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師兄好
烈日當空，太陽雨下不了多久，一會兒便停了。茅草屋檐往下滴著水，濺在小水坑裏。此處靠近山頂，那雨水順着坡度往下淌，一會兒便露出黃土地來，只是泥還潤着。
二龍哄丁春娘坐下，查看頭頂傷口，用手去摸，骨頭沒事。再回想細節，料想丁春娘為了救他，被那人使鎚子砸了頭，腦筋有點不清楚。
二龍感慨萬分，唉聲嘆氣。
丁春娘反而安慰：「嗐，多半上山被石頭磕著，不礙事，就是……有點頭暈罷了。」
二龍說：「有血腫，怕得好幾天才消，可惜我不會醫術。記得路上遇着個妹妹，醫術挺高的，阿娘還記得不？」
丁春娘眉頭越夾越緊，怎麼也想不出怎麼到這裏的細節，捂著頭哎喲直呻吟。
二龍不敢再試，只說：「阿娘休息片刻。我看下，這家裏還有些什麼能用的東西，別晚上還敞着天窗睡覺，被蚊蟲咬了。」
丁春娘應聲說好。
二龍一間間屋子找，只見常明瑤睡在柴草垛子上，還沒醒。立即伸頭出去，喊：「阿娘，我找東西修出一間房子，晚上湊合住。你有空找些吃的，總不能餓肚子。」
丁春娘立即起身，有了精神：「乖兒晚上想吃啥？」
「阿娘做的，我都喜歡。」
丁春娘便神采奕奕去找吃的去了。
二龍支走了丁春娘，才喊常明瑤起身。
常明瑤迷迷糊糊，埋怨：「小白，別鬧。」
二龍捻了根草葉，在常明瑤臉上來回掃。常明瑤總算清醒，見二龍髒兮兮的臉，放大在眼前，就要尖叫，被二龍捂了嘴。
「噓！」
常明瑤眨眼又點頭，二龍才鬆了手。
常明瑤揉揉眼：「我以為是我家小白。」
「小白是誰？」
「狗。」
「我是真的人……」
常明瑤全身酸痛，扭著腰，問：「我們在哪？」
「我剛醒，也不知道。好像被丁春娘救了，但是蘇兄他們不見了。」
常明瑤伸懶腰的手還沒舉起，就從草垛子上滑了下來：「我要去找師兄！」
「你先幫丁春娘看病吧，她帶我們逃跑的時候，被人敲了頭，這會兒，腦子……」二龍的食指在太陽穴位置劃了兩圈，「不太正常。她不說這兒是哪，我們總不能在林子裏亂竄。」
常明瑤探頭出去，見丁春娘沒在，一躍上了屋頂，四處打量。放眼望去，四下除了樹，還是樹。她不甘心，疾步跑去山頂。不多時，又頹然回來。
「我還是先給丁春娘看病吧。」
二龍安排：「先整屋子，看病，三兩天看不好的，先睡的舒坦些。。」
常明瑤長嘆一聲，不情不願跟着二龍去砍樹。
即便外頭炎炎烈日，樹木參天，林子也幽暗的很。跨進樹蔭里，氣溫便低下來。
常明瑤隨意挑了顆就近的，對着樹榦猛刺，在同一位置捅出數個窟窿。大樹咔嚓倒下，露出一小片天來。
「你幹嘛！」二龍說，「萬一這周邊不太平，就暴露了！」
「那倒好了，正找不到出路，送上門來，不問白不問。」
「你瘋了？你忘了我們遭人追殺了？」
常明瑤哼道：「我記得，我們都要跑脫了，遇到丁春娘和兩個怪人。你怎知不是他們聯手害了師兄？反正先說好，真相不明之前，你可不能護着她。」
言下之意，對丁春娘多有責怪。
常明瑤在巫聖宮還沒追來的時候，就被丁春娘打暈了，不知之後兇險。
二龍說：「她真要害你，你也不會活到現在。你是沒看到，巫聖宮的追過來，殺了童叟老怪，把我們都關了起來。最後，丁春娘冒險才把我們帶出來，路上不知遇到多少截殺。不然，她武功那麼高，也不會受傷了。」
「真的？」
「我騙你幹嘛。」二龍伸出手來，「蘇兄說了是巫聖宮人，還是沒用。看到沒，我這中指，就是被那方壇主掰斷的。」
常明瑤沉默不語，頹然坐在剛剛砍倒的樹榦上，嘟著嘴，一臉不服。
二龍又說：「你們連靖王模樣都不知道，讓你們來找，完全是送死。你仔細想想，有讓人去找人，不給畫像的？」
「可是，可是……」常明瑤絞盡腦汁，「靖王身份尊貴，自是不會給庶民看啊。」
「他們什麼身份，能隨意出入皇宮么？怎的一眼就認出我不是，還說我假冒靖王，要治我於死地。到底讓你找金牌，還是找靖王這個人？他們又不是太子，拿金牌做什麼？未必要找個人當太子？」
常明瑤經二龍一提點，也覺得事情詭異，只是嘴上不認，彆扭道：「反正，出去就知道真相了，你不用騙我。」
二龍本來也沒想要常明瑤信他，只想哄常明瑤把丁春娘的傷治好，好出山。
二龍哄道：「既然要住，就住個舒服。女俠，來，到你發威的時候了，把木頭砍了。」
常明瑤瞪道：「為啥我要砍？！你是男人，這活兒不該你幹麼！」
「我又沒得功夫，劈柴可以。但修房子，要唰唰唰，這麼，削成薄片，沒劍氣做不到，只能靠女俠你啦。」
常明瑤被二龍逗笑了，拔劍臨空而起，大喊：「讓開。」
一道道劍氣削去，只見那兩人合圍的樹榦便成了薄片。雖說不夠均勻，卻也可以用。
二龍鼓掌誇「厲害」，抱了木頭扛在肩上就走。
常明瑤喜滋滋跟在身後：「我說了啊，我醫好她就走。還要去找我師兄呢，不能耽擱。」
「是是是，你師兄好，師兄妙，師兄呱呱叫。」
常明瑤脖子都羞紅了，橫眉怒眼道：「我師兄就是好，不許你拐彎抹角說他！」
「喲呵，哪好，說說？」
常明瑤鼓起腮幫子，得意道：「我師兄，三歲能識字，四歲能念詩，五歲懂算數理家，七歲論策治國家。十歲時，已通拳腳功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十二那年拜入我常山門下，又過兩年，便……」
「你咋不說是個神仙下凡？」
「我師兄天縱奇才，天人之資，更奇的是，他一身正氣，傲然自潔又善解人意……」
「是不是特別寵你？」
「對啊，我師兄對我可好了。我聽說那夜光杯，好奇得很，可聽說只有王都貴胄才有，是進貢之物，千金難求。師兄知道我想看，花了多少功夫弄來。我一句沒說我想要呢，他就送我了。」
「討得你歡心沒有？」
「我，我……我不是看中那黃白物！」
「是，你是看中你師兄這個人嗎。他的就是你的，等娶了你，你的還是他的。這就是左口袋挪右口袋的事。」
「不許你說我師兄！」
二龍好笑的挑眉，又嘆：「哎，女大不中留啊！」
常明瑤臉霎時紅透，還怪：「說什麼諢話！」捂臉羞澀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