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莫語權的危機

莫辭別過臉，看着門口的方向沒有吭聲。

蘇無研抬眸看了一眼莫辭，見他背對着自己保持沉默，知道他也不了解，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隔了好一會兒，莫辭轉過頭，盯着蘇無研看了好一會兒，嘆了一口氣，將放在安置椅上的平板遞給蘇無研。

「這裏有莫語權前兩天發過來的郵件，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

蘇無研疑惑的接過平板，入眸便是一張粉色的櫻花花海，即便拍照人的技術不好，但一點都不影響這美景闖入鏡頭的美感。

她往下滑了滑，第二張拍的是一條坡街，街道很陡，很長，是日漫里常見的一種街，經常出現在戀愛番中。

第三張是神社。

第四張是東京塔。

第五張是火車軌道。

這些照片都好熟悉……可是又好陌生。

當她翻到最後一張照片時，整個人都怔住了。

那是一張泛黃的信紙，紙上寫了兩行字，字跡工整，一看就知道這字體出自莫語權之手。

——替我照顧好她，等我回家！

那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可能事情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壞。」莫辭確認蘇無研看完后如此說道。

蘇無研搖搖頭，撫摸著電腦上那最後一張圖片，淡淡開口：「也許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好，不是嗎？現在我們都聯繫不到他，除了這幾張照片以及那一份離婚協議書。」

莫辭噤了聲。

蘇無研說得對，沒有消息雖然能稱作為好消息，但是沒有聯繫並不能拿稱作為一個多好的消息。

「但願……」莫辭望着蘇無研，話還沒說出口，便被她接過了話頭。

「但願……這一切都像上次一樣，只是某個人的惡作劇……如果，有一天真的到了不得不離的地步，我也會用盡我的全力去挽留他，就當我對這份感情的……」

「的什麼？」

「的執念吧！」

「你好好休息，別想太多，或許……這真的只是一個惡作劇，就像那個刀片事件一樣。」莫辭聲音乾巴巴的，如機械發聲，沒有一絲起伏，聽起來很不舒服。

他自己也沒有把握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清楚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走。呵……明明可以選擇隱瞞下去，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最後卻選擇了將那份協議交給蘇無研，讓她自己做抉擇。

這對一向能完美處理每件事的莫辭來說，一點都不符合他的性格。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讓他在處理蘇無研的事情上發生如此大的改變呢？大抵是因為他已經把蘇無研當成他們莫家的一部分了吧……

莫家人……還真的是一個沉重的身份吶！

蘇無研閉目養神，此時已經沒有任何精力去想那麼多事。

去日本找莫語權？這種事情想想就好，蘇無研是做不到的。倒不是因為不夠愛，而是真的沒那個必要……

莫語權現在還活着，生命沒有受到威脅，也沒有因為被綁架發出求救，僅僅是寄了幾張寫着黑字的紙回來而已，對蘇無研來說，問題並不大。至於她為什麼一看到那東西就暈倒，可能是因為最近沒怎麼休息好，又突然受到了刺激，沒抗住壓力就倒了！

或許，只有這樣才能安慰一下自己那受傷了的心靈了吧！

莫辭出門前看了一眼臉色依舊有些蒼白的蘇無研，很多話想要交代，可是不想給蘇無研太多壓力，所以最後只能一個人帶着這無比沉重的枷鎖往外面走去。

蘇無研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一味跟着他身邊等他指令的那個小學員了，現在的她已經成長為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小大人了。這樣的結果，沒什麼不好，只不過……

僅僅成長到這種地步，依舊是不能夠支撐起這個工作室的未來的。莫辭期望看到的繼承人，是不會被感情所左右，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理智，保持最清晰的思路。以前的莫語權是這樣的，自從他沉浸在蘇無研的溫柔鄉之後，那個冷漠不為感情所動的莫語權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情溫柔的莫先生。

而玉澤也至始至終不在莫辭的選擇範圍內，一是因為他在繪畫的天賦太高，不應困在這一方天地，應當走向更高點；二則是因為他的牽掛太多，身上背負着的是千萬孤兒的希望，不能再承擔更多的責任。

工作室的未來，在他離去之後，到底該怎樣延續？

初秋的正午，那份屬於夏季的悶熱還未褪盡，依舊如火爐余火一般煎熬著被固封在城市水泥牆中的人們。玻璃房裏的廚師熟練的耍著油鹽醬醋，將一個個普通的菜用最簡單的調料燒製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

莫辭坐在候餐區一遍一遍撥打着莫語權的電話，即便得到的回答每次都一樣，他依舊期望有那麼一個瞬間，那頭會響起莫語權的聲音。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一遍又一遍……

「喂，老師？」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卻不是莫語權的。

那是玉澤的聲音，或許是剛剛打電話時不小心點錯了，所以點到了玉澤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既然打錯了，那就稍微聊一會兒吧！莫辭這樣想着，因為聽到了玉澤的聲音，剛剛一直緊繃着的神經也稍微的放鬆了一會兒。

「在……」玉澤看了一眼在餐桌另一邊咬着筷子看着自己的伍陸柒，繼續道：「在公寓……怎麼了？」

「沒事……」

玉澤聽莫辭這沙啞的聲音，便覺得不對勁了：「聊什麼？」

「吃過飯沒？」

「在吃……怎麼了？」

「一個人嗎？」

「不是……兩個人。」

莫辭聞言，手指攥緊，問道：「男的女的？」

「女的！」

「……」

「嗯？你還沒吃飯嗎？」

「哦，在等上菜呢！」

「是不是工作室有事啊？我吃完飯就過去！」

「沒事……」莫辭低頭看着餐廳的地板磚，看着上面精緻的花紋，突然之間覺得腦袋有些疼。他和玉澤之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越走越遠了，如今想要說句知心的話都要再三思索了。

話說，他剛剛到底是因為手誤撥打了他的電話呢？還是一開始就打算撥打他電話的呢？

記不得了……

坐在餐桌上的玉澤聽到莫辭這樣敷衍的回答，不禁皺起眉頭。

「是莫辭？」伍陸柒放下筷子，看着眉頭緊蹙的玉澤問道。

玉澤遲疑的看着伍陸柒，隔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哦！」伍陸柒對莫辭並沒有多少好感，但是她並不會阻止自己身邊的人和他搞好關係。畢竟討厭啊喜歡啊這些都是自己的情緒，她不是那種把自己意願強加在別人身上的人。

「你今天下午還去工作室嗎？」莫辭問道。

「應該不去……你真的沒別的事情嗎？」

「哈……嗯……不去啊，好的，知道了。」莫辭精神狀態不太好，回答都有些沒精打採的。

玉澤眉頭皺得更深了。莫辭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這段時間也沒發生什麼事啊，今天的莫辭怎麼這麼奇怪？

「沒事的話，我先掛了！」玉澤像掛電話問問蘇無研，工作室今天有沒有來什麼奇怪的客人，怎麼莫辭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莫辭聽到玉澤說要掛斷電話，連忙喊了一聲「等等」。

「嗯？」玉澤歪著頭，看着兀自吃飯的伍陸柒，看着她兩頰鼓鼓的可愛模樣，心底的柔軟之處好似被一股小小的電流刺激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你最近有沒有和莫語權聯繫？」莫辭問道。

「有啊，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大概是什麼時候？」

「有兩三天了吧？到底怎麼了？」玉澤一向注重效率，今天和莫辭聊天，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莫辭粗略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就這事？」玉澤倒是沒有多大的反應，依舊是一副坦然的模樣。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玉澤表現得太過平靜，莫辭不得不多想。

「老師，我問你，那份離婚協議書上有莫語權的簽名嗎？」玉澤問道。

「好像沒有……所以……這只是一個惡作劇？」

「是不是惡作劇我不知道，這樣一份完整的離婚協議書，說明了什麼？說明那個人十分清楚莫語權是和什麼人結的婚……莫語權那麼低調，知道他已經結婚的有幾個？再加上這離婚協議書是從日本寄過來的，或許真的和莫語權有些關係，至於是不是莫語權自己寄過來的……

以老師對他的了解，應該清楚他不是那種背信棄義或者喜新厭舊的人。可能……我說可能啊……可能是有某個人想要追求莫先生，然後礙於莫先生家裏有原配，然後就想方設法去拆撒，代替無研的位置……我之前倒是聽到莫語權電話里傳來一個日本女孩的聲音，大概是他的追求者吧！」

莫辭聽着玉澤這番推理，居然覺得很有理，但是他很快就發覺到其中的不合情理之處了。

「那……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那個人想要發照片擾亂某個人的心，但是因為不認識中文，又看到你和莫語權之間發郵件比較頻繁，然後把你當做了莫語權的妻子了。」

「……」莫辭居然找不到詞語來反駁，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但是他居然沒有想到。簡直白瞎了這麼高的智商……

「你剛剛說給莫語權打電話打不通是吧？他上次打電話說了，今天有個重要的漫畫家聚會，大概是出於禮貌把手機給關機了吧！」

「……」

「還有問題嗎？」

「蘇無研現在在醫院，有空的話可以去看看她，或者……讓你的女朋友去陪陪她，我工作忙，先掛了！」

玉澤剛想說不是女朋友，那頭便掛斷了。

這個人，還真是……

不過這樣也好，他和莫辭之間，終究是要有一個了結的，即便是以這種不太好的方式。

「無研出什麼事了？」伍陸柒盯着玉澤的眼睛，板着臉問道。

玉澤聳聳肩，將手機放到桌子旁，並沒有急着回答。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伍陸柒繼續問道。

玉澤夾了一塊肥瘦相見的五花肉放到伍陸柒的碗裏，道：「先吃飯，等下再說。」

伍陸柒依舊是盯着玉澤的眼睛，等他回答。

「這個好吃，你嘗嘗。」玉澤根本不去看伍陸柒的眼睛，只是一個勁的夾菜。

「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你？你剛剛說話時，完全是漫不經心的狀態，應該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吧？莫語權到底出了什麼事？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

玉澤夾了一片青菜葉子，放到嘴裏慢慢咀嚼，隨後又扒了一口米飯，對伍陸柒的話，他就好像一點都沒有聽到一般。

「你說話啊！」伍陸柒忽然雙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因為太過激動，整個人都向前傾斜了一些。

「沒什麼好說的。」玉澤繼續吃自己的東西，從頭到尾都沒有再看伍陸柒一眼。

「玉澤……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難道……你連我都不相信了？」伍陸柒軟著聲音，好似小貓發出求救的呻吟。

這樣的伍陸柒，太讓人心疼了，讓玉澤狠不下心來，只能放下筷子走到她身邊去安慰。

「我相信你……任何時候。」

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恰當的把握他的弱點，對其進行致命一擊。

就大概就是天生的剋星吧！

「可是很多事，我也解釋不清楚，但是有一點我能向你保證，莫語權不會有事的，蘇無研也不會有事的，你不用擔心。」

「你越是這樣說，我越不能放心……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連我都不能說？」伍陸柒頹然坐下，眼神猶見淚光。

「我要是告訴你，你肯定會告訴無研的，她要是知道了……事情就不容易了。」玉澤抱着伍陸柒的腦袋，讓她腦袋緊貼自己的小腹。

「所以說……莫語權還是出事了，對不對？」

「嗯！」玉澤這次沒有否認，卻也沒有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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