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寫書能賺錢？我不信

二人道別，陳青回學校去了。

她和姜俊道別的時候頻頻回頭，手中捏著那雜誌社的地址，不知道該不該給姜俊。

最終下定決心，將那地址撕碎了扔了。

倒不是她覺得經她這道手會多獲得什麼物質利益，要是那樣的話，陳青早貪污了。

而是她覺得，姜俊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也希望能通過幫他投稿，得到多一些和他相處的機會。

陳青走後，姜俊數了數口袋裏的錢。

還剩八十多塊錢。

即使這樣，也是較為豪闊了。

只要回到村裏不是像昨天在藍田縣城那麼消費，隔三差五改善一下生活，直到下次稿費發出來之前，是完全夠花的。

這就說到消費觀念的事情了，的確那個時候物價較低，要是像現在的人一樣，每天吃點零食喝點汽水，吃飯在外面吃快餐，那大多數人都是承受不起的。

可那個時候的人，大多數也都不像現在的人一樣消費。而是只購買必要的油鹽醬醋，吃飯都是家裏吃。經常隔許多天都吃不到肉，吃也就吃一點，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或許才可以大口吃肉。

姜俊這一天的花銷，相當於一次「報復性消費」，通過大量的消費，來一掃之前這一個多月的鬱悶氣氛。

他三塊錢雇了個順路的驢車，到村口下了。

從村口走到家裏的這段路上，因為他理了發，又弄了一套新衣服，整個人大變樣，許多人看向他的眼光都很驚奇。

「姜家小子穿新衣服了。」大叔大媽議論道。

「俊哥，挺能打扮啊。」同齡的小夥伴開玩笑道。

「啊，好帥……」村裏當然也有着花痴的丫頭，捂著嘴輕聲說道。

到了家。

姜父疑惑地說道：「你一晚上沒回來，幹啥去了？誒，你咋換了一身衣服？新衣服哪來的？」

姜俊說道：「昨天晚了，就待了一宿。衣服的事我慢慢跟你說。」

說着把給父親、母親、小薇的三套衣服都拿了出來。

姜父奇道：「你哪來的錢？」

姜俊說道：「我寫小說掙的。」

姜父疑惑地道：「啥是小說？」

姜俊說道：「就是書。」

姜父道：「你？看書都看不下來，你能寫啥書？再說了，寫書就能賺那麼多錢，世上的人都別幹活了，都寫書去得了！」

姜俊無法和他交流，知道自己目前說的這些，在他的認知範圍里，是無法理解的。

只好編了個瞎話，說道：昨天蘿蔔賣的特別快，一大早就賣光了。我尋思閑着也是閑着，就跑人力市場去了。被一個大老闆雇了，那個大老闆那天是喜事，我出了一大天力氣，手腳又勤快，又會說吉祥話，就多給了點錢，給了三十。我花了十五，賣了四套衣服。

姜父驚道：「十五塊錢買四套衣服，這可不便宜啊，這又不年不節的，買衣服幹啥，快退了去。」

姜俊心想：這還是我少報了呢，實際上這四套加一起得四十多。而且你們要是知道我給陳校長女兒買鞋花了30，估計都瘋了。

無奈地說道：「現在是沒到節日，但你倆要不想穿，就等過年再穿唄。」

薑母露出和藹的笑容，說道：「小俊說的也是，咱就等過年再穿，這也是孩子一片心意。」

姜父點了點頭，說道：「一天賺三十，也算你走運了。我聽說二級技工半個月才能賺這麼多。」顯然對他說的給大老闆幹活的那套話相信了。

姜俊心想：我說真話不信，說假話你們倒信。這就沒辦法了，我是想把我賺的錢多給你們一些，但你們就是不信，我只能先按照你們能接受的量給了。

姜父說道：「那這麼說還有十五呢？」

姜俊掏出十五塊錢，給了姜父。

姜父看着這十五塊錢，樂開了花，說道：「小俊確實長能耐了，賣蘿蔔的錢你就自己留着當零花吧。孩他娘，今天放半斤臘肉，晚上燉個菜，買瓶酒，咱們慶祝慶祝！」

當天晚上，姜家切了白菜、蘿蔔、粉條，放上臘肉，燉了一大盆，香氣四溢。那時候農村普遍沒有冰箱，也沒有肉店，都是殺了豬之後製成臘肉保存起來的，偶爾改善改善伙食。

又打了五毛錢的散裝白酒。姜父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給姜俊倒了一杯，說：「你也長大了，可以喝酒了。」

姜俊把酒拿在嘴邊，喝了一小口，將杯子穩穩地放了回去。

姜父看着有些納悶，這挺熟練的啊，是第一次喝白酒嗎？第一次喝白酒不都應該是辣的臉變形嗎？這小子背地裏還指不定偷喝多少酒呢。

姜小薇拍手道：「我也要喝！」

姜父和姜俊幾乎同時說道：「小孩不許喝酒！」

姜父說道：「小俊啊，之前別人都說你沒文化，現在看來有文化有啥用嘛。沒文化的十六七歲就是個頂好的勞力了。有文化的有的二十多歲還念書呢。我看小薇念完這一年，也不用念了，識得字就也夠多了，到時候找個好婆家一嫁，不就得了嗎？」

姜俊聽到這話，把剛要拿起的酒杯放下了，一臉詫異地說道：「敢情我賺了點錢就是讓您得出這結論的？」

將眼一瞪，說道：「我還就明說了，小薇非讀書不可！再怎麼着也得讀完初中。至於高中，她要是因為考不上或是自己不想讀了，那也沒關係。但只要能考得上，就不能不上學！」

姜父把酒杯往桌子上狠狠一放，一些酒濺了出來，怒道：「你橫什麼橫，賺點錢就反天了？她要是早早不讀書就去幹活，這麼多年能賺多少錢？要是年年交雜費，不幹活，這麼多年得花多少錢？更別說上高中，上大學，那學費是咱能交得起的？你要是有能耐，就把你妹妹供上大學，否則少在這給家裏弄個上學的無底洞！」

姜俊卻沒有生氣，只是平淡地說道：「這話是您說的，只要我能供得起，你就得讓她上學。」

姜父瞪着大眼睛，說道：「是，是我說的！」

姜俊說道：「好，那你們就看着吧。」

姜俊往自己的大碗裏狠狠舀了幾勺大燉菜，往嘴裏連湯帶菜地喝了幾口，又一手拿起剛烙出來酥脆的貼餅子，大口咬了一下，吃得很痛快。

薑母也勸姜父道：「快吃吧。」

姜父見姜俊不吭聲了，也慢慢開始吃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