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十五天前，2113-2-6，下午0230

一輛外觀平平無奇的懸浮車呼嘯而至，在燈光的指引下降落在森林外一處臨時建成卻防衛森嚴的營地之中，許少鋒和威爾凱從車上走了下來，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安全部特工立刻迎了上來，把兩人帶去會議室。

今天的天氣有些糟糕，天上飄着細雨，氣溫也偏低，在前往會議室的路上，許少鋒冷的打了幾個哆嗦，他下意識地裹緊了自己的衣服，希望這樣能讓自己暖和一些。

「像這樣的天氣可不好受，許警官，」一旁的威爾凱見狀，朝身邊的安全局特工低聲吩咐了兩句，然後笑着走到許少鋒身邊，「這邊來，我可不希望你感冒。」

「我沒事，」許少鋒淡淡地笑了笑，「在這種天氣里，我們更容易抓到威廉·格里芬這個混蛋——他捱不了多久的。」

「不論如何，」威爾凱接過手下遞來的一把傘，「還是讓我們進到室內再說吧，雖然感冒不是什麼礙事的大病，但也會讓人不舒服，不是嗎？」

許少鋒點點頭，和威爾凱共用一把傘，快步走到會議室的門口，然後推門，大踏步地走了進去。

他的動作吸引住了房間里的人——房間里有四個人，圍繞在一張戰術會議桌旁邊，一男三女，都是全副武裝的樣子。他們抬起頭，看到第一個走進來的許少鋒，紛紛露出詫異的神色，但在看到他身後的威爾凱后，又恢復了正常。

出於職業習慣，許少鋒也迅速打量了一下這群人，三位女特工都是西方人種，看上去都在二十幾歲的樣子，其中有着一頭白金色短髮的女子對着她笑了笑，其他兩人則顯得比較冷淡。

與他們相對應的是極為熱情的男特工，在許少鋒打量三個女特工之際，他已經走了上來，一把握住了許少鋒的手，「這位就是部長提到的許警官吧？我是卡彭，很高興認識你。」

「啊……」許少鋒回過神來，收回落在三位女特工身上的視線，開始打量起面前這位卡彭特工——他看上去四十來歲，一臉憨厚的模樣，頭髮剃得很短，看上去如同一簇簇的鋼針，他的身材很結實，雙臂上都是隆起的肌肉，腰間掛着一把搭載了智能鎖定系統的「窮奇」衝鋒槍。

憑藉着敏銳的視覺能力，許少鋒還發現他腋下藏着的手槍槍套，和裏面銀白色的手槍握把——看起來這位卡彭特工也不是位好招惹的角色，他在心裏給面前的特工下了定義。

「卡彭特工你好，」儘管內心思緒流轉，他表面上還是對着卡彭笑了笑，「不知道那邊三位是……？」

許少鋒說着，指了指仍舊站在桌邊的三位女特工。

「哦！」卡彭愣了愣，然後才苦笑着說道：「許警官不要在意，這三位都是我們部門的精英，」他說到這，猛地壓低聲音，「在學院裏和部里都順風順水慣了，難免有些眼高於頂，還請您多擔待。」

許少鋒聞言，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卡彭，又看了一眼依舊在自說自話的三位女特工，心裏有些好奇像卡彭這樣八面玲瓏的人平日是怎麼和那三個特工相處的。

「咳咳，閑話日後再聊吧，我們先談正事。」一旁的威爾凱把卡彭和許少鋒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有些尷尬的他咳嗽了兩聲，岔開了這個話題——他知道，安全部里的大部分特工都有這個毛病，這次來執行這個任務，他也有些讓安全部里的年輕特工見見世面的意思。

想到這，他瞥了一眼旁邊的許少鋒，見這位年輕警官沒有露出任何不滿或是生氣的表情，他這才鬆了口氣——他在出發之前就研究過這位許警官的資料，自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性子。要是他因為這件事情生氣地離去，那就麻煩大了。

幸運的是，這事沒有發生，擔心再出變故的威爾凱急忙拉着許少鋒和卡彭走到戰術會議桌旁，然後重重地咳嗽了兩聲。

許少鋒看着他這副模樣，心裏一陣好笑——做了那麼多年刑警，他當然知道威爾凱心裏在想些什麼。老實說，他的確有些不高興安全部特工的態度，但也不是小氣到因此直接離去之人——孰重孰輕他還是分得清的。

不過既然威爾凱願意替他小出一口氣，他也樂得看一看這些眼高於頂的特工們挨批的場景。

「行了！你們三個像什麼樣子！」威爾凱十分威嚴地喊道，「這位是我請來協助搜捕——準確來說，是我們協助他搜捕的許警官，許警官有着很豐富的經驗，你們要多向他學習。」

說到豐富兩個字的時候，威爾凱使勁加重了一下自己的語氣，其中的意味哪怕是個傻子都能聽的出來。

三名女特工這才抬起頭，其中兩人無奈又有些惱怒地伸出手，只有之前對着許少鋒笑了笑的女孩態度顯得比較友好。

「我叫切洛西，」最左邊一位留着棕色長發，有着明顯拉丁人特徵的特工不咸不淡地說道，「很榮幸能協助你調查，許警官。」

「我叫洛里爾，許警官，既然部長說你經驗豐富，那就請多多指教了。」

中間的女性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傲慢模樣，說到多多指教四個字的時候更是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很不服氣。

「你好，許警官，我是克洛蒂爾，請多指教，」有着一頭白金短髮的女特工主動對他笑了笑，「另外，還請原諒我兩位同伴的失禮，她們……不太會說話。」

說罷，她對着正朝她怒目而視的兩位女特工嘻嘻一笑，沖着許少鋒伸出了手。

「很高興認識你，克洛蒂爾，」許少鋒微微一笑，伸出手禮貌地和克洛蒂爾握了握，「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制定計劃吧，今天是一個很好的……」

「這就是你的高見嗎，許警官？」洛里爾聞言冷笑一聲，「現在在下雨！而且還有強風，我們的無人機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辦法……」

「；洛里爾，給我閉嘴！」威爾凱突然像一頭暴怒的獅子咆哮出聲，打斷了洛里爾的話，「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你的禮貌呢？沒聽許警官講完再發表自己的意見，這就是你在學校里學到的東西嗎！」

「如果你不能管好你的嘴，就給我滾出去！到雨里去管！」

「是！長官！」洛里爾挺身立正，大聲應答道。

「抱歉，」訓斥完手下后，威爾凱對着許少鋒滿懷歉意地笑了笑，「請繼續說吧，許警官。」

「沒事，威爾凱，」許少鋒擺擺手，抬頭看了一眼仍舊挺著胸膛的洛里爾，「既然威爾凱叫我指導指導你們，那我就跟你們說開了，免得你們這些一看就是剛畢業的娃子不服氣。」

許少鋒看着因為他的話臉色一變，隱隱顯出怒意的洛里爾和切洛西，輕笑了一聲，熟練地操作起面前的戰術會議桌，調出一份全息投影。

「你們在行動前都不做調查的嗎？」他看着洛里爾和切洛西反問道，「是這樣嗎？」

「當然不是！」洛里爾的臉因為憤怒變得通紅，「我們調查過，這片森林大的嚇人，所以我才反對你的意見！如果不用無人機，我們所要耗費的時間……」

「調查過你還能說出用無人機這種蠢辦法！？」許少鋒發出一聲怒喝，打斷了她，「全息影像看不清楚是嗎？你沒進過這片森林吧，但凡進去看過，都不會說出你這樣的蠢話！」

見洛里爾，切洛西甚至一旁的威爾凱都有些不相信，許少鋒也不解釋，手指在電腦屏幕上輕點，調出一副之前拍攝的，威廉最後消失地點附近的照片，展示給眾人看。

洛里爾的臉色一下變得通紅——這次是因為羞憤，她不是個傻子，只看一眼她就明白了許少鋒為什麼這麼說，在這種植被茂盛，樹木高大，幾乎被刻意保護到原始樹林般水準的森林裏，無人機根本不可能像平常一樣飛得那麼高，更別提提供大範圍的視野了。

儘管她不願承認，但事實是，在這種環境裏，無人機的作用已經被降到了最低。

「都明白了吧？」許少鋒見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於是收回了自己的電腦，「為什麼我說要今天去抓他呢？是因為在下雨，根據我的推斷，我們沒能找到他，加上他的腳印突然消失，都證明這個傢伙很有可能躲了起來。」

「而吳敬甫警官告訴我的是，那天他和他的搭檔一直死死咬着威廉·格里芬不放，也就是說，這個傢伙沒工夫去尋找一個天然的洞窟藏身。」

「那麼他剩下的選擇是什麼呢？很簡單，那就是挖出一個洞窟來。這片森林是保護區，這裏面的許多樹木都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根系四通八達，想要在這種地方挖出一個藏身用的洞窟不要太簡單！」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要在下雨天出動的原因，他挖出來的洞窟，即便入口偽裝的再好，那也會有個洞口。只要存在這樣一個洞口，就會有雨水落進洞中——除非他用水泥之類的建築材料把洞口堵死，但是那顯然不可能。」

「原來如此！」卡彭點點頭，望向許少鋒的眼神更是變得十分崇敬，「許警官不愧是資深的優秀警員啊，短短几句話就讓我受益良多。」

「這還不算完，我還沒說怎麼找他呢，」許少鋒擺擺手，轉頭看向威爾凱，「威爾凱部長，你們有什麼熱探測裝備嗎？」

「當然，無人機上其實就裝着有熱感應探測儀，除此之外……對了！」他的眼睛一亮，「我們帶來的機械搜尋犬很符合你的要求。」

「機械搜尋犬？」許少鋒好奇地挑了挑眉，「那是什麼？」

「顧名思義，就是按照搜尋犬的職能設計出來的一種用來代替搜尋犬的機械人。這種狗形機械人也搭載了熱感應儀，正適合這種情況。」

「那你們這次一共帶來了多少？」

威爾凱聞言，神色一滯，有些不好意思地乾笑了兩聲：「實在抱歉，許警官，由於當時認為這東西泛用性不如無人機，加上造價不低，所以我們沒喲訂購太多，整個部里只有120台，這次全帶來了。」

「那就都派出去吧，有這些機械犬的幫助，我想我們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威廉·格里芬，在這樣的雨天裏，他就像一大團篝火一樣顯眼。」

「好，」威爾凱聞言，明顯變得精神了許多，「我這就安排——你要一起來嗎，許警官？」

「那是當然，」許少鋒點點頭，「我有一種預感，」他舔了舔自己有些乾燥的嘴唇，感覺身體因為興奮而開始發熱，「我感覺威廉·格里芬要由我親手抓獲。」

「這就像是一個獵人，終於把一隻配得上他的獵物逼進了絕路一般，」他向威爾凱解釋道，「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把他緝拿歸案了。」

「等你抓到他之後，你要幹些什麼呢？」

許少鋒瞥了威爾凱一眼，「當然是提審，怎麼——你們對他有興趣的。」

「當然不，」威爾凱擺擺手，「我對他沒興趣，只是秘書長希望能把這個人帶到BJ去。你明白的，這是來自最頂層的命令，我們不好違反。」

「我明白了，」許少鋒點點頭，「放心，我們只需要他的口供，錄完之後就可以移交給你們。」

「那就再好不過了，親愛的許。」威爾凱也興奮地笑了笑，「我想你應該很樂意知道，我們進來前，我叫人煮了壺薑湯可樂，等我們一人喝上一杯，就出發！」

「沒問題。」

一名特工很快端著一壺薑湯可樂走進了會議室，從他那不忿的表情來看，這位安全部的「天驕」顯然對自己變成端茶送水的苦力一件事大為不滿，但會議室內不是他的上司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有他們在，他也只好強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快，替每個人倒上了一杯薑湯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