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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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

龍君寵前往九霄雲殿,既然太微輸了賭約,她便也不客氣了。

太微果然應約,將天界八大糧倉的轄制之權交給了龍君寵。

「陛下。」荼姚聽聞后立刻趕來「我聽聞陛下要將糧倉一事交給姑姑,此事陛下是否再考慮一下,糧草之事繁雜瑣多,又很是辛苦,真的不需要勞煩姑姑的。」她自然也知糧倉一事的重要,旭鳳就算再神勇,沒有糧草如何能安心前方殺敵,龍君寵也不知用了什麼鬼魅計量,竟然讓太微答應將糧草之事交給她轄制。

「本座近日發現,天界糧倉管理不善,據稟告經常是賬實不符,姑姑熟知此間事務,自然能好好教導那些仙官,不用件件樁樁事無巨細的查問。」太微也早已想好怎麼對荼姚說「天後不必擔心,姑姑是天族長輩,與我同宗同系,對我一直也是照顧有加,支持關懷,糧草是大事,所以交給她辦,自不用擔心。」

龍君寵不動神色。

荼姚內里咬牙:看來在梓芬冢前,自己那段失言是被她告知太微了。

「姑姑,我得了一把鳳首箜篌,明日預備了家宴,就請我們自家人一起,席間讓旭鳳為您演奏,如何?」太微不理會荼姚,其實是對荼姚在花神冢前那拉幫結派之語的打臉「我們一家人也很久沒有聚聚了。」

「那就早些,不要挑潤玉當值之前,弄的他只能欣賞一半。」龍君寵不拒絕。

當夜,夙夜星潭。

潤玉巡夜一番后和龍君寵約在此處。

「八大糧倉?」潤玉煮茶,又不免對龍君寵此招佩服「原來父帝和姑姑賭約這個。」這是釜底抽薪之舉,龍君寵不會為難旭鳳和五方天將府的士兵,但是對多疑的荼姚而言,卻足令她寢食難安,這陰招也只有她使的如此正大光明。

「太微也是要平衡,才肯將此事務轉到我這裡。」龍君寵端起茶盞「他也擔心旭鳳握兵權,荼姚權力太大,天長日久下去不好節制。」喝了一口「我啊又給你招了不少荼姚怨恨,說不定她正想法子尋你由頭。」

「那我就做的好些,讓她無可奈何。」潤玉有這份自信。

龍君寵頭枕伏在自己手臂上「家宴,說的好聽,不過是演一出父慈子孝,他何時真對你心懷父慈了?哪怕是旭鳳,在外為他拚死殺敵,平定四方,掙得威名赫赫也平白擔了多少他的猜忌,本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是疑人也用用了還疑,這點上他連兒子都不如。」搖頭。

「是啊,在戰事上,姑姑對旭鳳評價頗高。」這點上潤玉很是平常心,龍君寵在軍中多年,披荊斬棘,神勇威名至今留存。

龍君寵不掩飾「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旭鳳雖有傲性也真愛兵如子,遇戰時衝鋒在先,遇事時恩威並重,這是一個統帥必須要有的基礎;你不是也學過。」當初學兵法學戰術,他也是一起學的,自己在教育上對他們倆都是一視同仁,絕無偏頗,這點荼姚自己都親口說過,還說她更偏愛旭鳳些,對著潤玉眨眨眼「我知道你是隱藏實力了,要論文武全才,你一點不輸他,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好兒郎。」

潤玉笑而不語,只是飲茶。

龍君寵換了一個手臂枕「鳳首箜篌有什麼,他們是無福,聽不到你的琴……」潤玉有一把琴,是上古流傳的名琴,名為昊鍾,琴音之宏亮猶如鐘聲激蕩,號角長鳴,令人盪胸生雲……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潤玉幻出白虎毛裘,起身披蓋到她身上:姑姑,你究竟何時才能對我生出如對東凌元君那般的情愫?你可知我之心一直且也已經只交予你一人,斷然不能再與她人成婚,哪怕罪不可恕,只要能與你相守一生,就算削神籍貶下界,放棄這天界浮華又如何。

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

姑姑,為你,潤玉九死不悔!

……

第二日。

潤玉起身,還未更衣,就有人外面嚷了聲。

「魚兒,起身了沒?」

潤玉聽到了,敢在璇璣宮如此大聲的也就只有她了「請進。」他先去更衣。

龍君寵推門入內。

「等我一下。」潤玉聲音傳出。

龍君寵走入他的寢宮裡面,走到水鏡前。

潤玉換了衣袍而出「姑姑,是有什麼要說?」

龍君寵回頭,見他並未束髮,拉他「來,今日我給你束髮。」

潤玉任由她動作,坐在了鏡台前。

龍君寵拿了黑墨玉梳,梳起他的發「過去你頭髮還沒這麼好,我便去墨玉斗君那兒要來了這把發梳,這麼多年,你的發真的黑了好多。」

潤玉則看著鏡中她細心的為自己梳理,每梳理一下都要再用手撫平「是,我也是那時才知姑姑看起來性子急躁,可真該心細時比誰都仔細。」

龍君寵不再多言,細心替他梳了發,拿出一支發簪「今日家宴你就用此簪。」

潤玉看見那支簪,不由神情、眼眸都變了,想要轉身,卻被龍君寵阻止。

龍君寵搭住他的雙肩,不讓他回頭,低頭,看向鏡中的他「沒錯,這是我的龍骨,經過一些煉製,自斷而出,我便將它化為了此簪,其實一直想給你,可你卻拿葡萄藤一直別在頭上,既然你還了葡萄藤,今日就用這支吧。」

潤玉腮處緊繃:自斷龍骨……割皮、切肉、裂筋、斷骨……她一個人在關內,身邊誰都不在,只有她自己。

「……我都不知道自己的龍骨都已經透明了,大概是活的年頭實在太久了吧。」龍君寵繼續說道「我將運日之毒全數封在這段骨中,沒想到變成的頭簪這麼好看,三百三十三色,流光溢彩,多好看啊。」

「姑—姑!」潤玉怒氣一句:這種事情真可以輕描淡寫的拿來說嗎?

「魚兒,所以你要記住,有些事你真不願意也就算了,但有些事你讓半步就粉身碎骨,除非你真有十足把握的脫身之力,不然只能往前走,沒有退路可回頭。」龍君寵在鏡中的影像眼眸晶亮,給他這個也是要提醒他,切莫大意,不然就是萬劫不復。

潤玉也正色看著鏡中的自己與她。

龍君寵起身,又替他整整頭簪「這簪子還有一個用處,就是遇水就能化毒,算是給你防身了,這運日之毒也非普通仙者可以抵擋,比起窮奇瘟毒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毒真不簡單,有未入腸胃、已絕咽喉的迅速致死之效,若非自己靈力深厚,恐真的就會命魂皆散,也因為它中毒奇速,故而它雖有解藥可依然並未有多少成功活下的先例「行了,看看,還滿意嗎?」

潤玉沒有回答。

龍君寵退後「我一直覺得你這房間也太素凈了,就算不愛那些珍玩之類,也放點東西在啊,空蕩蕩的……」

「姑姑,痛嗎?」潤玉依然坐在鏡前。

龍君寵正負手看一盞江海波濤盞,盞內自有人間江河萬千,更能顯示出它們的狀態「啊?痛?不痛了。」斷骨怎能不痛,但現在是不痛了。

「我痛。」潤玉眼眶都有些紅了,看著自己頭上的龍骨簪「對不起。」都因為那時的自己大意了。

「嗯,乖孩子,知道做錯了,就要記住啊,以後不許要別的女兒家之物了……唉,不對啊,這句話當我沒說過。」龍君寵說了一半就覺得不對「那個該收的還是要收,特別是漂亮姑娘家投過來的什麼玉佩啊,香囊啊……」她自顧自說著。

潤玉起身,左臂曲放起,長袖垂盪開「既然是姑姑的教導,潤玉自當遵從,從今之後再也不會收其他女子相贈之物了;時辰不早,我們先用早膳吧。」說罷轉身就走,姿態從容。

龍君寵站在原地,伸出左臂「魚兒,關於收東西的事,我覺得我們還是可以再商量一下的,你不能只聽我前面的錯句,我後面正確之言就過濾了啊,投木報瓊的事還是可以考慮的,當然我們不能做虧本買賣,你記住一定要先投木果……再收瑤玉……」

……

雲殿中。

旭鳳正在演奏那支上古絕音的鳳首箜篌。

因為是家宴,太微和荼姚還是同坐在主座首台,龍君寵托腮閉目坐在左首,潤玉坐在她左次。右首是丹朱,右次是正在演奏的旭鳳之位,旭鳳再旁則是穗禾。

太微誇讚了旭鳳的琴藝,荼姚就說自己自小教育旭鳳要如何如何,然後達到大自由境界,將日月山河星辰日月,人情世故百態都化為琴;太微也順勢誇讚荼姚教子有方,兩人盡顯夫妻和睦之態。

潤玉只是端坐,並不多言。

有人來通報水神在殿外。

太微便說水神精通音律正可品評,便請他入內。

潤玉不由看去。

水神牽著錦覓的手進入大殿。

「錦覓?」太微先喚了一聲,他身邊的荼姚也驚色。

丹朱更激動「覓兒?!」

穗禾也看到她了:她怎麼來了?還和水神一起,水神還握著她的手?

錦覓則還那麼天真的和旭鳳揮揮小手,又朝潤玉揮揮手。

潤玉微微頷首,回禮。

荼姚首先發難,質問水神真是為何,這裡是九霄雲殿,不是普通的果子精隨便能踏足的地方。

旭鳳起身。

太微到這時候也還覺得錦覓可能是自己的骨血,畢竟龍君寵似乎也暗示過讓水神收她做女兒,難道洛霖被龍君寵說動了?但此為自己隱秘,就借問水神是否又要事與自己商量,想支開重人。

潤玉聽聞,便起身,去扶其實早就昏昏欲睡的龍君寵,她昨晚睡的不舒服,今日就這麼坐著肯定是要打瞌睡。

「且慢。」水神朗聲阻止大家離開,然後上前一步「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想請天帝收回小女身上與這五千年的火陽相衝之力。」

「小女?」天帝夫婦異口同驚。

丹朱也被嚇驚了,睜大眼睛。

龍君寵掩袖打了個哈欠,睜開的目光和潤玉相對一眼。

潤玉則並無反應。

「正是,錦覓乃是我與梓芬之女。」水神朗聲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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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沒有四十章就看大家的態度了哦,昨天真是太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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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之君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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