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十五

過了幾日。

潤玉和龍君寵在某處亭中聽風飲茶。

「唉,這不是那對美人魚夫婦嘛。」換了紅色衣裝的錦覓看到了他們,還是這般白衣勝雪,姿容難當,怎麼看怎麼覺得他們是在太相配了。

潤玉也看見了她,她換了一身紅裙白紗的女裝「哦,原來是錦覓仙子啊,失禮了。」

「不失禮,不失禮。」錦覓擺手,又歡喜的看著龍君寵「小魚仙倌,你夫人真是太好看了,我每次看到她都覺得自己會被迷倒唉……」

龍君寵不理會這個對自己犯花痴的果子精:不過這小魚仙倌的稱謂讓她略微不滿,不過,還能接受,嗯,挺好聽的。

潤玉瞧著她迷醉的表情「錦覓仙子,怎麼會在這兒?」

「我從月下仙人那裡出來,就隨便走走,準備回棲梧宮。」錦覓笑嘻嘻的看向潤玉「沒想到就遇到你們了,你們在幹嗎?」

「沒做什麼,喝茶而已。」潤玉溫熙一笑。

錦覓見大美人對自己理都不理,側頭,很小聲問「小魚仙倌,你夫人怎麼不理人啊?」

「她就是累了,不想說話而已。」潤玉也非常輕聲的說。

錦覓腦洞大開「月下仙人說了靈修也是很累的,看來是真的了,那你們可要悠著點……」

「你說什麼?」龍君寵可是聽到了,猛的轉頭。

錦覓立刻縮身往後一退「小魚仙倌,那個,那個二殿下找我,我,我我先走了。」這大美人雖然美,可脾氣真是太不好了,轉身就跑。

潤玉見她第二次落荒而逃,忍不住笑出來:這姑娘,每次都口無遮攔,卻挺招人喜歡的,因為眼神好。

「那傻鳥到底怎麼教導的,怎麼看到我還滿嘴胡沁?」龍君寵蹙起黛眉「難道是要我親自教導一番嗎?」

「大概旭鳳根本沒跟她說您是誰。」潤玉重新坐下,抬手一揮,隱去茶具,露出棋盤「剛才姑姑不是說要下棋嗎,我剛得了一副好棋,說是極水冰玉和玄窮墨玉做的,姑姑可看看。」

「旭鳳身邊多了這麼一位天真活潑的女娃兒,恐穗禾要吃心了。」龍君寵選了冰玉的透明棋子。

潤玉自然只能拿黑棋「穗禾和她姨母和像。」高傲且無能。

「你不喜歡穗禾?」

「不喜歡。」

「那就算了,本來還撮合你們一下,那姑娘其實也有好的地方,溫柔的時候真是挺溫柔的,做你側妃綽綽有餘。」龍君寵傲然。

「她的溫柔只對旭鳳才有,對我沒有白眼就很好了。」潤玉打開棋蓋,等龍君寵的*白棋先走:敢說讓鳥族新族長做側妃,也只有她了。

龍君寵執棋落子「她敢給你白眼?」真是個笑話。

潤玉不語,跟著落了黑棋。

才下了沒多久,九華州就派人來報了一件事,花界因丟失一名花精斷了鳥族的供食。

龍君寵遣走來人。

「這可是公開和天後做對,到底是什麼精靈這麼要緊?」潤玉沒想到花界會有如此行徑。

龍君寵努努嘴「就是那個不開眼的果子精啊,你忘了,隕丹。」

潤玉稍有明白「姑姑將隕丹給先花神是讓她自救,怎麼她這麼狠心讓孩子服下?」

「我看這孩子命格,萬年之內必有死劫,還是情劫,梓芬讓她吞下隕丹的事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龍君寵繼續下棋「只是苦了與她一起應劫的人,而且,小魚仙倌,她可能和你有關哦。」

「我?難道姑姑想說我是那個會和她一起應劫的人?」潤玉自也落子繼續。

龍君寵看著棋局「如果我猜測沒錯,她就是那個你等了四千年的未婚妻,洛霖的長女。」

潤玉手裡的棋子有些拿不住了「您確定嗎?」

「總有六七分。」龍君寵說的坦然。

潤玉收了表情:龍君寵猜測的事十有八九都是正確的,他不由心頭一緊,一直以為風神和水神沒有孩子自己也就不會被那個虛空的婚約所擾,可以心無旁騖的留在她身邊,可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未婚妻?而且姑姑還知道了?這可怎麼辦?

龍君寵見他遲遲不落子,抬頭「怎麼了?能有這麼漂亮的正妃,高興壞了?」

「我沒有高興。」夜神大殿突然冷若冰霜「我不喜歡那個錦覓,誰都知道她是旭鳳的人。」

「這倒是有點麻煩,如果真讓傻鳥愛上她,那你頭頂上不就是一片青青大草原?」龍君寵這才想起來「這可不行,我得派人去和牡丹說一聲,分開旭鳳和果子精,免得他們久在一起日久生情,讓你難堪。」起身就去喚人。

潤玉單手攥緊拳頭:姑姑,你是真不知我心意,還是故意裝作不知?難道東凌元君真的在你心中無人可以取代嗎?

……

過了幾日。

棲梧宮學著人間過了一回端午節。

果子精吃到了旭鳳拿的大王粽,得到五百年的靈力,也在此刻在棲梧宮中的那顆鳳凰花樹竟然開花了,錦覓看呆了,那盛開的花朵不正是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的鳳凰花嗎?

「鮮花餅呢?」旭鳳也走了出來,抬眸也看到了突然盛放的花。

「唉,我一直覺得奇怪,這天界不是沒有真花嗎?為什麼你這裡有一株如此茂盛的紅花楹樹?」錦覓發覺旭鳳出來了。

「這是姑姑送給我的賀禮,說這花別名叫鳳凰花。」旭鳳其實覺得這東西無用「在天界失去所有花草時唯有此樹依然存在,所以啊倒成了這天界奇景,每次花開都有仙子來討要。」但因為是唯一反而顯得珍貴。

「姑姑?哦,是不是前段時間住在天辰殿的那位長輩啊?」錦覓想起來了「可是我沒有見到過很年長的仙家啊,你們都說姑姑年紀大了,可是我真沒見過,她,長什麼樣?是不是頭髮和眉毛都是白的?」

旭鳳瞅著獃獃的小妖「誰跟你說長輩就一定很老的樣子?我跟你說過的話你別忘了,看見姑姑不許造肆,不然我都救不了你,聽到沒有。」

「哦。」果子精很委屈:你也沒告訴我那位姑姑到底長什麼樣啊;不過她想到了一個辦法,對著滿樹的紅花施法「這鳳凰花開兩季,一季緣來,一季緣散,我剛才施法讓這兒的鳳凰花永開不敗,這樣天界就有一處一直都有真花,你可喜歡?」

「緣來緣去終會散,花開花敗總歸塵。」旭鳳故意板起臉「姑姑送我這花就是讓我莫要強求,你讓它一直開著,豈不是違逆了她的用意,這六界之中哪怕就是魔尊都不敢公開違逆她,你卻敢如此,這若讓姑姑知道,有你受的。」

「那你不要告訴她嘛。」果子精被嚇到了,九華上神的威名她聽老胡翻來覆去的說過。

旭鳳見將她嚇到,心中歡喜:這傻小妖,真是好騙「那你就乖乖聽話,現在給我去做鮮花餅去。」

「我馬上去。」果子精趕忙離開,但是心中嘟喃:到現在你都沒告訴我這位姑姑長什麼樣,老胡說過她曾經是六界第一美人,不知道美人老了長什麼樣?可月下仙人又說美人不願見白頭,這位美人姑姑到底什麼樣啊?

於此。

布星台,潤玉安排好今日星宿,收回手,轉頭看向身後的龍君寵「多謝姑姑今夜願意同我一起值夜。」

龍君寵抬頭看了一圈他今日安排的星子「嗯,不錯,你做什麼都有模有樣的。」

「多謝姑姑誇獎,那我們先下去。」潤玉已經到她身邊「我已準備茶點。」

「大晚上的不想喝茶,我已備下好酒。」龍君寵也抬起了自己的衣袖。

潤玉覺得如此星夜,喝酒果然更好「還是姑姑思慮周全。」

夙夜星潭。

龍君寵和潤玉一人一小壺,對飲,魘獸就跟在他們身邊,探頭探腦。

龍君寵見它可愛,忍不住摸了下「你這小東西,何時也來聞我的酒香,難不成還想嘗嘗不成?」

「是姑姑酒釀的好,所以我這小獸也被酒香所惑。」潤玉覺得這酒不冷,反而喝著有種暖意「這是姑姑新釀的嗎?」

「這叫祈夢,不是新酒,埋在月桂樹下多年了。」她前些日子才去起出來「我從來沒有夢到過他,所以按照古法做了這酒,想夢一回,也不知是不是我手藝不佳,反正我喝了毫無作用,一氣之下就埋了。」

潤玉放下酒壺「那,為什麼又起出來了?」

「因為你大了啊,可以陪我同飲了,一個人喝的是孤獨,兩人喝著才暢快。」龍君寵說罷仰頭又一大口,酒液都從她嘴角邊溢出,隨後放下酒壺「前程往事談笑間,不如人生一場醉。」

「可惜潤玉還在當值,無法陪姑姑痛飲。」潤玉微笑著,幻出帕子,伸手為她拭去唇邊酒漬。

龍君寵抬手握住他手裡的帕子,自己擦了「等你大婚那天,就能痛飲了,若喝醉了,到時候你可不要責怪老身。」笑的狡黠。

潤玉收回手,並不搭話。

「這花界和鳥族鬧的如何?」龍君寵繼續喝著酒。

潤玉一直關注著此事「花界一直不肯罷休,都影響鳥族供給天界的食物,恐怕若無人調解,真是不好收場了,看來真如姑姑所料,那小仙子和先花神關係匪淺。」不然長芳主也不會如此不罷不休。

龍君寵壞笑著「聽說鳥族斷糧后,天後雖然開了天界八大糧倉,可因為糧倉儲備不多也是捉襟見肘。」

「鳥族這些年擴張太快,而穗禾又常年在天界,很多事務都看表面結果才造成如今狼狽局面。」潤玉還是幻出酒杯,倒了一小杯喝「自作自受。」

「所以啊不能讓她反應過來,我已經遣人以我的名義給鳥族隱雀長老送去了糧食,能緩大半個月。」龍君寵早有做了安排。

潤玉抬眸,黑眸如星,也笑了起來:此舉真是一舉多得,算是緩了花界和鳥族暫時衝突的危機,同時也給了荼姚面子,但這批糧食不是給穗禾,而是給了鳥族裡其他的人,也算是開始離間穗禾與鳥族其他長老的關係了,也是穗禾為了討好荼姚對於族內事務考慮不周的緣故,只要稍稍傳出幾句話,就能讓鳥族其他長老對這位只想著嫁給旭鳳繼續做天後的族長產出其他心思,因為有龍君寵在,誰能成為儲君,真的不好說。

「要不然這樣,水神之女為正妃,鳥族族長為側妃。」龍君寵又想到一出是一出了「這溫香暖玉,齊人之福,小魚仙倌也是享得的。」

「姑姑,你已經很美了,所以真的不用再想得美。」潤玉無奈搖搖頭「天界很多事您都可以過問,不要總盯著我的婚事,父帝成親的就晚。」

「可我成親的早啊,我一萬歲的時候就和阿靳成親了。」龍君寵托腮「所以你如今都一萬五千餘歲了,我當然著急了,還有啊,我都六十萬歲了,你還讓我為了天界那點糟心事心煩啊,你條不孝魚,都一萬五千餘歲了還不想早成親,你早點成親,早點給我添條小龍,才能早點讓我安度晚年,享受含飴弄孫的樂趣;我是造了什麼孽,夫君早逝,凄涼大半生,養大的孩子還不孝順。」

潤玉被說笑了「孝順也不是只有成親一條路,孝順有很多方式,姑姑放心,潤玉一定會好好孝順姑姑的。」

龍君寵眼眸一動「你笑的這麼詭異,肯定憋著壞招,我不要你孝順了。」

「那可是姑姑自己說的。」潤玉順水推舟。

龍君寵抬手就點射出星石。

潤玉從容應對,側頭讓開。

龍君寵挑眉,猛然跳起「你條不孝魚,給我過來,姑姑今天要好好教導你什麼叫尊老。」

然後魘獸就瞧著這對白衣仙人打來鬧去,從來不知道自己主人,最好脾氣的夜神殿下也能開心的跟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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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古代,圍棋實行座子制,先走的是執白的一方。而日本圍棋自古就沒有實行座子制,先走的是執黑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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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之君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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