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七十四

七重天。

從不願在人前顯露真身的銀白色應龍與一條赤金龍神盤旋共飛,時而上下,時而左右,齊頭並進,交措而行。

一直飛過九重天,南天門的守衛只見兩道光入了門,他們飛過彩虹盡頭,直入暗林中。

因為有人能感應到是夜神和龍君寵,便也沒追,還以為龍君寵又在鬧什麼。

鄺露感應到動靜跑出來時,潤玉與龍君寵已經立在璇璣宮的院內了,剛想過去,卻發現龍君寵一把抱住了潤玉,她停住腳步。

「你怎麼能這樣。」剛才那一幕真是讓她心有餘悸:也太亂來了。

潤玉深呼吸了下,回抱住了她「你教的。」

「我哪有。」龍君寵抬頭瞪他「你若敢以此身再來一次,不用滅靈箭,我親自滅了你!不孝魚,你是不是不想給我養老啊。」大聲吼他。

見龍君寵如此生氣,潤玉反倒笑的舒暢「是你不好,讓我做鰥夫。」

龍君寵放開手,掙扎了下,也忘記了自己是先抱住的他「放開,在天界不許拉拉扯扯,給人看見算什麼。」心裡卻因為他剛才沒有猶豫的割喉一劍而至今心浮氣躁,這種說不清的憤怒讓她生氣起來。

潤玉反倒抱緊了幾分「不放,這次『一生一世』失敗了,所以你上次應我的,不能算了結了。」

龍君寵身影一閃,不由分說退出他的懷抱,但是他也沒說錯,的確沒有過完一生一世,但現在知道這個暮辭在,她不敢再讓他下凡「不許,我也說過,何時可以必須等我說,而現在,不許。」

潤玉抿了下唇,放下已空的手「我還是喜歡在人間的你,那般直率。」想說就說,想吻就吻。

龍君寵臉頰一紅。

潤玉也知她並非完全無動於衷,上前,貼住她鬢耳「龍兒,你還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還有夫妻和美、子孫滿堂;我等你。」說罷就邁步,有恢復了清冷夜神模樣「天色不早,我去布星台了。」

「你剛回來,先休息,你不在的時候自也有人布星。」龍君寵回身「你若不聽我的,我便永遠不應。」故作鎮定,但自己知道耳廓發燙了:他何時和旭鳳一般,改修火系術法了,不過幾句話就讓自己感覺到燙。

潤玉停步,側過身,看見她耳根通紅,微笑「好。」他當然知道有人會替自己值夜,故意逗她,就想看她心疼自己。

龍君寵向他身邊走了幾步「你剛剛回來實在應該多休息幾天,但有些事還是得要儘快處理,免得夜長夢多,反而於我們不利。」

潤玉見她認真,也不由不再玩笑「何事?」

「你應該沒忘掉在人間初見彥佑時的那番對話吧,我們必須阻止她,她已有些瘋魔,可洞庭湖不光有她,還有三萬水族。」龍君寵心中對此事也是有所牽挂。

潤玉沒了表情:洞庭湖。

……

那日入夜。

龍君寵敲開了潤玉的寢殿門,拿出了那副畫。

潤玉打開,只見畫中嬌艷美人踏浪而行,上有題字:忽墮鮫珠紅簌簌、邂逅今朝不相離,落款則是太微已經棄之不用的別號——北辰君。

龍君寵嘆了一口氣「這回,我等你。」

留下潤玉一人。

出了他的寢殿,她一人走到璇璣宮的花園,坐到了鞦韆上。

沒想到一條龍燈飛來,停到了面前。

龍君寵仰頭「丹朱,何時你也寶貝起這些人間的小玩意了?」

丹朱現身「姑姑,不是我,是他。」一指。

彥佑拿著一盞在凡間龍君寵親手做的桃花燈而來「姑姑,給您送燈來了。」

「姑姑,你們在人間這一事鬧的,旭鳳傷心死了。」丹朱也跟著難過「龍娃就這樣跟著你抹了脖子啊,太慘了,這是直逼那對小蝴蝶啊。」

彥佑轉眼看了一下潤玉寢宮「好不容易等到洞房花燭夜,沒想到卻孤單影只的過。」

龍君寵踢了彥佑一腳「你怎麼和丹朱鬧一會兒去了?說,交代清楚,不然……」

彥佑瞄了瞄正在看龍燈的丹朱「就是他看火神,我看錦覓的時候遇到了唄。」

「主上。」岑葳走了過來。

「丹朱,把這蛇給我弄走。」龍君寵站起身「我們回屋說。」

丹朱知道龍君寵的脾氣,趕忙將自己帶來的彥佑帶離。

「麒麟族的雪麒麟在人間被滅靈箭所滅,這件事,恐怕藏不住。」彥佑和丹朱走出璇璣宮「會不會殃及無辜?」

「那就要看麒麟族是什麼反應了。」丹朱不理那些事,但知道那些事「不過說到底還是姬少卿自己不好,想要拿滅靈箭傷害潤玉,這件事就是鬧到我皇兄那裡,麒麟族也是無禮的,只是……」後面的話他不便多言。

彥佑知道:就怕被天後荼姚知道后利用,回頭看了一眼璇璣宮:你們的事還真是不少,自己的情/事、乾娘、還有麒麟族,明明不是應該是最冷僻的地方嘛,怎麼這般熱鬧了。

……

過了兩日。

龍君寵終於騰出手來,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辦了,就是剪紅線,她已經發現了潤玉腿上果然還有自己綁縛的那根紅線,就因為他身上那頭沒取下,自己這邊便還綁著了,免得自己解開了他卻還綁著,弄不好這輩子就系不上了……於是來姻緣府找找看有沒有能在不讓潤玉發現情況下剪斷那根紅線的法子或者東西,沒想到就撞到正無聊玩紅線飛鏢的丹朱和緣機兩人抱在一起了。

「你們倆這地下情倒是秘密,說,這都多少年了。」龍君寵坐在丹朱的位子上,面前是站著的小輩,手裡是姻緣府里所有亂七八糟的書。

緣機拍拍衣服「姑姑,沒有的事,我們剛才,剛才,就是鬧著玩。」

「是啊,只顧鬧著玩了,你那天機輪/盤裡的凡人命運脫軌你也不管了。」龍君寵現在心裡都對潤玉割喉那一劍心有餘悸,正好遇到緣機,怎能不戳她兩句。

緣機心中顫抖「姑姑,那是姬少卿影響了我的命運輪軌,所以才導致大殿……姑姑,息怒。」

龍君寵任由手裡對她沒用的書掉落,然後又去抓了一本,翻看「我曾應他一生一世,現在這半不隆通,你讓我如何向夜神交代?既然我無法交代,如何息怒?你倒是告訴我個法子啊,我龍君寵一向一諾千金,下凡就算了……可是只要想起他割喉那情景,我就恨不得把天機/輪/盤拆了。」手裡的書瞬間成了冰碎,然後碎成冰碎,掉落一地。

緣機一下子癱坐地上「姑姑,姑姑,息怒。」

「姑姑,那個,這不是機機的錯,都是姬少卿那廝,可他為了您身消魂散了,這個我們也沒辦法追究他了。」丹朱可知道龍君寵的暴脾氣「而且龍娃不是沒事嘛,您也沒事,都順利回來了。」

「小狐啊,不如你就從了緣機吧,我替你們稟告太微,讓他賜婚。」龍君寵手裡又拿了一本「然後,放心,洞房花燭夜,我一定給你們找點事情做做。」

「姑姑。」丹朱一下子跪下,跪爬到她身邊,伸手「姑姑,我錯了還不行嘛,都是緣機仙子職守不利,導致龍娃這一世提早結束,害姑姑無法應諾,你罰她就是了。」

「嘿,紅紅,你要不要臉啊,為了保住自己,就讓姑姑罰我一個?我會不守著天機/輪/盤還不是因為你總是找我玩嘛,姑姑,您明鑒,其實歸根結底都是丹朱的錯。」緣機也不示弱,在龍君寵面前辯解自己為何會失職。

「不是,是她!」

「是他!」

兩人在龍君寵面前就互咬了起來。

龍君寵就隨他們咬,自己將姻緣府的書都翻了一遍,什麼法子都沒有,連線的法子好多,剪線的法子一個都沒有。

丹朱和緣機累個半死。

龍君寵冷哼一聲「這件事,沒完,你們倆必須給我彌補,挽回我的名譽!」

「您那名譽也不是特別好。」丹朱哼哼唧唧。

龍君寵一斜眸。

丹朱縮脖子,噤聲。

「請問月下仙人可在?」

外面出現了一個龍君寵很熟悉的聲音,好像是鄺露。

丹朱和緣機現在都累個半死,還真不願意搭理來人,不過見龍君寵先走了出去,他們倆無法只能跟著走。

「小露娃兒?嗯?你來這姻緣府,是來找小狐狸?」龍君寵回頭瞧瞧蔫了吧唧的丹朱「要紅線就自己拿,反正這姻緣府,沒什麼東西是我們璇璣宮的人不能拿的,說,看中什麼,都拿回去。」

鄺露也意外能在這裡見到龍君寵「姑姑,今日家父壽辰,奉家父的命,特邀月下仙上和緣機仙上去太巳府喝酒聽戲,當然姑姑若也願意來,我爹肯定會十分高興的,是我們家萬年蓬蓽生輝的幸事。」

「你爹生辰?」

「嗯,本就是不大不小的壽辰,所以不敢太過鋪張,只邀請了三五好友一起聚聚,高興高興。」鄺露今天的確很高興。

「還是太巳仙人想的周到,要不,我們就不要推脫了,姑姑,也去喝杯太巳仙人的酒,大家高興高興。」緣機現在就想著讓龍君寵忘了自己失職那檔子事。

「等等。」丹朱大驚小怪叫了一聲,然後拉著鄺露往裡走「姑姑,你們璇璣宮造孽啊,這般鮮靈靈的小女娃,嫩的都能掐出水來,可就為了稱他那個清寒寡淡的調調,給你穿的這樣素,簡直令人髮指,還有,姑姑你,當初一襲紅裳紅裙,美若朝霞,自從帶了龍娃之後你就沒再穿過紅衣吧,一萬多年都這一身素色。」往後走了幾步「作孽啊,太巳仙人過個壽,看自己的寶貝獨苗穿的這般寒酸,得多難受啊。」

「呸,你別什麼都怪大殿下,姑姑這叫月色與雪色中的絕色,天界實行的素靜淡雅,哪兒跟你似的這幾千年雷打不動的打扮的花枝招展,你這叫,艷俗。」緣機為了討好姑姑馬上反駁。

「哼,你高雅,遠看一團霧,近看一團煙,不男不女,不陰不陽。」丹朱在龍君寵那邊吃癟,可在緣機面前不能低了頭「這幾千年來不談情說愛也就罷了,沒事還總往我這兒跑,老夫的招牌啊都要叫你砸了;還有姑姑,多少人從我這裡拿了紅線去綁你啊,結果呢,砸我招牌第一人。」

「緣機。」龍君寵淡然一句。

緣機立刻明白,飛簪過去「姑姑,放心,我這就把他丟到我那天機輪/盤裡轉一轉,天天讓他求不到外加愛別離。」就揪起丹朱耳朵來。

鄺露站在龍君寵身邊「姑姑,不勸可以嗎?」

「別管他們倆,都是彆扭貨色,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就是死鴨子嘴硬,都不肯承認罷了,唉,喜歡玩曖昧。」龍君寵不過也瞧了瞧鄺露那一身「不過壽辰是喜事,我們就這樣去也的確素凈了些,不如……」抬手一揮,將身上的白衣裙變成了亮眼的妃色,很是耀眼。

然後打了個響指,將鄺露那身素色也換了,還給她配了珊瑚色的頭冠。

拉她到姻緣府的鏡子前,只見裡面的自己紅裙白裳,明眸皓齒,霞姿月韻。

「果然是淡妝濃抹總相宜,年輕真好。」龍君寵看著鏡中的鄺露「如何?」

鄺露沒想到,特別是頭上的一圈華冠「好好看。」是一圈龍形,龍身是一圈紅珊瑚鑲嵌,特別華貴。

「這是前代東海龍王送我的,我也沒戴過幾次,送你了。」龍君寵也覺得不錯「可還喜歡?」

「喜歡。」鄺露真的很高興,這是不是就代表龍君寵不拿她當外人了?

丹朱看直了眼睛「好看,姑姑,我過去都沒發現,這跟著你的小鄺露被你這麼一打扮還與你有幾分像啊。」

鄺露想起了潤玉對姑姑的愛戀寵溺「真的嗎?真的像嗎?」自己也看自己身上。

「像我有什麼好,沒幸福幾年就做了寡婦,然後……唉,做自己最重要。」龍君寵又將鄺露轉向鏡子「女子得有自己的性格,若是千篇一律,怎麼讓男人記得住,懂嘛,有些女子溫柔、有些女子端莊、有些女子則天真,花有萬種,美人也是如此,有些人就想艷冠群芳卻不過一個笑話,有些人孤芳自賞也逍遙自樂;好看的皮囊都一樣,有趣的靈魂才難得。」劍指一揮,抽了丹朱身上的兩根紅線,放到了鄺露手上。

「姑姑?」鄺露不解。

「你知道嘛,釀酒的人喝不醉,因為分外清醒,最會獨善其身。」龍君寵拉了一下的衣衫「走了。」

鄺露拿著那兩根紅線:她明明知道自己喜歡誰,如此絕情,真傷人。

丹朱過去拍拍鄺露「她啊,就那樣,紅線你就留著,老夫雖然不掌仙人姻緣,但既然姑姑給你了,就留著做個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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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之君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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