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懷疑
她的女兒在外面為了全家人做了一個娘子原本不應該做的,但是做母親不僅不能為了女兒分擔,甚至連給她更好的生活環境都做不到。
「沒關係的母親,我又不看重這個。」陸懷舒反過來安慰顧氏。
顧氏更覺得心裡有些難受了。
她的女兒多好啊!
陸懷舒在自己家門外下了馬車,抬眼看見門口放凳子的人正是之前探出來的腦袋。
那個腦袋明顯已經認出來了裴瑜,此時面色些微惶恐,顯然是沒有想到之前被他拒之門外的居然會是自己家的娘子。
陸懷舒看著他笑了下,倒是沒說什麼。
有什麼好說的,不知道是誰的人,難道還要在家裡人都不在的情況下放進去嗎?何況那時候陸懷舒也沒有說自己是誰。
裴瑜已經將韁繩遞到家僮手裡去了,細細囑咐了怎麼照料之後,重新走到了陸懷舒身側。
「你住哪?」陸懷舒像是才想起來,同陸邑說道:「他只怕是要在家中住下的。」
說完突然又想起什麼來,轉頭問他:「你在城中沒有宅子嗎?」
不應該啊,難道裴氏居然在長安城中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嗎?
現在才想起來問。
裴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十分之大義凜然:「並沒有。尋常跟著郡公回來,也是住在郡公府上的。」
言下之意,現在平昌郡公又不在,他總不好大言不慚的直接去平昌郡公府上住下。
實際上的情況是當然有。
裴氏從前怎麼說也是那麼大的家族,又比陸氏早了不知多少年定居大魏,怎麼可能在長安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這種話想想看也知道應該是假的。
但陸懷舒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出來的不知道,也沒有問。
「他不是扈從,母親只怕要重新給他安排一處地方才好。」
「在你院中給我騰出一間屋子便好。」裴瑜很是誠懇的同陸懷舒說:「我不需要格外安置。」
「你確定?」陸懷舒原本已經在往家裡走了,聞言轉頭懷疑的看了裴瑜一眼。
這人的要求從來都沒有少過。
陸懷舒又不是沒有去他帳篷里看過。他就是那種能用好的堅決不要差的的主兒。
只不過是尋常行軍沒有條件給他而已。
「確定。」裴瑜一臉誠懇。
「好吧。」他自己說的,陸懷舒也不阻止。
「那看來阿娘不用收拾了。」
她話說的簡直是輕描淡寫極了,可是聽的人不管是顧氏還是陸邑陸回都有些發怔。
雖然說裴瑜和陸懷舒關係好是應該的,但是這就未免有些過了吧?
即便是住在府上的門客,也多是自己住一個小院的,哪有和主人家一起住的?!
但陸懷舒卻彷彿根本沒有意識到的樣子,叫陸家人居然不知道該不該說,說的話又要怎麼說了。
於是眾人只能一臉複雜的看著陸懷舒帶著裴瑜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了。
「他們這是……」顧氏憂心忡忡的。
陸回安慰她:「我看妹妹的樣子,似乎只是和那位郎君相熟的樣子,倒不是有別的什麼。」
南朝風氣開放,沒出閣的娘子與郎君私通本不是什麼大事,即便是婚前便珠胎暗結的也不是沒有。
北朝的掌權者是胡人而非漢人,在這些事情上只有比南朝更開放的,娘子們暗地裡豢養面首,甚而有二三情郎的也都見怪不怪。
顧氏的憂心雖然有道理,但陸回看著,自己的妹妹的倒像是還沒有開竅。
但就是這樣那位跟回來的郎君居然還能與她住在一處,雖然不過只是一個院子,可也是怎麼想都覺得怪異。
「我們什麼時候回軍中?」裴瑜跟在陸懷舒身邊,突然間問道。
「你現在想回去?」陸懷舒不答反問。
「沒有。」裴瑜也有自己的打算:「你若是現在就想回去的話,只怕並不是個很好的選擇。」
魏帝並沒有說過他們可以走了,現在就回去,只怕到時候會被人扣上個不遵帝命的大帽子。而且相對比來說,他們暫時留在長安更好。
「陛下只是過問了於新榮的事情,前線的戰況到底怎麼樣,陛下還不清楚呢。我想,陛下總要問問吧。」陸懷舒睨了他一眼:「你敢說你沒有為著這個事情回來的意思?」
裴瑜但笑不語。
陸懷舒輕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裴瑜的確有這個打算,不讓自己來說,難道還都讓陸懷舒來稟告嗎?
倒不是裴瑜不相信陸懷舒,而是相對比之下,陸懷舒比不上他。
他能將事情說的舌燦蓮花,但不覺得陸懷舒也可以。這個人只是比平昌郡公好罷了。
「陛下一定會問的,等兩日風頭過去了,還是照樣會封賞的。」裴瑜說。
陸懷舒沒忍住再次看了看他:「最好是。」
她到底是殺了人才回來的,即便是不問罪,之前的功績照樣可能會一筆勾銷。裴瑜說依舊有封賞的可能,陸懷舒卻是不抱什麼希望的。
「陛下之前已經問過罪了,而且該罰的也罰了,沒有說叫你將功抵罪,該獎賞的照樣會賞。你別不信啊。」
裴瑜覺得她對自己沒有信心,笑眯眯的說道:「若是賞賜了你,想來郡公也不會掠過。」
「你是郡公的府上的謀士,也不會掠過去的,對吧?」
「自然。」裴瑜厚顏無恥:「我是郡公的謀士,可也是軍中的司馬。」
陸懷舒都快要忘記了這人原本還是有官職的。
「都快要忘記了,若是陛下真的要見的話,你其實才更應該去面聖的吧。」陸懷舒扶額。
裴瑜笑笑:「但陛下未必會單獨見我,你我一起去的可能性會比較大。到之後還要陸將軍多多美言啊。」
陸懷舒嘴角抽搐。這人難道還需要她美言嗎?
「你不覺得我會拖你後腿就夠好了。」
「不會的。」裴瑜對此很有信心:「我相信你,你一定不會的。是不是?」
陸懷舒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一抬下巴:「到了。」
家僮已經推開了不大的小院子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