。」
洛兒一行疑惑，一行隨小萌到了秀苑。那秀苑在宮苑的東南角，地勢漸高，翠嶂圍繞，隨山高低，建著一座高樓。樓下地勢平坦，又有數頃空地，原是皇帝在行宮覲見外藩，燈節放煙火之地，現如今四面起了一溜紅瓦小院，供新近入宮的秀女暫居，待回京后再行安排殿閣。
如今夜深，一路行來，少見人跡，更兼桐蔭遮蔽，柳絲垂垂，白日清涼，入夜卻覺陰森，洛兒心下害怕，不由得牽住小萌的衣帶。小萌好笑道：「小妮子難道怕鬼不成？」
洛兒連連點頭道：「怎的不怕？宮內人人皆知，羅娘娘死後，京中宮殿便時時鬧鬼，聖上也覺晦氣，才授意鮑公公主持修建柏斯苑，避了開去。」
小萌忙去擰她的嘴：「死妮子，我剛怎麼教導你來著？」洛兒自知失言，忙求饒禱告，小萌才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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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感興趣的要不要猜一猜誰的原型是誰，相信我，如果能猜出來一點，會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