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玉愛二十二

「若殿下能告知太子的下落，彼岸定當感激不盡。」

他不能說，也沒有說，我沒能得到任何線索，我幾乎找遍了整個天晨宮，諾大的宮殿中的每一間房屋的門都被我推了一遍，華重不在九天之上，就算我將整個九天之上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華重。

我有一項本事，可以從殘存下來的意識中尋找一些蹤跡，而這一次剛好派上了用場，華重喜蘭，那淡淡的冷蘭香的味道在我的記憶中不知出現過多少次，但重重疊疊我竟然一次都沒能懷疑到他頭上，當然這一次也沒能例外。

那記憶當中我看到了一灣汪洋的湖水，整個湖面都是湛藍湛藍的，當然忘川河是不能與之相比的，我雖然沒見過那一方湖水，但與完全沒有線索相比，這算得上縮小了一些搜查的範圍，也算得上幫了一個大忙。

整個天下以四海八荒劃分，尋找起來確實需要花些時日，但與我不眠不休，大概三個日夜足以逛遍四海的每一方水源，而我也恰恰這麼做了，但這四海之內沒有半分與那看到的湖面有相似的地方，那湖不在四海之內。

我回去找了公子，將那所寓見到的湖面的模樣描述給公子聽，平靜如鏡，湛藍如天，公子思考良久道出了一個名字：憶琴湖。

這稱得上是上古時期的一件大事，湖中困著一頭巨獸，神族折了一位儲君，那也是神族那麼多年來最安分的一次。

我問公子湖中困獸如何，他告訴我那惡獸有毀天滅地的本事，我突然想起蘇軼殿下說過華重出兵遠征，而恰巧那記憶遊絲之中，華重的去向是那憶琴海，我大概猜得出華重是去做什麼了。

我問公子如今這六界之內有誰能與巨獸抗衡的，公子思考良久，告訴我沒有與之能匹敵的，除非六界聯手，這是一個很不樂觀的答案。

我隨著公子的指引，一路朝著憶琴海而去，憶琴海比那記憶遊絲中的要美而且震撼很多，那是坐擁在群山之中的一汪碧海，微風吹拂下，湖面泛起點點碧波，碧水之藍猶如一塊瑰寶，河面上時不時出現幾支野芙蓉。

這本該是一處避世桃源的好去處，可又有誰能想到，這綠水青山中的一派好景象，深潭底部竟然困著一頭能毀天滅地的惡獸。

我一頭扎進憶琴海中，沒有半分猶豫，若是剛巧有人從此經過，大概會覺得我是那想投憶琴海自盡的哪家小姐。

湖水雖看著好看，但深入其中卻覺著周身寒冷，這樣的冷我自然是早已習慣的，與摻雜著孤魂的忘川河比起來，這樣的冷算不得什麼。

我一路向下，眼中從明亮漸漸變得漆黑，這並是越入越深的結果，做神仙的自然不能與凡人相比，黑著並也能看得通透。

深潭底下無數條黑鏈向下延伸，那深潭底下鎖著一條怪物，如此這般的嚴防縝密，我對華重的安危也就放了很多心。

我實屬有些好奇那被鎖著的怪物長何模樣，當時可是硬生生折了一位天地之間勇猛無比的戰神。

遠遠的所有的玄黑鐵鏈貫穿到了一起，就算隔得遙遠，那巨獸也佔據了半個深潭，那玄黑的鱗甲一塊一塊如巨石一般覆蓋在巨獸的身體上，粗壯而尖銳鋒利的巨爪只要稍微輕輕一揮，就足以刨開一個人的身體。

深邃的眼洞中雙眼緊閉，我盡量避開怪物，朝四周尋找華重的行蹤，當看到華重時，我實屬被嚇了一跳。

華重半跪在一條粗壯鐵鏈上，手中握著一方寶劍，他□□著上半身，胸前一個大窟窿看著很是驚悚。

華重面前的巨獸肉皮上彷彿也破了一個大窟窿，黑洞洞的裡面不知道有什麼，我站在遠處輕輕的喚了一聲華重，華重回過頭來，臉色慘白，臉上沒有呈現出半分喜悅，冷冷的問我來做什麼，他讓我走。

我分明看出了他的無助，我靠近他，問他那巨獸深邃的黑窟窿裡面是不是埋葬著他父君的屍骨，我說我是來幫他的。

我化出我那支長笛，握在手中瞬間變作一柄長劍，我告訴他，我替他進去找他父君的屍骨，讓他不用擔心。

我一閃身進了那黑洞之中，華重硬撐著站起來，緊隨其後跟著我也進了黑洞之中。

我一心以為華重是為著自己的父君而來，我沒有想過他也可以為著自己身上的那個窟窿而來。

惡獸亂世之時，曾經的參戰的都是眼睜睜的看著斯羽君是朝著惡獸的血盆大口而去的，當然能想到的並是斯羽君是被巨獸吐下了肚中。

一般可以稱作巨獸的，那吞下肚的凡人的屍骨可以不見其數，神仙的屍骨也可以不見其數，當然這些對於尋找斯羽君的屍骨很是挑戰，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埋藏在惡獸肚中的所有能消化的都被消化了，那消化乾淨的一具具殘缺不全的窟窿骨，無疑對於尋找斯羽君的屍骨更是難上加難。

我回頭看見華重站在不遠處，想問他斯羽君的屍骨是否又什麼特徵，但看他仰頭看著那一直延伸向上的黑色之中，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而那黑色的盡頭，有一個猩紅的東西，它一下一下的跳動著。

那是惡獸的血緣之本，打從我拿到華重的血緣之本開始，心中早已埋下了欠下華重人情的種子，而我為何千里尋他，不過是想把那份虧欠償還乾淨罷了。

我提劍朝血緣之本靠近，我想替他將這件事情做了，當然我沒有想過若我將那巨獸的血緣之本取了會怎樣。

很多事情若想得多了就要畏首畏尾的，這是很多書本看多了的人的一種慣性思維，當然這種思想不能說不對也不能說對，關鍵要看用在的事情上。

取血緣之本這件事，不管是華重還是我，反正都是要做的，而我向來做事不喜歡拖沓，做了並就撩了，托著並是要擾亂心境的。

取下那小東西不過是長劍一揮的事，如此大的動作，定是擾亂了那沉睡中龐然大物，血緣之本不管對於人、獸、魔還是神都是重中之重，若是被誰取走了定是要發狂的，而能將此物拱手讓人的，這世間也就只有華重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