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

一百二十

毗娑牢獄。

潤玉獨自前來。

原本應該在此的荼姚已經轉移到常年高寒孤冷的臨淵台,而這裡則關押著前天帝——太微。

太微的頭髮已經全部白透了,身軀佝僂,手腳也是控制不住的抖顫。

潤玉停住身。

太微看向他,自然目光兇狠,可是嘴咧眼斜,一世英名如今全然不在了,只是憑著一股餘力指向潤玉「畜生,你這個畜生。」

「父帝莫要動氣,這對您身體不好。」潤玉自然不會與現在的他一般計較。

太微現在對他是怨毒難言「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謀逆殺弟,大逆不道!」

潤玉嗤笑一下「不該嗎?我為母報仇,理所當然。」

太微聽到這個,橫眸「你……」明明氣的有好多話要罵出,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

「父帝,何必動氣呢,您為了穩固自己的帝位,制衡多年,也是該是您好好休息的時候了。」潤玉氣定神閑「這個地方清靜,您就在這裡好好思慮一下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父帝放心,我一定會成為一位好天帝的。」

「畜生!畜生!」太微顫抖的手指向他。

「是啊,我不過就是您一夜風流的污點,原本就不在您的期待中,其實比畜生還不如。」潤玉自辱「所以父帝罵我之言,孩兒真不敢接受。」

太微聽他如此,閉了一下眼「我讓龍君寵養著你,你到底有什麼不滿足的,旭鳳有的你都有,你更有旭鳳沒有的。」

「我都有嗎?我有父帝的愛嗎?我有生母在旁呵護嗎?」潤玉提起這個微微薄怒「我曾經那麼在乎你,龍兒更是幾次三番替我問你討要,我都替自己覺得可憐,還有我娘,我現在問你,真的一切都是她的錯嗎?」

太微微微低頭「我這麼做的理由已經跟你說過了。」

「所以父帝就只能在這裡靜思己過了。」潤玉面容冷峻,態度陰駭「好好反省自己這些年到底多少錯事。」拂袖轉身:真是死不悔改。

「潤玉……」太微大叫了他一聲「我要見姑姑!」

潤玉充耳不聞,離開。

太微癱坐在地:姑姑,你一定要救回旭鳳,姑姑,你惱恨我和荼姚不要緊,但是旭鳳他真的是無辜的。

……

九霄雲殿。

太巳仙人向他稟告,從百萬天兵中甄選一百零八位天將,在殿外護衛,只是御殿將軍一職責權重大,他不敢擅專,特請他親自定奪。

「太巳仙人以為破軍如何?」潤玉站立在已經御座前。

太巳吃驚「破軍?破軍可是火神親自簡拔上來的。」陛下怎麼會提起他?「御殿將軍之職,御神三萬,貼身護衛陛下,若有異心,變生肘腋,可是防不勝防。」他自然擔憂「陛下,臣還是認為叄謙更適合此職,請您三思。」

「破軍其人,為人耿介忠直,他若答應,便不會有異心,若有異心,便不會答應。」潤玉還是堅持自己的選擇。

太巳馬屁「陛下,您氣度恢弘,可是……」

「半年前,天界震蕩,元氣大傷,如今百廢待興,正值用人之際。本座便是要曉諭諸神及六界,如今天界萬象更新,今日這個天帝,用人不計前嫌,只論德行才幹。」潤玉自有自己的考量「破軍答應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將這個信號傳遞出去。」

太巳也知道了他的用意「陛下天下為公,英明睿智啊。」

璇璣宮。

罱唱言俱佳,將剛才那一幕演給龍君寵看,然後自己笑彎了腰「……姑姑,你說這個太巳是不是又蠢又笨啊,這麼簡單的事都還要馬屁一番,陛下身後有我們九華州鼎力支持,安危如何能有問題,再者這八方天將,百萬天兵都早已是陛下所有,就算還有幾個火神的舊部也翻不出天了,不知道這個太巳在瞎緊張什麼,難道真是擔心自己未來『女婿』安危?」

龍君寵斜倚軟榻,手裡的白色羽扇換成了當年旭鳳尾羽的鳳凰扇「你哦,窺視帝蹤,該當何罪?」

「這是陛下親允,只我和煦,加上九華州的幾人才能隨時知曉帝蹤。」罱與有榮焉「陛下讓我知曉的用意是讓姑姑隨時知曉。」她知道「姑姑,過去倒也沒覺得,現在覺得陛下和您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就因為他做了天帝?」龍君寵搖著羽扇,金紅色的鳳尾流光溢彩「小丫頭也對他動了心?」

「我可沒有,他是姑姑的,我就是覺得過去陛下不顯山不露水,怎麼一朝飛天竟然如此英武。」罱是覺得驕傲「說起來還是姑姑教導有方。」

龍君寵含笑,不語。

罱坐到她面前的地上「姑姑,那個鄺露,我總覺得……」

「她本性善良,持重端芳,只是喜歡魚兒,我都不酸,你酸什麼?」龍君寵伸手摸摸她的臉頰「有杞人憂天的時間,不如精進修為,增廣見識。」少想有的沒的,浪費時間,不如充實自身。

「我是覺得太巳這般蠢頓,那個鄺露也好不到哪裡去,何必留個笨蛋擱眼前,且我隱隱覺得她挺晦暗的,雖然言詞聽起來向善,但總有一種黑暗之花的感覺,讓人不舒服。」罱還做不到龍君寵那般對誰的缺點都能坦然接受。

「姑姑。」鄺露在外面喚了一聲。

罱立刻起身,站立到龍君寵身側。

「進來吧。」龍君寵坐起。

鄺露就帶著掌管天宮事務的一干人等入內。

那些人自然跪拜如今接手天宮事務的龍君寵,其實那些都是天後的職責,天宮的運轉不能亂,而半年的動蕩讓他們都有些人心浮動,她便主動將這些接了下來。

如今也是該見見這些人了。

兩個時辰后。

該罰的罰了,該換的換了,該升的升了,該走的走了。

殿內只剩下她們三人。

「姑姑,全部放出去?」鄺露眼瞧著龍君寵將天後的所有權力都分散出去。

罱瞧著換了妝容的鄺露「不然呢?將這些權力握在手裡的荼姚又留有什麼?」

龍君寵打了個哈欠,手裡那柄羽扇晃了下「下去吧。」困了。

鄺露和罱一起告退。

走出殿閣,罱看向依然還是有些無法接受此事的鄺露「還想不通呢?」果然跟她爹似的。

鄺露點點頭「就算不必全握著,也不用全部下放出去。」

「姑姑執掌九華州多少萬年,可你看到過九華州上下曾有叛變的嗎?哪怕是在陛下奪嫡時我們也從無二心,因為我們知道自己擁有的一切都是姑姑給的,也是自己掙來的,我們和陛下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今也是一樣。」罱實話告知她,也算是當她是自己人了「將天後的權力分散而出,看似沒有留有一分,可得到那些實權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權力是誰人的賦予,權力是可怕的東西,會滋養私心,但這些私心利用的好也是聚齊人心的利器,姑姑省心省力,他們勞心也得到想要的,這便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抬手拍拍鄺露的肩膀「並且也秉承了陛下在前朝推廣的用人之策,更好的配合了前朝,懂吧。」離開。

鄺露走了兩步,轉頭看向在殿閣里。

沒過多久,鄺露看見潤玉回來,徑直前去了琳琅閣。

潤玉入了她的偏殿,罱告知他,她今日處理了天宮宮閣之事,正在歇息。

走到軟榻前,瞧見她睡的熟。

新天帝在外威嚴的表情都溫和了下來:他喜歡見她在這裡睡的如此安穩,走了過去,坐在軟榻邊,目光溫柔,伸手摸摸她的發,但也瞧見了滑到榻內的羽扇。

那柄鳳凰羽扇並沒有因為旭鳳的死去而消失,如今那尾羽依然金光燦爛,不由拿起了:他記得那還是荼姚面臨廢后風波時旭鳳招惹了她,被龍兒『欺負』了的後果。

手指劃過扇面,還能感覺到那一股溫度……

自己失神時,龍君寵坐起身,從他手裡拿過了羽扇,放到榻邊「怎麼這個時候過來?」

「給你送糖。」潤玉拿出了那隻糖罐子「這次還添了其他的糖,你吃吃看,這松子糖味道也很好。」

龍君寵卻只拿了麥芽糖「我只愛麥芽糖。」擱嘴裡。

他無奈,放下糖罐。

龍君寵抬手,身子一動,環住他脖頸「說吧,到底什麼事?」

潤玉順手環住她「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我就是想你了,且如今也沒有諸多阻礙,想你自然來看你。」

「這三年多我們還真是聚少離多。」龍君寵靠住他。

潤玉也與之依偎「以後自不會了,過去的一切已經不再重要,那些舊人,舊事,都會煙消雲散,我不會再讓你痛苦,也不會再有人敢讓你痛苦,龍兒,答應我,我們就一起過著寧靜康樂的生活,可好?」

「康樂自然是可以,可寧靜……有時雞飛狗跳一下也才有情趣是吧。」自己真不敢保證「不然太無趣了。」

潤玉特別無奈,但還是縱容愛寵深濃「好,你說什麼都好。」

「說到好,你給我解釋解釋,那個是怎麼回事?」龍君寵抬手一指屋內怒放的玖曇「你說你放一株在你御座上我也就算了,為何這夜裡才該開的曇花如今日日白天夜裡都開著?你不覺得一點情趣都沒有嗎?看得我連白天黑夜都快不分了。」

「這是它們自己一直為你而開,多美啊。」潤玉卻不覺不好「你不肯與我立刻成親,同臨朝政,我只能讓屬於你的花陪著我。」

「不合常理為妖。」龍君寵回頭,眯起眼「你都有我這條妖龍了,還想要一株妖花啊?不行啊,我不答應。」

潤玉對於她莫名的醋意笑容滿面「那你這是應我了?」

「你已經是天帝,擁有整個天界,我能怎麼辦。」龍君寵頗感無奈。

潤玉擁緊她幾分「聽你這不得不從的態度,承認心中有我就這般難?」她哪裡是會屈服強權之人。

「反正你還有為生母守孝三年。」龍君寵狡笑,手指劃過他的臉頰「等三年後你帝位穩固,一切步上正軌,再談我們之間也不晚,我經歷此事也已經明白,既然離不開你那便不會離開,以後自當與你朝暮晨夕,相伴不離。」

潤玉喜形於色「所以,你這算是應我了?」

「嗯,應你了。」龍君寵也不再忸怩「那陛下,餘生,請多照顧老身哦!」

潤玉真的太高興了,比自己登基為帝都喜悅百倍「不是人間的一世,而是上神的一世?」不過他還是先要確定。

龍君寵點頭「是上神的一世,一生一世……」

「……一雙人。」潤玉壓住她後腦,與她額頭相抵「如此之後,兩情繾綣,朝夕不分?」

龍君寵彎起嘴角「這個時候,就不多啰嗦了。」直接撲上,吻住了他吐著啰里啰嗦話的唇。

潤玉反被她壓倒,被她『啃咬』著,漸漸也與她唇齒相依,激烈或者是溫存:這條七彩龍,他真是太喜歡了;以為自己會填滿她荒蕪的心,卻沒想到其實根本就是她把自己悲涼的心溫暖的滿滿,只要有她在自己懷裡,真的就什麼都不在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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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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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之君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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