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幼楓,你先來吧。」杏梅道：「一會兒我要買的東西有點多，不太方便。」

「好。」余幼楓應了一聲，她走到【自動販賣機】前,將掌心貼向機器的收費屏幕。

【自動販賣機】的使用方式十分簡單，只要接近這台近機器，腦海中會自動浮現出使用它的方法。

余幼楓伸開手掌,心中默念想要一罐可樂。

屏幕閃現出綠色的數字,上面顯示兌換這罐可樂需要5秒壽命。

余幼楓默念支付,一罐可樂掉入取貨口,還帶著氤氳的水汽。

「冰可樂,它怎麼知道我想喝點涼的？」

余幼楓取出這瓶花費了她5秒生命的可樂,揭開拉環,美美地喝了一口。

冰可樂的滋味沁人心脾，這種風靡全球的碳酸飲料無論何時都同樣美味，特別是冰鎮，直接給它注入了靈魂。

余幼楓一口氣喝完半罐,在酷熱的夏天,來罐冰可樂是神仙也不換的事。

把剩餘的可樂喝掉，余幼楓將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里。

在杏梅使用販賣機的時候，她打開終端,查閱了自己的靈感和靈感侵蝕度。

【學生編號：2012—0001—0347】

【靈感：87.22安】

【靈感侵蝕度：6.1%】

「靈感侵蝕度漲了1.8%,靈感卻只增加了0.01安,這比例也太驚人了吧？」

余幼楓有些懷疑終端出錯了，侵蝕度上漲那麼多,靈感卻只漲了那麼一點點,看起來非常不合算。

過了10秒,她重測了一次,這下侵蝕度沒變，但靈感變成了87.23安，微微上漲了一點。

「原來漲的是靈感上限，真實靈感需要隨時間慢慢補充。」余幼楓心裡有了數，準備回去后再測一次。

她關掉終端，發現杏梅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遲遲沒有動靜。

透過指縫映出的綠光，她發現上面的數字在以驚人的頻率跳動。

它從百位跳到千位，又很快從千位跳到萬位……

數字刷新的速度讓人膽戰心驚，每一秒它都在瘋狂上漲。

最終，它跳到了千萬之多，當杏梅移開手掌的時候，余幼楓終於看清上面的數字，是15768991。

它意味著杏梅這次消費支付了15768991秒的壽命，換算成便於理解的單位，這代表她消耗了6個月的壽命。

余幼楓用終端帶的計算器按出結論，非常為杏梅感到擔心。

當杏梅請求她帶著購物車，幫她一起取貨的時候，她就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杏梅會買很多東西。

然而，她沒想到杏梅竟然會一次性買這麼多，明明上課的時候老師強調過，不要在【自動販賣機】上消耗太多壽命！

她張了張嘴，想要規勸一番。

可沒等她出聲，杏梅就彷彿猜到了她的意圖，輕聲打斷了她：「幼楓，你不用勸我，道理我都懂，老師說的話我也記得。」

在她說話的時候，機器發出嗡嗡的響聲。

無數購物盒從取貨口噴吐而出，大大小小的盒子很快堆滿了兩人的落腳之地，如水一般被後面的盒子擠到前方，還在向前蔓延。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我都買了什麼吧。」杏梅啟唇一笑，笑容隱隱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勁；「是奢侈品哦。」

「珠寶、首飾、美麗的衣物、昂貴的包……就是這些庸俗的東西，我用半年的代價得到了它。」杏梅的笑容很淡，但余幼楓慢慢反應過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了。

在說這些的時候，杏梅的眼中流露出熱切和瘋狂。

她的樣子還是那麼溫婉，臉腮卻浮現出病態的薄紅。

「你可能會覺得很不值得，但對我來說，再付出十倍的代價我也願意。」杏梅淺笑道：「你知道嗎？我今天買的這些東西，在現實中，我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

「我呀，連學習的機會都要靠自己爭取。從初中開始，我就在課餘時間打工，積攢高中的學費。但我很清楚，這樣努力學下去，按部就班的工作，也僅僅是脫離當下的階級，過上並不貧窮，也並不富裕的生活。」

「我不想過普通的人生。」

她笑得那樣美好，但這種病態的狂熱卻讓余幼楓想起夢裡的那隻蝶蛛，有點畏懼這樣子的杏梅。

「看到這隻包了嗎？普通人不吃不喝工作半年，才能買一隻差不多的二手貨。她們小心翼翼地對待這隻包，生怕弄髒與之相配的大衣，然而這些東西，只是有錢人生活中微不足道的調劑品，丟掉也不會多投一個眼神。」

「普通人不配擁有超出自己階級的東西。」

「家境貧寒的女孩省吃儉用購買一件奢侈品，也會被認為是假貨，只是徒增笑柄而已。」

「那麼不追求美食華服，就能過上想要的人生了嗎？」

「竭盡全力的高考，考一個不錯的分數，接著選一個感覺平淡的專業，做一份不怎麼喜歡的工作，和一個條件差不多的人搭夥結婚，最後生一個同樣平庸的孩子……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這樣的人生，活著有意義嗎？」

杏梅的語氣有點激動，當然，她激動的樣子也是很婉轉的，不會讓人覺得不好看。

「我那時候就明白，我想過的比任何人都好。」

「我也明白，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什麼。」

「所以，我早做好了付出一切的準備。就算出賣良心，我也不能忍受平凡……」

「現在，只要半年的壽命，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東西，還有比這更幸運的事嗎？」

余幼楓感覺這話不完全正確，她想說富裕的生活可以通過奮鬥獲得，不出賣良心也可以。但她沒有現實生活的記憶，也沒有相關的社會經驗，這樣輕飄飄的語言，根本不能說服杏梅。

而且，她也不想就此事跟杏梅辯論。

說實在的，學院的淘汰率很高，她們能不能撐到畢業，都是一個未知數。

如果不能活著離開學院，花費半年享受人生，滿足一下人生願望，並不是一件過分的事。

如像杏梅說的那樣，很多人為了生存，麻木地忍受著無聊的工作，他們在工作上浪費的時間，就不止一個半年。

杏梅的胸脯微微起伏，顯然說的太過投入。抱著對舍友的關心，余幼楓開口道：「【自動販賣機】吐完了，我們收拾下回去吧。」

「嗯。」杏梅緩和了一下心情，開始收拾鋪滿一地的包裹。

余幼楓和她一起將盒子放進購物車裡，在她倆處理盒子的時候，許盼晴乘坐電梯下來，走到【自動販賣機】旁邊，看上去有些怯怯的。

「你們已經使用過了，這個夢魘可怕嗎？」

「還好，跟檔案上寫的一樣，一點也不可怕。」

聽到余幼楓的回答，許盼晴放下心，將手掌貼在屏幕上，用8秒鐘購買了一塊巧克力。

她將巧克力放進口袋，蹲下幫忙一起收拾東西。

因為杏梅買的物品太多，兩個購物車都裝不下，許盼晴來的正好。

儘管如此，她們還是回來運了兩趟，才把杏梅買的東西運完，幸好宿舍的空間夠大，才能將這些東西裝下。

忙了好一陣，余幼楓終於有時間查看靈感的增長情況了。

她的侵蝕度沒變，還是6.1%，而她的靈感則漲到了88.36安，增加了1.16安。

這時候，杏梅和許盼晴也交流了她們的情況，杏梅的侵蝕度多了1.9%，靈感則漲了1安左右，許盼晴侵蝕度增加2.1%，靈感比1安少一點，但也就差零點零幾安。

「差不多每提升1安靈感，侵蝕度會增加2%左右。」余幼楓在心中平均一下，對這個漲幅十分滿意。

只要不超過10%，她的性格就不會發生改變。

而且驅逐噩夢因子也能起到修行的作用，能促進靈感增加，只不過前兩天她在夢裡剛收拾好的宿舍，恐怕又要充滿各種妖魔鬼怪了。

「希望今晚出現的不是蟑螂。」

余幼楓默默祈禱一聲，爬上床閉目午睡。

因為下午沒課，她就沒定鬧鐘，一直睡到肚子被餓醒。

去食堂享受了一頓美餐，她回到宿舍，看見喬文藍拿著一張紙，用筆在上面算著什麼。

聽到余幼楓回來，喬文藍轉過頭道：「幼楓，你能幫我聯繫下索菲亞學姐嗎？我想繼續從她那裡購買靈感補充劑。」

「好。」余幼楓滿口答應：「它的效果怎樣？」

「還行，確實比直接使用夢魘合算。」喬文藍看著那張紙道：「我剛才算了一下，一支靈感補充能提升3安靈感，侵蝕度會增加1%，我打算再買4支，你幫我告訴她吧。」

余幼楓打開終端，將喬文藍的訴求編輯了一下，發給了索菲亞學姐。

很快，索菲亞發來一條簡訊，讓喬文藍去602宿舍找她拿貨。

部分大二學生也住在這棟宿舍樓里，因此喬文藍沒有疑惑，得到消息就動身去拿靈感補充劑了。

索菲亞是個實誠人，四支一共240學點，並沒有漲價。

拿到新的補充劑以後，喬文藍當場服用，又躺回床上睡眠消化。

在喬文藍睡覺的時候，余幼楓和杏梅她們一起去了一樓，又用了兩次【自動販賣機】，收穫了一瓶椰汁和一包牛肉乾。

因為剛吃了晚餐，余幼楓不怎麼餓，就把它們和米雪瑤送的零食禮包放在一起，塞進了桌子底下。

此時，她的靈感上限已經突破90安，侵蝕度也在10%的邊緣，顯得有些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