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血花

這是施淼穿越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夢裡她還吃了一輪大月亮。

醒來時，魔界已經白天了。

姬無憂不知什麼時候來了魔殿，正把著玩手裡的佩劍，見她醒過來，便招了招手，「小貓兒，過來。」

施淼很聽話的邁著貓步走過去。

姬無憂提起她的后脖頸，將她放在座椅上。

他還是那套黑色長袍，也不怎麼規矩地穿著，露出一截冷白色的鎖骨，清瘦有餘。

施淼有些色心地往鎖骨上瞟了瞟。

「本座突然想起，還沒給你取名。」姬無憂突然道。

施淼非常配合的喵了聲。

姬無憂換了個坐姿，修長的手指一下沒一下，或輕或重地刮著她的白毛毛，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叫什麼好呢。」

施淼：你老人家開心就好。

忽而boss眼睛亮了下，「看你這麼白，不如就叫小白吧。」

小白……怎麼像狗的名字。

隨即施淼又想開了，算了算了，狗就狗吧，能活下去就行。

話落。

右令使青魘的聲音在外響起。

姬無憂手一揮，大殿門便打開了，青魘恭敬的走進來，行了行禮，「尊主，昨日仙雲宗來的弟子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嗯。」

姬無憂很淡的應了聲。

比起顧玉希，他現在更想rua貓。

「那——」

青魘小心翼翼道，「要不要把她帶出來？」

姬無憂停手，睨了一眼青魘，「左令使很關心仙界的人？」

青魘連忙跪了下來，「屬下對尊主忠心耿耿。」

姬無憂輕笑，「哦。」

「下去吧。」

「是。」

青魘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伴君如伴虎，就是他現在真實寫照。

魔尊姬無憂喜怒無常，就算自己跟了他上千年，也依舊摸不透他的心思。

青魘退下去后，姬無憂像是想起了什麼，他伸手抬起了施淼的貓腦袋，「小白，你可是認識那仙雲宗的弟子？」

不然為何昨日那副眼神。

施淼心頭擂鼓陣陣，茫然的喵了聲。

姬無憂稍頓，手一揮，大殿中央便出現了一面水鏡。

那水鏡里的人正是昨天歸降的顧玉希。

施淼有些看不懂姬無憂的操作。

不過想了想，作為反派大boss，肯定想到了別人想不到的。

水鏡里的顧玉希早已沒了昨日光華仙子模樣，全身被魔氣侵繞，一身白色流雲衣也沾滿了血跡。良久后，她從身上摸出了一枚玉簡。

緊接著，她的聲音傳入了偌大的魔殿。

「父親，姬無憂不相信女兒的誠心，他本來就要答應了，沒想到他身邊那隻貓兒阻止了他，他便將我扔到了黑霧林。」

「那貓兒是什麼人？」

「就是一隻凡間貓，是他最近新得寵物。」

「希兒，你現在怎麼樣？實在不行就回來，魔尊那是那麼容易接近的。」

「父親，」顧玉希大義凜然道，「女兒既然邁出了這一步，就不會退縮，魔族人人得而誅之，女兒為了六界，願意踏出這一步。」

「我的好女兒，辛苦你了。」

「……」

施淼聽得腳趾尷尬地摳出了一間三室兩廳。

她小心翼翼看向姬無憂。

他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唇角依然很淺的勾著，明明就是個漂亮的少年郎啊。只是那黑眸底下，翻湧著無盡的黑暗，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施淼心驚膽戰。

水鏡里的顧玉希又道：「父親，這魔界處處都是耳目，有消息女兒會通知宗門的。」

施淼：「……」

原來你還是知道有耳目哦。

姬無憂一晃手，水鏡消失，聲音也戛然而止。

「小白，見過死人嗎？」

姬無憂幽幽地問。

施淼：「喵。」

電視劇里見過。

「那你的意思是同意我殺了她。」

姬無憂肯定道。

施淼：「喵喵喵？？？」

她說過這話嗎？

這魔尊殺人這麼隨便的嗎？

不過轉念一想，他連大羅金仙就敢殺，更別說區區一個仙門弟子了。

…

與此同時，仙雲宗。

金碧輝煌大殿里高坐著七位主峰峰主，最中間是仙雲宗掌門澹臺玉。

顧玉希的聲音消失后，幾位峰主都陷入了沉默。

其中一位峰主安慰道，「青峰長老，玉希臨走時帶著諸多保命法器，定然安全無虞，你大可放心。」

顧青峰眉頭皺成了川字，半晌，他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掌教真人就快出關了，想必她的修為又達到一個境界，到時候我們聯合玉希裡應外合，誅殺姬無憂不成為題。而且——」

說話那人稍頓，「要是滅了姬無憂，那玉希就是六界的大功臣，你臉上也沾光。」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皆點了點頭。顧青峰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來，腦海里已經構思著六界為他道賀的景象了。

「掌門，你意下如何？」

澹臺玉抿唇，「就按各位長老所言。」

會議結束。

澹臺玉回了他的寢殿——楓戊殿。

新收的小徒弟跟在他身後悶悶不語。

澹臺玉察覺到了小徒弟不在狀態，便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容月枝一個沒注意，撞到了他的胸膛里，她瞬間紅了臉蛋。

「師……師父。」

「心情不好？」

澹臺玉溫柔的問。

容月枝垂下頭，她咬著唇瓣，臉紅的都快要滴血。

很快，她搖了搖頭。

澹臺玉嘆息了聲，轉身。

容月枝大步跟上了他的腳步，「師父，我雖然跟玉希師姐不和，但是那魔界危險重重，我不想她遇到危險。」

澹臺玉嗯了聲。

他站在楓戊殿外，俯瞰著整個仙界，「如今六界風平浪靜，一旦仙魔兩界開戰，那必定生靈塗炭，魔生來就是惡，但遭殃的是芸芸眾生和仙界的將士們。」

「要是此舉真能除掉姬無憂，也是一大幸事。」

容月枝望著澹臺玉高大的身影，心口怦怦直跳，「師父宅心仁厚。」

澹臺玉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

姬無憂將施淼放到肩膀上，御風而行。

施淼緊緊地抓住他的黑袍，白色貓毛被風吹的凌亂。

她是長毛貓，貓毛一吹起來，直接糊到了眼睛上，連路都看不清楚。

半柱香的功夫，姬無憂帶著施淼抵達黑霧林。

此刻顧玉希還在艱難前行，她身上衣服已經破損，血淋淋的。

這黑霧林危險重重，除了瘴氣，更有不知修為的妖獸，她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似乎察覺到什麼，她抬起了頭，便看見頭頂上方的姬無憂和……施淼。

顧玉希心頭大喜。

看來姬無憂是相信她的歸降之心了。

她連忙跪在地上，「拜見尊主。」

姬無憂緩緩的降落到地上，打量著她，似笑非笑的開口，「仙子真有這麼大的決心？」

「是。」

姬無憂：「為了接近本座，仙子真是煞費苦心了。」

顧玉希臉色一變，「尊主說笑了，小女投靠魔界，不僅是因為師門不公，更重要的是小女仰慕尊主，想……」

她紅了紅臉，「想常伴魔尊左右。」

施淼忍不住給顧玉希豎起了大拇指。

這姑娘怕是在電影學院進修過，要不是在水鏡中看到了那一幕，她就信了。

「是么？」

「是！」

姬無憂笑出了聲，「看來仙子還是不明白魔族的處事之道。」

他俯視著顧玉希，「本座要仙子殺一萬個仙界之人，仙子答應嗎？」

顧玉希登時瞪大了眼睛，她雙唇顫抖，「不……不可以。」

那些都是她的同門。

殺一萬個魔人，那是他們死有餘辜。但一萬個仙界之人，她下不去手。

「既然做不到，那為何又要墮魔？」

姬無憂問道。

不給顧玉希說話的機會，他又輕飄飄的說：「仙子還沒殺過人吧？那今天本座就要來教教仙子如何殺/人。」

顧玉希儼然明白，今天姬無憂非殺她不可了。

她目眥盡裂，也不想跟姬無憂虛與委蛇下去了。

她大聲罵道，「姬無憂！你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上，魔族生來為惡，人人得而誅之，我是應天之道。今天我雖然死了，但是你也活不久了！等掌教真人醒來，你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施淼捂了捂眼睛。

這妹子膽兒太大了。

姬無憂輕笑，「好。」

他應了聲，也不知道他應什麼。

話落，他長袖一揮，顧玉希還沒反應過來，登時瞳孔瞪大，死亡瞬間便籠罩了她。

然後——

施淼親眼看見她就地炸開了血花。

血花漫天飛舞，還真跟雪一樣。

要是不是人血，那還是挺浪漫的。

全文最重要的女三號就這樣被殺了？

施淼頭皮發麻。

穿來的第十一天，她親眼見證了姬無憂殺/人過程。

這魔尊千萬不能惹，一定要苟住。

姬無憂撿起地上的玉簡，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他低語低喃。

「魔，生來就是惡嗎？」

「他們本來就該死嗎？」

施淼不知道咋回答，她輕輕的喵了聲。

他又笑了出來，身形都微微顫抖了，額角青筋蔓延，像個瘋子一般。他咬緊了牙關，「對，我也該死！正道魁首都以殺死我為榮，哈。」

施淼嚇呆。

良久，黑霧林重歸平靜，他也重新恢復成那副俊俏少年郎的模樣。

姬無憂抱著施淼回了魔宮。

他將青迦叫了進來，將玉簡仍給了她。

「與仙雲宗隨時保持聯繫。」

這是……顧玉希的玉簡。

青迦當即瞭然，恭聲道，「是。」

打發完青迦，姬無憂放下施淼來到魔殿後方，他揮了下袖子，一條長長的階梯出現在面前。階梯一直通入地下，烏漆嘛黑，深不見底。

施淼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

姬無憂站在階梯口，回頭看向施淼。

施淼沒理解他這眼神，但還是小心翼翼的邁過去。

姬無憂收回目光，他並沒有說什麼，而是一步一步走下階梯。

也不知走了多久，視線豁然開朗。

這裡好像是個巨大的地宮，面積足足有一個籃球場那麼大。地宮四周都點了上燭火，照亮了整個空間，

在地宮中央，有一天然水池，上面漂浮著白霧，像是一汪溫泉。

姬無憂徑直走到水池邊，脫了黑色長袍，身著白色裡衣，赤足沒入了水中。

魔尊大人是要泡澡嗎？

施淼好奇的往裡瞧了瞧。

水池裡面霧氣蒸騰也看不清什麼。

半晌，霧氣散去，施淼驚訝的瞪大了貓眼，連嘴巴都張開了——

在她的眼前，一條黑龍盤繞於水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