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七十六

鄺露扭頭。

龍君寵把紅線往後一扔「丹朱,拿回去吧,沒見過這麼口是心非的小丫頭,不給了!以後也不許給小露兒紅線了,我自己給潤玉綁上去那根我還沒拆下來呢,這小姑娘又要為我給他繫上一根,我忙得過來嘛。」

鄺露看向旁邊,果然丹朱和緣機仙子都在。

潤玉也看到了「你搞什麼?」劍眉倒豎。

「大侄兒,別生氣,你可以當姑姑是來『捉姦』。」丹朱接到自己的紅線。

龍君寵劍指靈力飛射「你滾!緣機,帶他滾,不然拉他那狐狸尾巴下來給我做枕頭。」

緣機識時務的帶丹朱就閃,這種『捉姦』名場面他們這些外人就不要在場了。

「紅紅,機機,別忘了,明天去見和太微說一聲的事哦。」龍君寵提醒他們倆。

他們倆愁眉苦臉的離開了。

鄺露看龍君寵依然一身紅裝「姑姑。」

「第一,我從來沒說過鯉魚躍龍門的話,第二讓你穿紅裝惹怒他是我思慮不周,我的錯,我以為他說願意見我紅裝是能接受所有女子的紅衣,但沒想到我理解錯了,第三你不用總是提醒他,他是天帝之子,他就算不是太微的兒子,也可以很強大,他也沒有困頓淺灘,他頭上的天一直有月有風,不光都是雲,也不是龍飛九天就是好的,是要他覺得好才是好,而不是你們旁人覺得他如何如何了才是好,元始天尊不理世事,難道誰就看輕了他嗎?第四我去姻緣府是去找剪出紅線的辦法,因為他腳上綁著的是人間的那根,既然回到天界自然不能留著,至於以後,我龍君寵的姻緣真不用鄺露娃兒你操心,要不要給他紅線,我自己會斟酌,你若覺得他喜歡我是件悲苦的事,就讓他不要喜歡我了,為何拿我說事?」龍君寵冷冷抬眸「且我從來沒見過一個女孩子表白能照著喜歡人的心,字字誅心。」

「姑姑。」鄺露一下子跪了下來「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是啊,不知者不罪,可你這麼難帶我真是無能為力。」龍君寵目光落在潤玉的脖頸「你走吧。」

「姑姑,我真的不知道哪裡錯了。」鄺露哭了出來。

潤玉看向跪下的鄺露「你去吧,她今日這滿嘴的酒氣,估計是喝多了。」

「是啊,我在她爹那裡喝的,因為有些事我想想一想。」龍君寵托腮「沒想啊,在太巳府挺伶俐的一姑娘,到你面前笨的只會照你的心戳刀,什麼錦鯉跟龍一樣漂亮?你見過龍身嗎?胡說八道,他只是倒霉做了太微的兒子,倒霉遇到我龍君寵,若是另一方天地,肯定是最耀眼的存在。」

潤玉握住她的手「不倒霉。」轉頭對鄺露說「快走吧。」讓鄺露離開。

鄺露起身,臉上都是淚痕,身後傳來龍君寵對潤玉的怒叱。

「不開心的時候只會獨自向隅,不讓我知道你的哀傷,默默吞咽委屈苦楚?」龍君寵拍拍桌子「那你叫我怎麼辦?我能活多久誰都不知道,既然做不到,不要輕易承諾,你知道當真的後果是什麼?後果是絕望,最黑暗的絕望,我站在虞淵中都感覺不到寒冷,那是魔界中最冷最恐怖的地方,可對我來說它太過溫暖了,因為我心裡絕望過後的寒冷更冷,荒蕪的地方更荒涼。」六十萬年,每一次想起他,每一次以為可以喚回他,希望過後的絕望,比虞淵更冷更荒蕪「他說過要陪我看花開花落,陪我滄海桑田、陪我喜怒哀樂……」

潤玉知道她被鄺露那些話激怒了。

「騙子,騙子,那個騙子連回魂看我一眼都做不到,什麼花開花落,什麼滄海桑田。」龍君寵含淚怒吼「讓我好好活著,沒有他,我怎麼活的?我這些年怎麼活的,他知道嗎?我活的多苦,多累,多難捱,他都不知道,他在我的記憶里那麼美好的存在,不讓我觸碰他一分一毫,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樣對我?自己走還不夠,還要帶走我們的孩子……他到底有多恨我,才讓我一個人這些年這樣的過。」忘不了,也再也愛不了別人。

龍君寵站起身,拽起坐著的潤玉的衣領,居高看他「我的苦,你不要嘗,半分都不要嘗,我不想讓你嘗;魚兒,我知道你對我如何,我看見姬少卿在我面前魂飛魄散,我只覺得輕鬆,可你在我面前割喉……我在太巳府里那酒越喝清醒,越喝就想起你割喉的堅決,你連手都沒顫一下,一劍下去,見血封喉;我能怎麼辦?這不是人世間的一生,你才如旭日朝升,我卻早已如夜空一般,你讓我怎麼辦?」

潤玉坐著,扶著她因為有些酒醉而靠倚在自己身上的身體「他做不到,我定能做到,不論曇花一現,還是日昃月滿,吾取餘生、盡付於你。」她在太巳府喝了太多的酒,那些酒現在發揮後勁了。

「所以我才更害怕。」龍君寵低頭,抵住他的額頭「你沒聽到嗎?你越認真,我越害怕,一旦我突然離開,你又要過那樣清冷可怕的日子,我不要!聽到沒,我不要你這樣。」捧住他的臉「我要幫你找回生母,讓你成親,讓你納妃,我要你身邊都是人,這樣哪怕我不在了,你還有人陪著你,潤玉,我要你好好愛你自己,不管如何艱難,不管如何困苦,你都不許自縊,不許在我面前那般,聽到沒?聽到沒,聽到沒!」

潤玉的臉上是她落下的淚「我懂,姑姑,我聽到了,絕不自縊,不管遇到什麼,都要為你好好活著,你的魚兒,會一直陪著你。」

「你發誓。」

「我發誓。」

「上神之誓。」龍君寵站在他面前,靠住他。

潤玉舉起三指「只要龍兒不離開我,我絕不在她……」

「我離開了也不許!不許!」龍君寵蠻橫的拍打他的肩膀「重新來,重新來。」低下頭,將額頭抵住他的肩膀「不許,不允許,你再一次在我面前自刎,絕對不可以!」抱住他脖頸「你答應過的,答應過的,陪我一生一世,為什麼要在我面前割喉,為什麼?!」

潤玉沒想到自己割喉的那一幕在她心頭劃下了這麼深的傷痕,將其實已經醉了她,抱坐到自己腿上「是我不好,是潤玉不好,龍兒不哭。」

「叫姑姑!」龍君寵堅持著「我是你姑姑,我大你五十八萬歲,我是九華上神,我是東凌元君的未亡人,所以我不能是你的嫡妻天妃,你知不知道,我不能,我縱是六界第一美人,千般柔情萬種美,也不能屬於你,別喜歡我,我不是良人,你不要錯付一生,喜歡我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抱住他脖頸「我不許你出事,就算是我自己,我也不能原諒,我沒有保護好阿靳和他的孩子,可我一定能保護好你,潤玉,我怕你會從我身邊離開,可我更怕你一直留在我身邊,我太習慣黑暗寒冷,習慣那些陰謀詭計,我不在乎心裡有沒有光,我卻知道你心中希冀光明;我當然也知道你冷到極致卻五內俱焚的感覺,因為我早就體驗過,失血過多,冷到極致卻全身都在燃燒,我真的以為我會死,我還很高興終於能死了,可是在那些極致后我又活了過來。」

潤玉也緊緊抱住她「我知道你不會死,因為你是為了我而來的,從此之後,我與你日日夜夜不離,朝朝暮暮不棄,生同衾、死同穴。」

「如果我真的是錦覓該有多好,就能名正言順的嫁給你、永遠陪著你了。」龍君寵紅了眼眶「然後夫妻和美,然後生兒育女,然後一生一世、一雙人。」頭一回那般羨慕旁人。

「不,你不必是錦覓,我不喜歡她。」潤玉貼住她的脖頸「我只喜歡你,龍兒,我們一定會能相守的,你相信我,相信我。」

龍君寵靠著他,聞著他身上的龍涎香「我們,先,找回你娘親,然後,然後(讓你)……成親。」搭下了眼皮,也感覺好安心的癱睡過去。

「好,找回娘親,然後成親。」他感覺到了肩膀上的她氣息均勻起來「你我都非良人,怎會錯付。」非良人是錯之人,只要是對的,你我皆是良人。

鄺露其實沒走出多遠,將他們的對話完全聽到了:他們相處的太久,姑姑知道的潤玉才是最完整的,她知道他內心的一切,更知道他要什麼。大殿也是深愛著這個女人,哪怕她是黑暗,卻無法放手,因為也許她自認的黑暗正是大殿心中最美的光明。

……

翌日一早。

龍君寵頭疼的很,翻了一個身,還想繼續睡,可是還得掙紮起身:今天答應要帶魚兒去洞庭湖……有些獃獃的坐在榻上。

面前有人遞來一盞茶水。

龍君寵拿起就喝「多謝。」

「不用。」那人回答。

龍君寵這才獃獃的轉頭,看見潤玉還未梳洗的,身上還是睡衣「你沒換衣服,跑我房間來幹嗎?還當自己是小孩子……」

「姑姑,這是我的寢殿。」潤玉溫柔的提醒她。

「啊?」龍君寵轉頭四處看看,然後在看看身上的錦被,立刻拿被子把自己包住「嗯……我夢遊嗎?」

潤玉坐在塌邊「你真不記得了?」睡衣稍稍露著一點肌膚。

龍君寵瞧見他脖頸處有青紫痕迹,雖然她已經很久沒與人肌膚相親過,但也知道那是什麼造成的「你和人打架了嗎?有沒有上藥?哪個把你脖頸傷成這樣?」故意混淆。

潤玉摸了一下脖子「你啊。」

龍君寵蓋住眼睛:簌離,我對不起你啊,我對你兒子酒後亂……不對啊,自己身上衣服雖然皺,但還是該穿該遮都還……而且好像沒感覺……難道是魚兒能耐不夠,她怎麼一點記憶都沒呢?這酒果然不能亂喝,也不知道太巳那貨自己釀的紅曲里放了什麼,後勁那麼大,自己好像真的喝斷片了,不對啊,自己沒喝多少啊。

「我遣人去問過鄺露了,你一個人在太巳府喝了百來壇不同年份的紅曲甘露,基本上把太巳五千年的存貨都解決,而且解決的很乾凈。」潤玉昨晚讓人去問了,一點酒喝不醉龍君寵「除了他讓鄺露給我那瓶,你想喝紅曲甘露就等上千百年了。」太巳來不及釀。

「所以我是真的喝醉了?」龍君寵看向坐在狀台前準備梳頭的潤玉,倒不忸怩,起身去為他梳頭。

潤玉也不推脫「那你記得到哪裡呢?」他還知道那些紅曲甘露後勁十足,且聽聞昨日姑姑在席上幾乎一句話都沒說,表情冷峻的讓人靠近不了半分,別人與她說什麼她都不回答,光在太巳府把他的存貨都消滅了。

「我好像看見鄺露給你紅線了。」隱約就記到這裡。

潤玉瞧著鏡中的努力在回想的龍君寵「後面都不記得了?」

「嗯。」龍君寵有點心虛,避開了他鏡中的影像,就低頭給他梳發。

潤玉的臉很嚴肅「一點都不記得?」

「嗯。」龍君寵把頭低的更低了「要不然,容我想想。」

潤玉閉了下眼,深呼吸「我會稟明父帝,解除與水神之女的婚約,對你負責的。」

「啊?」龍君寵往後跳了一步,發生了什麼嗎?自己摸著「沒什麼發生吧,不用你負責。」

潤玉轉頭「不用我負責,其實是你不想對我負責吧?」

龍君寵張開了嘴「魚兒,我們,我們,我們……」眨眨眼:給我一個答案好嗎?

「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潤玉轉過身,自己束髮了。

龍君寵手裡的墨梳落下,嘴又張開了些「不是,這件事我可以解釋的。」你一定要聽我解釋,我想是可以解釋清楚的……應該可以吧。

「好。」潤玉一直是一種事已發生的態度「你是打算和父帝解釋,還是打算讓我去先賢殿和東凌元君解釋。」態度從容,但很嚴肅。

「不是,今天洞庭湖,你這樣我怎麼去。」難道要讓她告訴簌離,抱歉,不好意思,我昨天喝斷片了把你兒子給辦了「你別騙我,我不會那般輕易被美色迷惑而亂來的。」

「那是誰昨晚非睡在我榻上,我早上回來,才換了睡衣,還沒躺上床就被某人壓倒身下,一陣亂啃。」潤玉回頭,拉開睡衣,露出了滿脖子的青紫交措的痕迹,也有些生氣她的不認賬「我這一脖子的青痕,難道是自己啃的嗎?」自己是用來多大的意志力才壓下對她的慾念,她竟然都不承認了「終於消停了,我是扒都扒不下變成八爪魚的某人啊,沒辦法,我太累了,只能這樣睡了。」

龍君寵扶額,卻抬頭「所以我只能啃了你,並沒有怎麼你。」怯生生的小表情。

「你還想怎麼樣?」潤玉睨眼。

「太好了,只是啃兩下,沒什麼大不了的。」龍君寵知道事情沒發生,立刻轉頭就跑「大不了,等錦覓進門,我讓她啃回去。」

潤玉瞧著她逃跑的背景,彎起嘴角,心底一片溫柔:算了,看在你昨天那番表白上就饒了你,不然就不告訴你發生了什麼;至於鄺露,就繼續留在璇璣宮,她錯的越離譜,龍兒就越會想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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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之君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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