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偵探

101 偵探

第101章偵探

大概是從小生長的環境決定,關於家人——無論葉洲是否承認——的行為,他總是生不起主動去親近了解、乃至於影響改變的念頭。他被動地接受白家的施與或剝奪,不去主動去尋求什麼答案,逆來順受,隨遇而安,不外如是。

在這一點上,白纖蕊作為名義上母親的身份,並沒有得到葉洲的區別對待。

所以再回首這飛逝而過的幾年,葉洲才猛然發現,自己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她了。那些零零碎碎拼湊起來的印象,一時間竟不止從何而來。

葉洲打了個寒戰,一瞬間聯想到很多陰謀論,也許自己的記憶被動了手腳,或者被下了幻術,有可能是白劍川找來的精神系異能力者,就像他不知從哪裏找來的唐青蘿,如果他的記憶有問題,那到底是哪些記憶?而眼下的這一切,又都是真實的嗎?

「這是什麼?」

江與城的聲音打斷了葉洲的胡思亂想,他朝她看去,發現她站在床頭,手裏拿着一個相框,而床上的枕頭被掀開到一邊。

葉洲走過去接過相框。

這是一張有些褪色的彩色雙人照,中間被撕開后又用透明膠小心地重新拼在一起。照片里是一對帥哥美女的半身照,各自穿着西裝和禮服,手挽手笑得很燦爛,女人露出的右手中指上還帶着一枚戒指。

江與城看着這年輕女人的秀美面龐和葉洲有幾分相似,心裏有了些猜測。

「我聽說,母親年輕時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夫,姓葉,但是訂婚後沒多久就消失了。」葉洲看着這照片,想起了很早之前聽傭人們悄悄八卦的消息,這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在傭人們還沒被解僱、換成余彬負責照顧他之前。葉洲之所以還能記得那麼遙遠的事情,是因為這個傳言讓他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誤以為那個「負心漢」是自己的父親。

葉洲翻過相框,掀開了后蓋,果然在相片的背後看到了兩行字:

「葉誠與白纖蕊

訂婚於1987.4.30」

「看來這就是傳聞里的那個人了。」江與城說,「87年4月訂婚,差不多在你出生前11個月,時間倒是差不多。難怪白劍川可以把你放在她的名下養,還沒人懷疑。」

葉洲嗯了一聲,把相框后蓋合上,塞進了自己羽絨服的大口袋裏。

兩人在房裏翻了翻,沒找到更多的線索,便離開了房間。

「你說她去哪兒了呢?還在楊城嗎?」江與城問。

葉洲思考着各種可能性,想來想去,發現自己對白纖蕊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不知道她有沒有可以託付的朋友,也不知道她在外有無房產,更不知道她在過了多年錦衣玉食的獨居生活后,是否真的有勇氣出走他鄉,又是什麼原因讓她突然做了這個決定。

「問問夢露?」江與城提議。

「還是不了,她還遠在京城呢,電話又不安全……」吃過一次大虧的葉洲對一切電子通訊都有強烈的不信任感,「找個偵探查一下吧。她都離開這麼多年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因為這個原因,葉洲的返校計劃被推遲了。而白家,也終於在這個漫長的春節假期后,等來了一封控訴白劍川涉黑、白虹集團涉嫌經濟犯罪的匿名舉報信。接到舉報的州公安廳火速成立專案組,光明正大地進駐白虹大廈,而白劍川失聯多日、疑似畏罪潛逃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像一道驚雷炸響在楊城的上空。

薄荷讓余彬把兩個孩子送去鄉下避風頭后,打起精神來應對來自各界的風語流言。但外人的試探諷刺和落井下石還不是最讓她惱火的,更惱人的是,她大哥薄英在聽她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后,第二天就帶着幾個得力幹將親自進駐白虹集團,藉著她的名義干預白虹集團公事,簡直是司馬昭之心。反倒是集團二把手鍾凌峰在儘力做着本該由大舅哥做的事情——聯絡京城的權貴,試圖把白劍川撈出來。薄荷只能把白家的其他親戚長老們拉過來,平衡來自娘家的勢力,但這並不容易,因為白劍川的強勢,白家這一代和上一代,幾乎沒有能夠撐得住場面的老人。

「你是我的妹妹,我怎麼會害你呢?劍川已經沒救了,當務之急是切斷白虹集團與他的聯繫,把損失控制到最小。就算你愛他不顧惜自己,也要顧念兩個上小學的孩子啊。我作為舅舅,總是要為親外甥着想的。」薄英面對薄荷的指控,一副苦口婆心為你着想的樣子,言之鑿鑿,氣得薄荷快要嘔血。

面對這一切明槍暗箭,薄荷沒有時間崩潰,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做出從容淡定的姿態,心底的怒火與憎恨與日俱增,像一座不斷積蓄能量的休眠火山。

而葉洲現在沒什麼心情關注白家的情況。他在等消息。

葉洲在楊城認識的人有限,找不到合適的私家偵探,還是江與城通過老師找的人。陳德彰在楊城開保全公司,和這地界的三教九流都打過交道,在聽江與城說想找人後,他聯繫了一個綽號「老狗」的私家偵探。

老狗上來先問了具體的情況,在聽完葉洲的說明后,直接開價二十萬。

「你搶錢啊!」江與城驚呼。要知道二十萬元在金融危機央媽大放水之前還是很值錢的。

老狗斜眉耷眼地,也不直視兩人,只是笑了一聲,說:「這不是要價高低的問題,誰不知道這幾天白虹就是個風暴眼?我還是看在陳老哥的面子上,其他人根本不會接這個活。」

葉洲和江與城無奈地對視一眼。

江與城認真臉:「你考不考慮回去直接問問你舅媽?」

葉洲轉頭對老狗說:「成交。」

這錢當然還是從葉洲的小公司里出的。

江與城在節后的幾個交易日裏逐漸出清了戶頭裏的股票,收到的資金中,扣除連本帶利還掉了白劍川的借款——在徵求葉洲的同意后,江與城把原先那五百萬注資做成了借款的形式,這樣還掉借款后,公司就名正言順地歸葉洲所有了——后,盈餘還有千餘萬。這部分資金,江與城還有些別的投資計劃,不過從裏面出個把萬做日常花銷還是可以的。

這些只是題外話。

總之,老狗收了一半定金后,沒再多話,直接開始幹活。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掏出一個筆記本,就在他們說事情的這個咖啡廳里直接就開問:「先把你知道的事都跟我說說吧,作為當事人,你肯定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你自己也許沒意識到。」

葉洲皺眉:「我知道的已經跟你說了。」

「關於白女士的前未婚夫葉誠,我之前查到的資料是他與白女士是高中的同班同學,家境不大好,他母親走的早,父親是楊城一家國營工廠的普通員工,後來下崗了。葉誠和白女士訂婚在楊城也是個大事件,就是因為雙方的家庭太不匹配了,而且不過訂婚後不久,葉誠就失蹤了。葉父在他失蹤后中風偏癱了,由鄉下老家的親戚照顧了幾年,但直到他離世,葉誠也沒再回去過,不知道是因為人心薄涼,還是出了什麼意外。關於葉誠這個人,你還有什麼了解嗎?」老狗語速很快地報出一長段信息,聽得葉洲真一愣一愣的。

葉洲驚了:「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在接活之前總得做些背景調查。」老狗咧嘴一笑,「不然若是惹到不該惹的人,誰來保我狗命?」

葉洲被這雙關語逗樂了,覺得這人很有些意思。他想了想,說:「我完全不熟,母親從來沒有提過他,我還是小時候聽傭人偶然八卦過。不過……我前兩天去母親的卧室,在她的枕頭下發現了他們兩人的訂婚照。」葉洲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了那個小相框,遞給了老狗。

老狗仔細看了看這個照片,在他的小本子上記了一筆,接着提出了第二個問題:「你最後一次見白女士是什麼時候?」

「應該是初三那年,差不多五年前。當時我算是被接回家了,但沒搬回去住,也就每年假期的時候回去個幾次吧,兩三次里能有一次遇見她。之後再回去,就沒遇上過了。」

「那這麼長一段時間裏,你從來沒懷疑過為什麼她不見了?」

老狗的語氣很平淡,但葉洲就是覺得自己被刺了一下。「我以為她不想見我……我回去時間不多,也基本不會過夜,要避開我也是很容易的事情,然後慢慢就習慣了。每次回家的流程,是先到家門口停下,進門或者不進門都行,然後直接去隔壁白劍川家,吃頓飯,聊聊天,然後回槭山上的房子。我連洗漱用品都不會帶。」

「接送你的人是誰?」老狗突然問道。

「余彬,白劍川派來照顧和監視我的人。」

葉洲瞄見老狗在本子上寫下「余兵」兩個字,趕緊提醒是「彬彬有禮」的「彬」。老狗面不改色地劃掉重寫,一邊問:「白女士身邊的傭人有誰?在你初三之前和之後,有換過人嗎?」

葉洲愣了一下,突然抓住了點靈感:「當時出了點狀況,原來的傭人都被辭退了,從那之後,就都是余叔在照顧我們!」

「所以他應該知道,白女士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甚至可能知道去向。」老狗在這個名字上畫了個圈。

葉洲明白他的意思。「但母親離開那麼久,他一樣也沒有告訴過我。他忠於白劍川。」

老狗於是在「余彬」的名字旁打了個問號,又繼續說:「最後一個問題,你覺得白女士和她的堂弟白劍川之間關係如何?」

「好像……有些微妙。」

老狗:「再仔細說說。」

「我母親和……白劍川一起長大,和親姐弟應該也差不多了。她沒有工作,也沒結婚,但家裏生活條件不錯,我雖然沒有具體了解過,不過應該都是白劍川在供養。我印象中,雖然白劍川工作很忙,還是經常會帶着禮物來看母親。」

老狗:「那白女士對此是什麼反應?」

葉洲:「啊?」

老狗:「你一直在說白劍川的行為,那白女士呢?她有什麼反饋嗎?」

「母親她……」葉洲回憶了很久,不太確定地說,「她好像都沒什麼表情,不咸不淡的,看不出喜怒。她不喜歡我去找白劍川,不過她本身就不喜歡出門,我不知道這能不能代表什麼。」

老狗點頭,合上本子,站起身。「好的,差不多了,後續有進展我再聯繫你。」

然後老狗就背着他的小背包走了。

葉洲這一等,就是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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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鹹魚不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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