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番(10)

小甜番(10)

《恃寵為後(重生)》/番外(10)

許是因為生子那日失血過多,再加上慕淮適才的親吻過於凶.狠,容晞雖恢復了意識,卻覺頭暈得厲害。

剛想開口詢問幼女的狀況,卻因著螓首泛起的陣陣鈍痛,險些再度暈厥過去。

慕淮神情擔憂,且帶著幾分懊悔,他知道容晞剛剛轉醒,身子仍很虛弱,他適才屬實不該那般粗.暴地待她。

便凜著清俊的面容,沉聲命宮人道:「去將太醫喚到椒房宮來。」

椒房宮內的宮人得知皇后終於轉醒,俱都長舒了口氣。

丹香更是喜極而泣,不僅是因為自己這番不用再給皇后陪葬,還因為她跟了皇后這麼多年,也確實希望自己的主子娘娘能夠平安無虞。

主子娘娘和皇上有四個孩子,她若真的香消玉殞了,那小主子們實在是太可憐了。

丹香知道容晞昏迷了數日,這剛一起身定是無甚體力,好在她讓小廚房一直溫著千年老參熬煮的參湯,現下這參湯正好派上了用場。

慕淮小心地將虛弱萬分的小人兒從床上攙扶了起來,內殿的宮人又往她的腰后墊了個軟枕,待容晞將將坐定后,便半闔著雙目,任由慕淮略有些笨拙地往她的嘴中送著苦澀的參湯。

容晞向來畏苦,直到自己的嘴裡充滿了人蔘的苦味,她方才確定,自己的那縷魂識終於被錮在了肉軀之內,再不會在四周飄蕩。

她無暇去想適才的靈異之事,想起那日產婆的話語,心中猶惦念著幼女的安危。

慕淮的表情已然恢復了鎮定,可用於端參湯的胳膊竟在打顫,他面上雖不顯情緒,但容晞清楚他現下定是心有餘悸。

喂她湯水的動作,亦是明顯慌了陣腳。

慕淮不停歇地往她嘴裡送著參湯,容晞上一勺還未咽下去,他便又往她嘴裡餵了勺參湯。

容晞因此被嗆了一口,慕淮卻一直蹙著眉,絲毫都沒有察覺。

丹香瞧出了容晞的異樣,一臉驚恐地對慕淮道:「陛…陛下…娘娘有些嗆住了…您…您先別喂她了……」

慕淮這才停下了喂湯,面色亦是陰沉的可怕,隨後便用大手板著容晞瘦弱單薄的肩膀,引著她往前傾了幾寸,復又為她拍著纖弱的背脊,想幫她順順氣。

容晞咳嗽了數聲,便小聲制止道:「皇…皇上…臣妾好了…不用再拍了。」

丹香在一側看得是心驚膽寒。

這嬌弱美人兒的骨頭,自然也是纖巧易碎的。

她實在是怕皇帝這個粗魯的拍法,會把皇后給拍得再度暈厥過去。

丹香不僅是這時會有恐慌,從前皇后未有身孕時,每逢皇帝臨幸她的夜晚,椒房宮內殿近侍的宮女也都是擔驚受怕的。

皇后雖得聖寵,但宮人們卻也總是對這位嬌弱的美人兒報以些許的同情。

皇帝雖然生得芝蘭玉樹、光風霽月,容貌亦是清雋般的俊美,但他畢竟是個習武的。

滿大齊都知道當今聖上是戰場上的戰神,他身量高大偉岸,亦有一身異於常人的蠻力,他上陣殺敵時常佩的那把刀,尋常的武者都提不動。

丹香沒讀過什麼書,卻也知道什麼叫猛虎嗅薔薇。

她難以想象那般嬌小柔弱的娘娘,平日是以怎樣的姿態承受著皇帝賦予她的疼愛。

更遑論,皇帝對她的索取也是很頻繁,每次都要折騰到後半夜去,最後娘娘往往會連哭,都哭不出來。

次日丹香伺候容晞沐浴時,每每瞧見她那滿身的可|怖痕|跡,都覺皇上實在是太不懂憐香惜玉了。

後來丹香才發現,皇帝並非是不知憐香惜玉,而是他實在是控制不好待皇后的力道。

參湯入腹后,容晞終於覺得自己的腦袋沒那般暈沉了,可她卻仍沒多大氣力說話,只用那副細軟的嗓子,斷斷續續地對慕淮道:「女…女……」

慕淮會出了容晞的想法,即刻命宮人去將龍鳳胎抱了過來。

不經時,兩名體態豐腴的乳娘便抱著兩個小小的嬰孩入了內殿。

龍鳳胎還在熟睡著,慕淮知道容晞那對纖細的胳膊現在使不出多少力氣,待將小公主從乳娘懷中小心地接過後,便往容晞身前送著,好讓她能看清二人來之不易的幼女。

見女兒細膩的皮膚恢復了健康的顏色,容晞的心緒終於釋然,美麗的眸子里也蘊滿了如水般的溫柔。

乳娘對容晞說,老三是個很健康的男孩,且他比太子和潁親王出生時,要重上一些。

容晞小心地探出縴手,她輕輕地摸了下女兒柔嫩的面頰,隨後問向身側的男人:「陛下…為她們起名了嗎?」

她話雖說得艱澀,可語氣卻透著足足的喜悅。

慕淮的眉宇也疏朗了許多,他溫聲回她,道:「朕為老三,起名為慕珩。同慕琛一樣,也讓他做親王,封號為睿。」

慕珩。

容晞在心中默默地將三子的名字念了一遍。

她想起珏兒和琛兒各有性格,卻不知她和慕淮的三子將來到底會是個什麼性情的男孩。

——「公主的名諱,由皇后親自取。」慕淮復又低聲道。

容晞聽罷慕淮的這句話,唇角驀地便湧上了幸福的笑意。

她看著軟小乖巧的女兒,又側首看向了慕淮。

慕淮一直在緘默地凝睇著她恬美卻有些憔悴的側臉,二人四目相對時,他會出了容晞的小心思,便嗓音溫淡道:「皇后可以親自餵養公主。」

容晞眼中的笑意愈濃,梨靨也在頰邊躍了起來,卻沒再多言。

她知現下自己的體力撐不了多久,便趕忙俯身親了下女兒柔軟的小臉蛋兒。

女兒的名字,她可得好好想想。

慕淮這時問她:「再躺一會兒?」

容晞軟聲道嗯后,又顰眉扶了扶泛疼的額側,復在男人的照顧下,躺回了床上。

太醫至內殿後,見皇帝正為四柱華床上的皇后攏著衾被,殿中的氣氛也不及幾日前的那般冷凝。

待為皇后診脈時,見她的脈象終於有所好轉,心中亦是鬆了口氣。

太醫將她的身體情況如實地稟給了慕淮,叮囑道:「娘娘雖然轉醒,但身體仍很虛弱,萬萬不可勞累,也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月中定要好好修養,方能無虞。」

慕淮一如既往,又對太醫威逼利誘了一番。

容晞聽著慕淮熟悉且嚴厲的聲音,動作艱難地將纖軟的小手覆在了男人的手背上,隨後便闔眸沉沉地睡了過去。

覺出手背上溫軟的觸感,慕淮心中安沉了不少,他知道容晞雖然體力不支,卻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放寬心緒。

慕淮剛要探手將美人兒頰邊的碎發攏於耳後,宮人這時來稟,道:「陛下,太子和潁親王正在椒房宮外候著,想見娘娘一面。」

慕淮准允他二人進了內殿,卻只許兩個孩子遙遙地看他們母后一眼,隨後便領著兩個惦念母親的男孩出了內殿,不許他們去擾容晞安睡。

慕琛原本還眼淚汪汪的,卻害怕慕淮會冷聲斥他,待進殿後便將眼淚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慕珏自小便很少外露情緒,他心中雖惦念著母親的安危,卻也只是蹙了蹙眉毛。

這幾日慕淮一直擔心容晞會離他而去,他心中雖然是難得的恐慌,但在兩個已經開始記事的孩子面前,卻表現得異常淡定。

——「放心,你們母后已經沒事了。」

慕琛聽著父親低沉的嗓音,卻看了看身側的兄長。

見慕珏沖他頷首,慕琛方才噙著小奶音,回道:「兒臣知道了。」

乳娘尚未將龍鳳胎抱離內殿,想起兩個兒子還未見過弟妹,慕淮便命乳娘將他們抱到了慕珏和慕琛的眼前。

待乳娘告訴他二人,哪個是弟弟,哪個是妹妹后,卻見慕琛和慕珏都圍在了小公主的身旁,卻將老三慕珩晾在了一側。

慕淮這時蹙眉對慕珏道:「去看看你三弟。」

慕珏心中不太情願,卻還是應了聲是。

待走到乳娘身旁后,便低首看了看三弟慕珩。

慕珏想著裝模作樣地看慕珩幾眼,他便可再去看看可愛的妹妹,因為慕珩太小,所以還看不出他到底是像他父皇,還是像他母后。

乳娘悄悄地打量著容貌精緻的小太子,覺他歲數雖然尚小,可那眉眼和鼻唇生得,竟已是如此的英俊出色。

他若長大了可不得了,就算他沒有太子的身份,單憑這長相,也會有許多世家女對他芳心暗許。

這時,卻見慕珩竟是倏地伸出了軟軟的小手,往他長兄慕珏的臉上揚了一下。

嬰孩自是沒多少力氣,慕珏的臉上並不痛。

許是因為慕琛這個弟弟過於乖順,見慕珩對他如此冒犯,慕珏的心裡難得有些惱怒,

這三弟頭一次見他,竟是就打了他一巴掌。

慕珏面色發陰地瞪了不諳世事的慕珩一眼。他的眼睛隨了慕淮,做怒時,眼神凌厲又攝人。

慕珏原以為慕珩會被他瞪哭,卻沒成想他竟是又揚了揚小手,又要往他下頜處打。

乳娘連忙按住了慕珩的小手,不讓他再去冒犯小太子。

慕淮將一切看在眼裡,命乳娘將龍鳳胎抱了下去。

看來這老三慕珩從一生下來,便會是老大的冤家。

******

容晞大抵在華床上又靜躺了數日,這期間吃了許多的大補之物,身體方才將將調整過來。

她躺在床上的時日卻也沒閑著,一直在想著該為女兒起個什麼樣的名諱。

男孩的名字自是好取,慕淮只消在王字旁的字擇一個寓意好的,便能輕而易舉地起個好聽的名字。

可女兒卻是容晞唯一的掌上珠,她的名字不必從王,也不必為單字,可為兩字。

容晞還喚丹香拿來了《詩經》和《楚辭》,想從其中尋尋靈感,但她的頭腦卻時常感到昏沉,思考一會兒便幾欲暈厥。

是夜慕淮來椒房宮處陪她時,便道:「若是覺得費力,那便由朕為她取名。」

容晞連連搖首,她自是不肯讓慕淮將她為女兒取名的機會奪走。

實則她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卻有些糾結。

便將白日為女兒書的名字,遞給了慕淮過目。

慕淮接過灑金紙后,便垂下了眼目,他見其上字跡娟秀清麗。

且書著,盈安和筠安兩個名字。

這時,容晞柔聲問道:「這兩個名字各有千秋,第一個大氣喜慶些,第二個則更清雅一些,卻都帶一個安字,臣妾實在是糾結萬分,夫君幫臣妾為女兒擇一個罷。」

慕淮毫不猶豫地便擇了盈安二字,還對容晞道:「筠安聽著,像儒生的女兒,太小家子氣。」

「嗯,臣妾也覺得,盈安這名諱更適合公主一些。」

容晞雖覺得舍了筠這個字,略有些可惜,但慕淮既是擇了盈安,那便叫他二人的女兒為盈安。

慕淮又將女兒的名諱念出了聲,溫聲道:「盈安…好名字。盈盈一笑,歲歲平安。晞兒是比朕會取名。」

******

待到初秋時分,容晞終於出了月,她體質雖然尚虛,卻已然能如從前一般,料理著後宮的瑣事。

這幾月她過得很開心,雖說慕淮還是不准她親自餵養三子慕珩,但女兒卻可時常伴她身側。

剛生下慕珏和慕琛時,容晞的心情不算甚好,因著慕淮只許她照拂二人到三歲。

說是三歲,可慕珏甫一出生,慕淮便登基為帝,很快便將他送到了東宮獨住。

慕琛也只在椒房宮待了兩年,便被慕淮賜了別的宮殿。

容晞這兩月中,心中不僅喜悅,還有了盼頭,起碼在女兒出嫁前的十餘年裡,她都能一直被養在椒房宮裡。

這段時日,容晞一直同慕淮分宿,因著此前她惡露未排乾淨,亦不能沐浴,她不想讓男人嗅到她身上難聞的氣味。

慕淮顯然不嫌她這些,卻記得太醫的叮囑,知她一貫面薄,便一直依著她的心意。

只同她約法三章,說待她出月的那日,便要去乾元殿伴君在側。

容晞自是記得自己的職責,她不僅是四個孩子的母親,還是大齊的皇后,自是要輔弼君主,平日要照料慕淮的飲食起居。

秋日的汴京天高雲淡,層林盡染緋紅。

這日容晞原本精心打扮了一番,想著午時前便去乾元殿陪慕淮用午膳,可見搖床上的女兒實在是乖巧可愛,便抱起了女兒,亦拿起了她最喜歡的撥浪鼓,在羅漢床處逗弄了她好一會兒功夫。

盈安正伸著粉撲撲的小手,想去夠那撥浪鼓的彈丸。

丹香見時辰不早,忙提醒容晞道:「娘娘…皇上該派人來催了。」

容晞這幾年一直活在男人肆無忌憚的寵愛下,對慕淮的態度就如民間妻子對待丈夫的態度,她不將他當皇帝,只將他當夫君。

現下她正在興頭上,自是不想離開女兒。

她想著只是一頓午膳而已,不陪慕淮也無甚大礙,便對丹香道:「去一趟乾元殿,就說本宮先不陪皇上用午膳了,晚上再過去伺候皇上磨墨。」

丹香實則不願領這差事,可卻只能硬著頭皮地往乾元殿跑了一趟。

至乾元殿時,慕淮正端坐在擺滿了珍饈的八仙桌前,他已經等了容晞小半個時辰了。

丹香膽戰心驚地將容晞不來用膳的事呈給慕淮后,便見他果然面露慍怒,且即刻便站起了身,親自去了趟椒房宮。

輦子院的人已按慕淮的命令,將華輦停在了椒房宮外。

容晞正專註地擺弄著女兒的小手,卻覺四周倏然變得陰風陣陣。

待她抬首時,便見慕淮已面色不善地站在了她的身前。

「夫君……」

容晞如雲霧般的髮髻上,戴了支曳著流蘇的發簪,凝白的芙蓉面上亦掃了些緋色的胭脂,一看便是精心打扮過。

美人兒雖賞心悅目,但慕淮心中的憤懣卻仍未消。

慕淮沒回復她,反是從她懷中小心地接過了盈安。

待他將小盈安遞予了乳娘后,竟是當著宮人的面,倏地將容晞橫抱了起來。

她本就生得嬌小,又因幾月前的難產,現下格外的瘦弱。

慕淮抱她,就像是在抱一隻小貓崽子似的。

容晞心中一慌,忙道:「皇上...您先放臣妾下來。」

宮人俱都垂下了頭首,沒人敢不要命地去看皇帝和皇后。

容晞還未來得及怎麼掙扎,慕淮已然闊步將她抱出了宮外,亦將她按在了那華輦上,隨後冷聲命向大力太監,道:「將皇后抬到乾元殿去。」

太監們恭敬地應了是。

容晞被太監抬到了半空后,嬌美的面容亦存了几絲慍色,她揚聲對慕淮道:「皇上…臣妾想多陪陪盈安,入夜後還會去乾元殿陪您的,您就連這麼會兒功夫都等不及?」

見慕淮緘默不語,容晞又故意拿話激他:「莫非…您連自己女兒的醋都吃?」

她那細軟的嗓音里明顯帶著幾分挑釁,看在周遭陪侍在側的宮人眼裡,都覺皇后簡直是嬌蠻任性,就像是被皇帝寵壞了一樣。

果然,這話一落,皇帝便擺了擺手,讓大力太監將華輦落在了地上。

容晞剛要從輦上下地,還未來得及起身,卻覺自己的下巴竟是被慕淮驀地用手捏住了。

——「你聽好,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只能是朕,盈安也得排在朕之後。」

容晞聽著男人強勢又霸道的命令,自是不肯應下。

她別過了臉兒,只覺男人捏她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幾分,又沉聲添了一句:「你只能是朕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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