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裡…是哪兒？」

「他們在做什麼？」

「我……我是誰？」

余幼楓從混頓中醒來，睜眼看見一間坐滿人的教室。一恢復意識，她的頭就疼得厲害。

好在，劇烈的疼痛沒維持多久。不一會兒，這種要命的癥狀就緩解了。

然而，頭疼好轉似乎帶來了嚴重的後遺症——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自己在這裡是要做什麼。

不過，下一秒她就不再為第二個問題感到煩惱了，因為教室里爆發齣劇烈的吵鬧聲，讓她初步弄明白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開什麼玩笑？剛才老子還躺在床上玩手機，怎麼一眨眼就到這裡來了，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一個男生憤怒地道。

「我在街邊收到一張小廣告，結果接過一看是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然後眼一黑就到這兒來了，你們也是這樣嗎？」

「對，我也是！我之前在做卷子，手裡拿的試卷突然就變成『錄取通知書』了，看來大家都是這樣！」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大聲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交流情況，恐慌而又憤怒地想揪出迫害他們的幕後黑手。

教室里人聲鼎沸，余幼楓在大夥討論的時候，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用手撥弄左手腕上的手錶終端，成功找到了一張電子版的『錄取通知書』，從上面獲取了自己的名字。

余幼楓，我是叫這個名字嗎？

不光是我，原來大家都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間教室。

可是，其他人好像都有記憶的樣子，他們都還記得自己是誰。

失憶的，難道只有我一個人嗎？

我為什麼會沒有以前的記憶呢？

難道來這之前，我剛摔破了頭，摔傻了嗎？

可是，我頭上也沒傷口啊！

在余幼楓感到無比困惑的時候，一道輕柔的女聲突然響起，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出現在每個人的耳畔里。

「安靜。」

「全都給我回到座位上。」

教室里激烈的討論聲驟然停止，所有人的嘴唇都被無形的力量合攏。

他們如提線木偶一般渾渾噩噩地找座位坐下，僵硬的宛若一座座石像。

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不能說話了？

被詭異的力量束縛在座位上，不能說也不能動，學生們眼中滿是驚恐。

他們扭著唯一能動的頭，將目光投向教室前方。

黑板前面，一名二十齣頭的女子手執教鞭，有一下沒一下打在講台上。

見惶恐的學生們紛紛把注意集中在她身上，她才緩緩道：「各位新生，歡迎來到404學院，我是你們7班的助教老師，也是高你們一級的大二學生。你們可以叫我姜助教，也可以叫我姜學姐。」

做完自我介紹，姜思甜頓了頓道：「介於學校的制度，我覺得你們之間的自我介紹可以免了。

大一結束，在座的各位至少有一半會被淘汰，有些人明天軍訓過後就會被『退學』，失敗者不配被記名字……」

「我知道，大家一定很疑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實際上，去年剛入學的時候，我也是這樣想的。」

姜思甜面無表情地開了個玩笑，繼續用沒有起伏的聲音道：「原因很簡單，因為各位都是具有織夢天賦的人。

和正常人不同，織夢者能溝通現實與夢境，在睡夢中將一種叫『夢魘』的噩夢產物帶到現實。

『夢魘』會給現實世界帶來災難，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學院就強行錄取了我們，把我們困在這個叫404學院的地方。

在學院的四年生活中，我們必須要學會控制這種能力，還要像普通的大學生一樣學習、考試。

當然，和普通大學不一樣，404學院的競爭是很殘酷的，考試不及格者只有一次補考機會，補考掛科直接退學處理。

對了，提前告訴你們一聲，不要懷有僥倖心理，覺得掛科退學就可以回家。

在學院，中途退學約等於死，或者生不如死，沒有第三種可能。」

一口氣講完一大串話，姜思甜環顧一周，淡淡地道：「學院的基本情況就是這些，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可以舉手。」

聽到這裡，余幼楓試著舉起了手，胳膊果真能動了。

只可惜，姜思甜沒有選她，而是點了一位短髮女生：「說吧，你有什麼問題？」

「姜助教，你講的我都明白了，那我們還能回去嗎？」

「可以，成功完成四年學業，獲得畢業證就能回歸現實。」姜思甜又點了一個人：「你說。」

男生喉頭滾動，發現自己能說話之後，他大聲道：「考試不及格就得死？開什麼玩笑！你他媽差不多行了，快放老子回去！」

「抱歉，不行呢。要是能走，我早就走了。要是難以理解的話，你可以當自己被恐怖分子綁架了，沒有選擇的權力。」姜思甜用看傻子的目光凝視了他一秒鐘，一揮手再次讓這位莽漢閉嘴。

莽漢同學的抗議讓姜思甜失去了回答問題的興趣，於是，她無視還在舉手的學生們，自個兒點頭道：「看來你們沒什麼問題了，那這節課就到此為止。

你們手腕的終端里有學校的地圖和《學院生存指南》，沒事多讀幾遍裡面的校規，不守規矩的學生會死的很慘。

另外，關於軍訓的具體時間你們一會兒自己看終端。

終端里除了『宿舍安排』之類的通知消息，還有關於『織夢』的學習資料，有能力的同學可以自己提前預習，這能大大提升你們在這所學院里的生存率。」

看到姜思甜完全沒有再回答問題的打算，余幼楓無奈放下了手，她有點惋惜男生的失智表現，這讓他們失去了提問的機會。

講台後，快速說完了學院科普，姜思甜掩嘴打了個哈欠。

她揉了揉烏黑的眼眶，覺得是時候結束新生引導工作，好回宿舍補眠了。

於是，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含糊不清地道：「嗯，最後一點，學校食堂的飯很好吃，建議大家今晚吃點好的，吃飽了好上路……」

「希望軍訓后還能見到你們。」

「就這樣，好累……」

說完，姜思甜在眾目睽睽之下離開教室，她半眯著眼，幾乎是踉蹌著走的。

等她走遠，教室里的學生恢復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一時間議論紛紛。

沒了姜思甜怪物一般的能力約束，教室里喧鬧不已。

那名性格暴躁的男生更是大聲吆喝起來，召集大夥跟他一起去跟姜助教要個說法。

自然，除了他沒人那麼傻，無人敢對抗言出法隨、如同鬼魅的姜助教。

不過，倒是有人認為應該到學校大門口探查一下，看看能不能從校門口溜出去。這個看法得到了一部分學生的認可，於是他們結伴離開了教學樓。

余幼楓坐在座位上沒摻合這些，她低頭擺弄終端，想要從地圖上找到宿舍的位置。

在她研究地圖的時候，一件外套突然搭在她肩上，這讓她迷茫地抬起頭，看見了一個相當漂亮的女生：「你好，請問你是……？」

「我叫杏梅。」那女生俯下身子，貼著她的耳根悄聲道：「親愛的，你來這兒之前是在家裡吧？你穿的有點少，在教室里還沒什麼，就這樣出去恐怕不太好……」

聞言，余幼楓垂頭打量自己的衣著，這才發現了不妥帖之處——

如同杏梅提醒的那樣，她穿著一件寬大的襯衫，松垮的領口露出大片鎖骨，如果光是這樣，其實不算什麼。

糟糕的是，輕薄的襯衫裡面沒有內衣，這讓她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確實與周遭女生的打扮都不一樣。

至少目前在部分東亞女性的觀念里，這是很不要臉，很讓人羞恥的。

另外，她腿上的牛仔褲過長，褲腿翻了兩層才將將垂到腳踝；

褲子的腰寬略大，有點勒不住腰，有往下掉的趨勢，幸好襯衫過長的下擺包住了臀部，變相掩飾了褲子的不合身。

同樣，她動了動腳，腳上大了幾碼的球鞋也讓她很不舒服。

綜合看下來，余幼楓覺得這根本不像是她自己的衣服，至少正常人會選一雙合腳的鞋。

即便她沒了記憶，也知道普通的常識——衣服還能湊合，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湊合的這麼離譜的。

或許，我還有個男朋友？

這些其實不是我的，而是他的衣服？

她疑惑地蹙眉，很快把這個念頭拋到腦後。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可以不用考慮這個問題了。無論有沒有男朋友，四年過後也一定會分手。

而且，從姜助教的話里可知，這所學院的淘汰率極高，能不能活著回去還是未知數。

想到這兒，余幼楓放下對男朋友的深究，接受了杏梅的好意。

她穿上這件帶有淡淡香味的外套，向杏梅輕聲道了謝。

「謝謝，接下來你打算去哪？」

「我還沒想好，你有什麼要去的地方嗎？我和你一起吧。」杏梅苦笑道：「實際上，我都被弄懵了。來之前我正在做兼職，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那我們先去採購生活用品吧。」余幼楓道：「我剛才看了眼入學須知，在這所學校衣食住行都是免費的。」

「好。」杏梅點點頭，兩人一起離開了教室。

在前往校內商店的路上，徐幼楓和杏梅打開終端，分別查看了自己的宿舍。

查閱過後，兩人驚喜的發現，她們竟分到了一個寢室，同是505的舍友，談話間，她們走到了校內商店。

因為新生大多數摸不清楚狀況，她們進去的時候，衣店裡面的人還很少。

於是，兩人就趁機挑了一些適合自己的衣物。

余幼楓想要儘快擺脫這套不合身的衣服，就跟杏梅說了一聲，提著衣褲和鞋，當即在更衣間換起衣服來。

在更換褲子的時候，余幼楓在舊牛仔褲的口袋裡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她掏出來一看，發現是一個裝滿藥片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