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25學分。
兩個月還。
老師,你還是把我切片賣了吧！
余幼楓幽幽環顧了一眼診療室，她覺得每一塊地磚都金光閃閃,寫滿了窮鬼滾開。
反正來都已經來了，學分也已經欠了。余幼楓痛定思痛，乾脆在病床上又躺了一會兒，等頭疼的後遺症完全消失，才緩緩起身，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老師，能問下把我送來的是哪位好心人嗎？是不是一個紅色頭髮的男人？」余幼楓死前想問個明白。
「這我沒有看到呢，我剛才離開了一會兒,回來后就發現你出現在病床上。」校醫答道。
「那您認識有這種特徵的人嗎，大概三十歲左右，看起來和您的年齡差不多大。」余幼楓有點不死心，她怎麼想都覺得自己的昏迷和那個男人有關，還有她的記憶，一見到那個男人就恢復了，真的無法不讓她覺得奇怪。
「這我也不清楚,我是外來戶,其實對這個學院不是很熟悉。」校醫攤開了手，向她建議道：「這種問題你去問其他講師比較好,畢竟他們都在這所學院生活了很久,肯定對學院里有什麼人一清二楚。」
「外來戶……校醫先生您不是學院里的老師嗎？」余幼楓覺得很奇怪。
「我在學院的職務是校醫，所以被學生們稱呼為老師,但我原本是設施里的醫生。」校醫回應道。
「設施究竟是什麼地方？」余幼楓不由問道。
「一個很有趣的地方。」校醫的語氣充滿懷念：「我來自『醫院』設施,『醫院』里的人們都充滿鬥志,在那裡每天都過的很充實。不過設施里環境比較險惡,呆在那裡一直要對付很多東西,沒法專心做研究。所以有進入學院的機會，我就爭取來了，這裡的研究條件的確比設施好了太多。」
「……？」余幼楓頭上飄過一串問號。
「那就是說，學院整體比設施安全？」她猶豫地問。
「也可以這樣說。」校醫十指交叉，儒雅隨和的笑容變得有些異樣：「不過也不是沒有不好的地方，雖然研究環境比設施那邊強，但獲取實驗材料的難度也提升了。在這邊不能像在醫院那樣，看上誰就能弄來做實驗，還需要學分、名額什麼的，真的好複雜。」
「而且有些壞孩子到處散布謠言，讓學生們都不敢來校醫院兼職。沒人來，有些研究項目就沒辦法推進，有時候我不得不離開學院，到設施去找樂意幫助我的人……」
「為醫學進步犧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這屆學生沒有一點奉獻精神，真是讓人失望。」
不，我認為正常人沒人願意當實驗材料。
而且大家為什麼不敢來，你心裡沒點數嗎？
虧我還以為你心裡有苦衷，現在看來，你純粹是個變態啊！
余幼楓原本就對校醫沒有好印象，現在對他的印象更差了。
余幼楓覺得校醫毫無自覺的態度有點滲人，連打聽消息的心情都沒有了，只想趕緊離開校醫院。
可能是看出她想要離開的慾望，校醫話鋒一轉，將話題扯到了她的身上：「余幼楓，剛才給你檢查身體的時候，我發現你的身體素質超乎常人。除了你以外，這種情況我只在一個學生身上見過。雖然我對兼職學生的素質要求不高，但遇到體質優越的學生，我也會開出比平時更好的待遇。」
「放心，我會更加珍重的使用你，等研究出了成果我可以用你的名字命名。而且如果你願意，一次便能還清剩下的診療費，你可以回去考慮一下。」
「不，謝謝您，欠下的學分我會自己想辦法的。」有點過分了，就算我欠了債，也不用這樣迫不及待地想抓我當小白鼠。
余幼楓打開門，感覺芒刺在背，每根神經都在告訴她校醫不懷好意。
由於校醫的目的實在是太過直白，她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逃似地離開校醫院，生怕校醫老師發現她身體哪裡虛，再給她來一套功能過剩的治療。
……
余幼楓離開校醫院，她匆匆回到宿舍，開始為欠下的債務發愁。
在她想辦法的時候。
回家社。
所有成員都聚集在會議室里開會。
一名銀髮銀眸的男子坐在首位，淡漠地開口道：「月考結束，下周開始招新，你們有看好的新生可以引薦他們加入社團，為社團注入新血。」
「當然，除非必要，在招收的時候不要跟文學社的人起衝突，我們的對手從來就不是他們。」
聽到社長這麼說，底下有不少人鬆了口氣。
文學社只招收天賦者，因此成員不多。
然而，天賦決定了他們的社員個個實力強勁，著實不好招惹。
另外，文學社的社長也不是善類。
薄葉美紗是個看人下菜碟的女人，說的好聽點是慕強，難聽點就是欺軟怕硬，她會給加百列面子，卻不會在乎他們這些普通社員。
大部分社員本身不欲生事，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安排。小部分不願意忍氣吞聲的刺頭，在加百列沒有感情的眼神掃過之後，也低下了頭，表示願意服從他的指示。
加百列不是喜歡多話的人，因此回家社的會議向來開的很快。
他用簡短的語言把必要事項交代完，見沒有人反對，會也就散了。
散會後，其餘成員紛紛離開，為即將到來的招新做預備工作。
偌大的社團活動室很快就沒了人影。
不一會兒，會議室中就只剩下加百列和索菲亞兩人。
「社長，你單獨叫我留下是有什麼事情嗎？」
索菲亞看著沉默不語的加百列，心情有點忐忑。
自從社長變了顏色，給人帶來的壓迫感就更大了。
和cosplay社那群不學無術的人不同，社長的發色眸色，不是人體改造術的作用，而是在一次捕捉夢魘的途中不幸改變的。
在他發色眸色還正常的時候，社長給人的感覺就莫得感情，現在他都不用說話，只是靜靜地看她一眼，她就會心虛不已，反思自己是不是犯了錯誤。
話雖如此，銀色瞳孔給人的感覺還是太奇怪了。
索菲亞眼神遊移，又想起了cosplay社把自己整容成蝙蝠俠、二次元奇葩人物的那群人了，但凡他們多把一點心思放在提升實力上，在設施實習的時候也就不會死的那麼凄慘。
「索菲亞，下學期我會去設施實習，社團就交給你們了。」加百列開口道：「到時候，你願意接任社長的職務嗎？」
「欸？我嗎？」索菲亞有點錯愕：「我的天賦不行，社團里的天賦者還有兩個，越過他們問我真的好嗎？」
「方適導師最近看好的一名新生，也是無天賦者，回家社從不執著於天賦。」加百列凝視著她道：「告訴我，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的願望是畢業離開學院，從我入學的那一刻起，這願望就從未改變過。」索菲亞堅定地回答道：「我永遠不會向文學社那群人一樣放棄鬥爭，甘願當學院豢養的狗。我要回家，我要從這裡出去，我永遠也不會妥協。」
「那就可以了。」加百列闔上眼眸，再次睜眼后，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決定：「我相信你可以勝任的。」
「是，請交給我吧。」索菲亞毫不猶豫地道。
這話說完，會議室又陷入了令人尷尬的沉默。
索菲亞抬頭偷瞄了一眼加百列，又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答得太果斷了，給人的感覺很不靠譜。
雖然剛才答應的漂亮，但她果然還是有點不自信，她真沒信心能打過薄葉美紗。
不過，她也不怕她就是了。
在索菲亞想的出神的時候，加百列又開口道：「還有一件事。」
「索菲亞，你認識一名叫余幼楓的新生對嗎？」
「是，我是去她們宿舍推銷過東西……」
回家社成分複雜，因此沒有閱卷的權力。
於是，索菲亞就借推銷的名義敲開新生的門，一來可以賺點外快，二來可以趁這個機會了解新生，尋找可以拉入社團的人才。
為了給新生留下好印象，她買的東西都是新生急需的。比如那種劣化版的靈感補充劑，雖然功能削弱了很多，但新生要它就是用來提升靈感，學院沒有對應的商品販賣，她也算是互利互惠。
余幼楓曾跟她加過終端，所以索菲亞對她很有印象，甚至有過引薦她加入社團的打算。
不過，她還沒跟任何人說過這事，社長是怎麼認識她的？
沒等索菲亞沉思，加百列便說出了他的要求：「很好，在月中之前，讓她參與奧爾登的實驗，聯繫講師的事就交給你了。」
「可以倒是可以，但余幼楓是女生，那個實驗對她來說非常危險，這樣做會不會不太好？」索菲亞有些遲疑：「而且奧爾登講師的兼職報酬是15學分，我上個月剛跟她們講過，報酬高的任務一般都有坑，她可能不會答應……」
「這是和那個人交易的一部分，你不必擔心。」加百列淡然道：「你儘管聯繫吧，她會答應的。」
「好的。」索菲亞答應下來，回頭便去準備聯繫導師的事。
雖然有點對不起這位小學妹，但只要是加百列的命令，她都會不打折扣的執行。
為了回家社的目標，為了加百列，哪怕把學妹套麻袋打斷腿，送到校醫院賣身，她也要完成社長交代的任務。
「學妹，抱歉了，學姐我其實也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呢。」索菲亞輕嘆一聲，手指一點，向奧爾登講師發了短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