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撥打444-666-1313,會遇到倀鬼電銷，如果拒絕購買它所推銷的產品，會遇到類似詛咒的噩運。」余幼楓拿出一張紙,無意識在紙上畫凌亂的線條，她不敢把想法以文字的形式記錄下來，這畢竟是在夢魘胚胎的地盤裡,誰知道它會不會突然關注到這個地方。

「林糕是賣蛋糕的,所以李常信的噩運與食物有關，外賣里的死老鼠應該就是在詛咒下誕生的。那李常信是賣保健品的，他成為附屬號碼之後，又會以什麼形式詛咒呢……」

「健康保健品公司的產品是『長壽膠囊』,據說可以改善老年人的記憶力,還可以預防骨質疏鬆……拒絕他的話,不會慘遭骨折吧？」

余幼楓把畫滿線條的紙張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里。

她取出一張嶄新的白紙，在上面塗了三個點：「目前的倀鬼電銷至少有三個,李常信、林糕、還有一個身份未知的滅火器推銷員。」

她一邊思考，一邊把三個點圈起來，並在底下填了兩道平行線。

「先假設只有這三人，那麼可能會有以下兩種情況。第一種情況,這是一次性傳遞型詛咒。a遇害后變成倀鬼害b，然後消失。接著b作為新的倀鬼殺c,b消失,c變成新的倀鬼,以此類推。這種情況比較輕鬆,因為前面的鬼害人後永遠消失了,所以我撥打號碼,也只會遇見一隻鬼而已。」

余幼楓在左邊的平行線下打了個叉，接著把筆尖移到了右邊的線下面：「另一種是累加型詛咒，abc害人後都沒有消失，而是成了永恆的附屬號碼。如果是這種情況，可能a向我推銷完了，看奈何不了我，就讓b上，b不行就換c，再不行abc就一起上。」

想到這兒，余幼楓在第二條線下面畫了三個叉號，又在後面點了串省略號：「這樣的話，拖得時間越長，444號碼麾下的電銷員就越多。等它湊齊一百個，電話一呼一百種詛咒輪番上，這誰能打得過……」

那場景光一想，余幼楓就不寒而慄。

她甩甩頭，將這個恐怖的念頭拋於腦後，接著往下整理思路。

「不管怎樣，其他的附屬號碼都是與444-666-1313有直接聯繫的，如果能找到這種隱藏關聯，說不定就能找到它的真身……」

余幼楓思索著，又在圓圈上面畫了一個箭頭：「現在已知兩人的共同點，就是都曾撥打過444這個號碼，而且他們的號碼都是通過非法手段購買的。滅火器推銷員我不清楚，但假設他也是這樣，那麼觸發詛咒的條件之一，應該就是非法購買電話名單。」

余幼楓翻開李常信的文件夾，又找出3月5號那張電話單子。

她重新看了一遍，果然還是沒有找到444-666-1313這個號碼。

「這樣一來，這張電話單中央有一行突兀空白的事就可以解釋了，只有非法購買名單的人才能看到這串號碼。用其他方式獲取444號碼，恐怕沒法正常撥通。」

「這裡的人似乎都覺得444-666-1313這個號碼很正常，然而其他號碼都是13x，18x打頭的，我看了之前的電話單，也沒有444開頭的，他們不覺得奇怪嗎？」

「唔……可能這個胚胎噩夢的設定就是這樣，現實中這種號碼可能根本不存在吧。」

這時候已經有人刷門卡進入公司，看見劉蕊麗走進辦公室，余幼楓朝她點頭，把這張紙也扔進了垃圾桶里。

時間已至八點，新一天的工作開始。

其他人都在忙碌的打電話推銷，余幼楓也不好開小差，就領了一張新的電話單子，也開始專心致志地打電話。

挨了一上午罵，余幼楓心態平和，就是嗓子有點干。

她接了一杯水，從手提包中取出那袋麵包，從中取出兩片，就著水開始吃午餐。

「幼楓，你中午就吃這個？」旁邊，劉蕊麗好奇地問：「你只吃兩片，不覺得餓嗎？」

「我在減肥。」

「哦。」劉蕊麗納悶地看了眼余幼楓，覺得她不胖，但減肥這個借口很萬能，她就不再多問，直接去前台取外賣了。

劉蕊麗拿著牛肉飯回來，一同帶過來的還有一件快遞。

她把快遞拆開，裡面包裹的是一部新手機。

余幼楓對手機有關的東西很敏感，便湊過來看，只見劉蕊麗將手機卡換到了新手機上的其中一個卡槽中，然後將舊的那部丟進了垃圾桶里。

「原先那部壞掉了嗎？」余幼楓問。

「沒有啦，是男朋友送了我一部新手機，我覺得舊的用不著了，留著佔地方，就乾脆扔掉。」劉蕊麗答道。

「這樣嗎……」感覺你好有錢的樣子。

想到購買電話資料需要花錢，余幼楓靈機一動，有點不好意思地道：「那個…方便的話你能借我點錢嗎？離發薪日還有一段時間，我最近生活費有點不夠用。」

「嗯？」劉蕊麗狐疑地道：「你剛才吃麵包是不是因為沒錢了。」

「……」余幼楓默默點頭。

劉蕊麗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可還是委婉地拒絕道：「不是我不想借給你，其實我最近手頭也有點緊……而且如果你真沒錢吃飯了，你還可以借網貸嘛。」

「我網貸已經欠了一千，再借額度不夠。」余幼楓嘆氣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原來你就借了一家啊。」劉蕊麗道：「你可以多借兩家嘛，有那種手持身份證拍照借款的，對於剛畢業的女大學生來說非常好借。雖然這種不太合法，但只要按時還上，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實在不行，你可以學我找個男朋友，讓他幫你一起還。」

說著，劉蕊麗興緻勃勃地推薦了一家灰色.網貸，三下五除二幫她借了五千元錢。

當然，名義上借的是5000元，實際到她賬戶的只有4500元，而且後面的利息也高的可怕。

不過余幼楓很喜歡這種不合法的網貸公司，反正她是不會還錢的，越不正規越好。

4500元到手，余幼楓就不再委屈自己。

她看離午休結束還有點時間，便立即點了一家最近的外賣，叫了一碗豚骨拉麵吃。

狼吞虎咽的吃完拉麵，這時午休時間也快結束了。

余幼楓抽出電話單子，準備繼續打電話，突然她聽見一道驚呼聲，她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瞧見了一個面目全非的女人。

「宋姐，你的臉長了好多疙瘩，是不是過敏了？」

在劉蕊麗工位對面，一名三十來歲的女人捂臉尖叫。她的左臉腫脹不堪，紅色的疙瘩從額頭長到了下巴，而且有些疙瘩潰爛流膿，看起來慘不忍睹。

「怎麼會這樣？」宋姐照著手鏡，看著密密麻麻的疙瘩幾欲暈厥。

這時，她的手機忽然響起，她接通電話，對面傳來了熟悉的推銷聲：「宋女士，我是美麗化妝品公司的小張，今天我們的除蟎產品有折扣，只要998，全套除蟎靈帶回家。」

「不買，滾！」宋姐冷著臉掛斷，心情非常不好。

擔心自己的臉會繼續爛下去，宋姐向主管請了假，她用手機掛了皮膚科的號，提前下班去醫院看病去了。

目送她捂著臉離開辦公室，余幼楓坐在工位上若有所思：「滅火器、蛋糕、保健品，又多了一個推銷化妝品的小張，這已經是第四個了。」

宋姐是電銷部門的老員工，雖然她業績沒有李常信好，但論在公司的資歷，她不比任何人少。

當然，她偶爾也會通過非法手段購買客戶資料，有時候打完了，還會轉手把手裡的電話號賣出去。

聽說她今天打得就是買來的電話單，對於她的遭遇，余幼楓並不意外。

讓她意外的是，打電話的人竟然不是李常信。

「推銷是隨機亂序的嗎？還是說李常信已經服務過別人了，前兩天在別的地方又多了一個受害者？」余幼楓有點不解：「說起來我昨天忘了一件事，雖然不知道考卷是怎麼分的，但同一試題不一定只有一個人考。我被安排到了保健品公司，那在其他地方，可能也有跟我一樣的考生在工作，我昨天買蛋糕的時候應該順便問下有沒有新僱員的。」

「消防公司、化妝品公司，這兩個地方離這裡挺遠，而且估計等我去那他們也下班了，還是再去蛋糕店打聽一下比較好。」

余幼楓心裡有了計劃，不過她沒急沖沖地去，而是照常完成了下午的工作。

下班后，有錢的她不再苦兮兮地擠公交，而是打車去了希望蛋糕店。

迎著清脆的風鈴聲走進門，余幼楓粗略掃了一眼，發現蛋糕店比昨天冷清。

偌大的店裡只有一名婦女在挑選甜點，余幼楓背對著她找到昨天那名女店員，不等她催，就很有規矩地點了三個蛋糕：「草莓蛋糕，巧克力蛋糕，還有這個提拉米蘇。」

「一共150元。」女店員笑嘻嘻地道：「你今天好大方，公司發薪水了啊？」

這倒沒，不過我借了網貸。

余幼楓心裡暗道一聲，面上卻矜持點頭。

在女店員打包蛋糕的時候，她很自然地問道：「昨天我有個事忘記問了，林糕小哥走後，你們店有沒有雇新的電銷員？」

「有，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女店員反問。

女店員的表情仍然是笑嘻嘻的，但余幼楓的精神卻緊繃起來。

透過不甚清晰的玻璃反光，她看見背對著她的那名婦女仍在挑選甜點。

那名婦女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然而不知怎地，她的腦袋突然擰了180度，正面帶詭異的神色看著她，眼神和女店員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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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惜生命，遠離非法網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