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出了一件大事。」

「大事?咱們小小夙縣居然還能出大事?」

「可不么,足矣載入夙縣地方志,流傳千古後世的大事兒……」

第二日童少懸剛到書院,正往女部走的時候,便聽見路上的同窗們低聲細語議論紛紛。

童少懸昨晚身體不適睡得早,僅有的一點體力都被唐見微的對峙吸光了。

後來回房之後倒下就睡,的確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一些呼喊,她權當又是做夢,也沒心思爬起來計較。

今早起來得晚了,匆匆忙忙趕到書院,也沒機會跟家人聊上幾句。

如今到了書院,倒像是剛剛出山,完全不知人間有何變化。

其實也無妨,童少懸向來對這些閑事兒不太關心。

只要這閑事與自己無關就行。

可是……

走著走著,童少懸發現大家的目光似乎慢慢往她身上聚攏。

不是吧。

童少懸有點兒慌張地低下頭。

什麼意思?難道這事兒真的跟我有關係?

童少懸的腦子還是很夠用,想什麼什麼就成真。

等她到了學堂剛將書卷抱出來,同窗們便紛紛圍了上來。

「長思啊——」

「你今天居然完完整整地來書院了,讓我看看,都是真胳膊真腿吧?」

「眼珠子也不是假的,行,挺有本事。」

童少懸皺眉道:「你們到底在犯什麼病?」

葛尋晴撥開眾人,擠到了第一排,帶著明晃晃的幸災樂禍:

「真沒想到,嫂子不僅做菜好吃,砍起人來也不含糊。」

童少懸:「哈?砍人?!」

「看你這副模樣,是真不知道啊。」葛尋晴興緻勃勃地說,「昨晚嫂子砍了六嫂八條街這事兒你真沒印象?」

童少懸:「???」

「還拿著把斧頭,差點把六嫂的腦袋給削禿了。」

唐見微砍六嫂?

雖然童少懸沒有親眼看見,可這場面卻一點都不難想象。

通過葛尋晴的描述,童少懸甚至可以在腦中非常精準地還原六嫂被砍的現場畫面。

等等,這不是重點。

「六嫂?她倆為何會有如此嚴重的衝突?」童少懸問葛尋晴。

「據說那六嫂爬你家牆頭,偷看嫂子做早點,想要將她的秘方偷走。誰知道秘方沒能偷成功,反而被嫂子逮了個正著,便有了後來這一幕。嫂子好體力啊,跑了八條街都不帶喘的。可憐了那六嫂,被嫂子攆得吱哇亂叫,滿地求饒。嫂子就像是逗她一樣,明明可以一步撲上去抓著人,偏偏就不,硬是趕著六嫂跑了一整晚,最後六嫂臉都跑白了,喘得跟騾子似的趴在地上求饒。」

童少懸回想了一番那位彪悍的六嫂是怎生模樣,這樣的悍婦居然都被唐見微嚇得跪地……

「六嫂趴在地上求饒,嫂子一把將斧頭砍在六嫂臉邊的土路上,對她說,你我本來井水不犯河水,做生意各憑本事賺錢,不過像你這種下三濫我也不怕。你學我賣油條灌餅,以為是什麼霹靂手段?依葫蘆畫瓢罷了!油條煎餅我會做,包子也不在話下,你要不要試試看是你包的包子賣得好,還是我的受歡迎?你若是再糾纏不清,可別怪我也賣起包子斷你財路!將人逼上絕路的手段我可有八百種!不信的話你儘管來試!」

葛尋晴邊說邊表演,彷彿與六嫂爭鋒相對的不是唐見微,而是她本人。

童少懸道:「葛仰光,沒想到你還有說書的潛質。你可以去天橋下支攤了,哪日開張?我肯定捧場。」

同窗們疑惑:「長思,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驚訝呢?」

「對啊,那唐三娘子看上去柔枝嫩葉的,居然還是位俠女!你怎麼不吃驚?」

童少懸「哎?」了一聲,正要解釋,葛尋晴「嗐」了一嗓子:

「你們真是豬驢腦子。唐三娘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長思會不知道嗎?在親眷友人面前自然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可那六嫂是誰?那可是要偷取秘方的賊人!對賊人客氣那便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唐三娘正是在維護自己的心血,維護童家呢!不凶一點別人還以為咱們好欺負!是吧長思,嫂子下得廚房上能開膛,真是不可多得的眷侶良伴!」

童少懸臉色發白:「開膛……」

「來來來,長思,我有一份禮物送你。」

同窗白二娘遞了一副兩頭開口類似棉袖套的物件過來。

童少懸疑惑:「這是什麼?」

「護膝,裡面加了厚厚的棉花,套上它跪起來不傷膝蓋。」

「??我為何要跪?」

白二娘和葛尋晴對視一眼,神秘莫測地笑道:「畢竟明年正月就成親了,有備無患。」

「???」

同窗們心地純善,都在替童少懸未雨綢繆。

一開始葛尋晴看著還挺開心,畢竟都鬧著玩,可是看有人開始送護心鏡和暴雨梨花釘,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我說你們開玩笑也有點分寸。送對護膝那是情趣,你們送武器是什麼意思啊?這些武器統統拿來給長思防身,對付六嫂這些人還差不多……」

葛尋晴正在高談闊論,童少懸忽然拽了她一把。

「怎麼了,我這不是為你好么……」

童少懸低聲道:「石如琢來了。」

葛尋晴一回頭,正好和石如琢來了個隔空相視。

石如琢應該聽到同窗們正在說她阿娘的事兒了,但她表現的和往常沒有什麼區別,很短暫地與葛尋晴相望之後,便將頭低下,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什麼也沒感受到,坐到了最後排去。

孟先生也來了,大伙兒散去回到各自的書案后,開始上課。

散學之後童少懸回到府中,季雪發現小綿羊不僅裝著書,還裝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將護膝拿了起來,納罕道:「這是什麼?」

「同窗送我的新婚賀禮。」

「??」

童少懸一整天頭都很痛,本以為胃口也會一樣特別不好,沒想到和她所想的相反。

她餓,非常餓,最後一堂課還未開始上的時候,她的肚子就開始咕咕直叫喚,弄得孟先生都聽到了,還停下說:

「哪位同學將蟾蜍帶到學堂來了?不可胡鬧,快些放生去。」

孟先生的話引來哄堂大笑,童少懸捂著被唐見微養刁的肚子,心裡想的全都是今晚有什麼好吃的。

興緻勃勃出了學堂才忽然想起來,她昨日跟唐見微唇槍舌戰了一番,互相擱了不少拐彎抹角的狠話,她又為了追六嫂殺出八條街,肯定也是會累的。

今晚大抵是沒有好吃的了……

回到府中,的確沒有聞到任何食物的香味,童少懸垂頭喪氣地往裡走。

「哎喲……」童少潛捂著屁股從裡屋挪出來,一把抓住了童少懸,

「好妹妹,拉你阿姐一把……」

「你這是怎麼了?摔哪兒了?」童少懸不解。

還沒等童少潛老實交代,季雪便道:「她哪是摔著了,是被主母教訓了。」

「被娘教訓了?看來教訓得還挺徹底。發生什麼事了快跟我說說?」

童少潛沒好氣地瞪她:「瞧你這幸災樂禍的樣,你姐挨打你就這麼開心?都是被你那些破事害的!」

「我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也納悶了。」童少潛說,「這事兒與我也沒太大關係啊!為什麼我要挨揍!我多冤枉啊我!」

昨天唐見微來問宋橋,是否想要讓童少懸連同她姐一塊兒娶了。宋橋堅決否認之後,立馬將家裡的奴僕們全都集中在院子里,挨個查問,究竟是誰在背地裡嚼舌根,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話,敗壞童家名聲。

一開始還沒人敢承認,宋橋點點頭冷笑道:

「既然你們沒有一個人承認的話,那我就全都罰了!你們所有人這個月的月錢各扣五百文!」

一說到要扣錢,奴僕們立馬慌了,立即將童少潛給供了出來。

宋橋將童少潛拎到面前問她話時,她還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沒有想到自己是過來挨訓的,還以為阿娘這是跟她商量四娘的婚事呢,不忘揶揄一句:

「什麼?阿念要娶那個唐大娘子?真的嗎?阿娘您真是雷厲風行啊,給阿念張羅得井井有條。不過阿念從小身體就不好,再給她討兩個媳婦回來,也不怕她吃不消么?」

宋橋道:「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吃不吃得消,不如擔心一下一會兒你自己吃不吃得消我的掃帚!」

沒等童少潛反應過來,宋橋一掃帚抽在她屁股上,直接將她原地抽得起飛。

「阿娘!你打我作甚?!」童少潛驚恐萬狀,捂著火辣辣的臀部就跑。

宋橋將掃帚一橫,指向她:「你說我打你作甚?!行啊,不知道自己為何挨揍是吧?待我再抽你幾掃把,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童少潛在府中亂跑,宋橋在她身後緊追不捨。

同一時間,唐見微和六嫂也在坊間過招。

若是有人從空中俯瞰,便能發現這兩方人馬雖然沒有提前打好招呼,行動的路線卻是出奇地一致,里院外坊都揍開花,極有默契。

童少潛挨了揍,一晚上都只能趴著睡。

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院子里的下人們會集體指認是她胡言亂語,說什麼阿念要娶唐家倆姐妹。

這事兒她也是剛知道的好么!

「什麼?」童少懸本人比她三姐知道的還要晚,聽童少潛說完這件事,下巴差點落地上,

「我要娶唐家姐妹兩個?這哪跟哪啊?!」

「我也想知道啊!這件事情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別讓我知道是誰在背後誣陷我,不然的話姑奶奶定將他撕個十片八片的!」

「從哪傳出來的不重要,姐,這事兒唐見微知道嗎?」

童少懸覺得此事才是重中之重!

童少潛搭著妹妹的肩膀問道:「如果姓唐的不知道,你覺得是誰跟阿娘說的?阿娘又為何這麼氣憤?唐見微當然知道啦!」

童少懸眼前一黑,差點跪地上:

「……怎麼會有這種謠傳?娶唐見微一個都夠受了,誰有命娶倆?」

謠傳究竟從何處而來,童家倆姐妹發誓要查個水落石出!

將家裡的下人叫來,學著阿娘的手法,一一問過去,最後得出一個讓她倆瞠目結舌的結果。

源頭還真就是她倆。

就是她倆自己往外說的。

「……就是三娘你說的啊。」婢女道,「你不是說了么,四娘給西院送冬衣那是為了唐觀秋送去的,說四娘惦記人家唐大娘子。」

童少懸一個眼刀扎在童少潛後背上。

童少潛急了:「這不就是句玩笑話么!你們沒腦子嗎不會自行判斷一下我說話的語氣嗎?這是在臊她呢!」

婢女撇撇嘴:「那誰知道啊,三娘你也沒說是笑話啊。而且冬衣送去是真,何時見過四娘這麼惦記過誰?而且三娘你都發話了,傳來傳去可不就傳成要娶她們倆一起過門嗎?」

童少潛百口莫辯。

「呵呵。」童少懸冷笑,「看來阿娘打你沒打錯。你就是那萬惡之源。」

「等等,童少懸,這事你也跑不了干係。」童少潛反咬回來,「當初是不是你自己說你送冬衣和被褥過去是為了她那苦命的姐姐?用心良苦的人是不是你?送炭盆去的也是你吧?我可都打聽了,炭盆子送去的時候你可是親口說了,都是為了唐觀秋!」

童少懸這張嘴能說會道,就連唐見微都不是她的對手,偏偏偶爾會被童少潛駁倒。

她如何能跟童少潛說,當時因為聽到唐見微和阿娘的對話,對她所謂的「補償」一事甚是不爽,可老天爺又冷得這麼湊巧,她若不送點炭去,這些京城來的嬌娘子們恐怕得凍出個好歹來。

這才借口說是給唐觀秋送去的。

跟上回送冬物時的心態如出一轍。

誰能想到這事兒經由一人的嘴往外傳個幾遭,居然演變成她要娶姐妹兩個人過門?

這也太荒唐了吧?

「沒錯,那些話的確是我說的,可是我也說過,我對唐家大姐是大愛,是尊敬!並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童少潛摸著皮開肉綻的屁股,對童少懸的解釋不屑一顧:

「我才不管你是什麼小愛還是大愛,我就問你,這件事是不是從你自己嘴裡傳出來的?這頓屁股該受的人也該是你本人才對!」

既然童少潛已經捂著耳朵什麼也不聽了,童少懸也不繼續跟她講道理:

「看你還有力氣在這兒信口雌黃強詞奪理,說明阿娘打得還是不夠重。」

「童少懸?!」

「叫我作甚?是想讓我替阿娘加上幾棍子么?行,我來了!」

童少懸平時在力氣上不是她姐的對手,常常被欺負,但這會兒三姐走路都困難,此時不反擊,將以往受過的欺負都討回來,更待何時?

童少懸撲過來就要動手,童少潛大叫一聲:

「童少懸!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童少潛生怕她真的跟自己犯渾,剛上好葯的屁股可禁不住又一輪的傷,只能灰溜溜地逃走了。

童少懸第一次在肢體較量上勝過童少潛,不禁哈哈大笑。

雖然有些頭疼,但看到三姐狼狽逃竄的模樣,心情大好,頭不暈了但是肚子還是很餓。

這胃口好到讓童少懸本人都很驚訝。

不光是胃口,就連精神頭也完全不一樣了。

如同昨日那種風寒,若是放在以前的話,別說今天還能去書院,就是在家躺平個三五日的也未必能下床。更不可能打跑童少潛了。

莫非是因為唐見微給她的食療在起效?

很有可能。

這麼說起來,唐見微對她即便是贖罪,也贖得挺走心。

不過,今晚應該吃不到唐見微親手做的菜了吧……

往前廳走去,童少懸已經做好了今夜吃鹹菜和著清粥入口的準備。沒想到剛從竹林轉出來,一陣酸甜味迎風而來,立即教她剛剛因為清粥鹹菜而平復不少的肚子瘋狂叫喚了起來。

難道……

童少懸快步走向前廳,看見唐見微已經在那兒站著了,正背對著她彎腰將兩個菜放在圓桌上。

童少懸心砰砰直跳,激動得讓她自己也匪夷所思。

鑒於之前剛剛有過口舌之爭,童少懸也不好表現得太過興奮,便慢慢地走進前廳。

唐見微聽到腳步聲,回頭看見了童少懸,立即綻放熟悉的笑顏:

「夫人回來啦?」

全家人都看著呢,唐見微這般熱情,又是送菜又是主動打招呼,若是以冷臉相待的話,恐怕會讓人覺得她不識好歹。

童少懸勉強撐起一個她自己覺得還算真心的笑容:

「嗯,回來了。」

待童少懸身後的季雪端著裝米飯的盤子繞到前方,除了童少懸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夠看見唐見微的表情時,唐見微沉下了眼瞼,甜如蜜的笑容在瞬息之間染上了一層陰險。

「你的戲挺不錯的。」唐見微用只有她們兩個能夠聽到的聲音說,「我的戲,你看如何?」

原來這也是在做戲……

「挺好。」童少懸從她身邊走過。

今晚唐見微送來的兩道菜,一道是油燜大蝦,一道是開胃酸辣湯。

那酸甜的味道便是來自油燜大蝦。

童長廷看此蝦尺寸非凡,每一隻都有手掌攤開的長度,看上去不像是河蝦,而是海蝦。

蝦熟透之後自然會變紅,可是眼前的蝦不僅是紅的,還通體亮紅,殼上裹著一層發亮的油光,酸香飄過,讓人口中唾沫狂涌。

油燜大蝦里除了醋和糖之外,蒜香味也非常濃郁。

這三種滋味誰也不太過突顯,融合成了無比均衡的全新口感。

味道的調理看似簡單,實則需要極其豐沛的烹飪經驗,才能做到這般老道,遊刃有餘。

大蝦一共十隻,坐在前廳的正好是五個人,每人兩隻。

開胃的酸辣湯之中食材相當豐沛,豆腐、木耳、菌菇、蔬菜,還有打散的蛋,以胡椒調味。

一碗熱湯喝下,渾身發暖,胡椒的辛辣讓這種暖意更深更久地延展。

今晚的兩道菜都是開胃的,童博夷將油燜大蝦的湯汁拌飯,不用其他任何菜,只是湯汁他就吃掉了兩大碗的飯。

唐見微送完了菜依舊沒逗留,回去了。

童少懸側著臉,眼神跟在唐見微的身上一直追到竹林盡頭,這才收回來。

收回來之後忽然發現,盤子里最後一隻本該屬於她的大蝦不見了!

童少懸:「我的蝦呢?!」

童少潛嘴角還留著一截蝦尾:「我看你留在那兒半天了也不吃,以為你不愛吃呢,我就幫你解決了。」

「誰說我不愛吃?!你給我吐出來!」

「吃下去還能吐出來?我還有這功力?」童少潛在柔軟的墊子上挪了挪身子,得意道,「吐是吐不出來了,倒是可以努力給你拉出來。」

她這句話一出口,同時收到宋橋和童長廷丟過來的箸:

「進食之時,說這些污言穢語?!」

童少懸被她噁心到吃不下去,離開的時候走到童少潛身後,雙手撐在她肩膀上,將她用力往下按。

童少潛還未開始癒合的傷口劇痛,嗷了一嗓子,差點把手裡的碗箸都摔掉。

「童少懸——!有本事別跑!」

童少懸已經跑了:「有本事來追!」

童少潛氣急敗壞:「你看等我好了的,你這小屁股還保不保得住!」

宋橋和童長廷已經罵無可罵,快要鎮不住這些兔崽子們了。

兩個女兒這麼頑皮,卻看大兒子還在專心吃飯。

吃了一碗又一碗,酸辣湯也要被他掃盡。

「何嬸子,再來一碗飯!」童博夷對庖廚里喊了一句。

宋橋童長廷:「……」

.

自從那晚被唐見微追出八條街,受到過度驚嚇之後,六嫂在床上躺了兩日,直到第三日腿上有了力氣,總算是能下地。

不敢再賣油條和雞蛋灌餅,六嫂老老實實地賣回了包子。

或許是因為六嫂不再惡意競爭,唐見微這頭的生意比前幾日好了一些。

從早上天剛亮的時候一直到中午午後,唐見微準備的食材正好全部賣完,賺回來的錢換成銀子能有三兩多。

她兩天就能賺下農人一個月的收入。

銅錢嘩嘩地來,紫檀每回去錢莊兌銀子時,都要隨身帶著一把匕首,以防不測。

以前在博陵的時候也幫唐見微兌過銀子,可從未像現在這般緊張。

大概是以前並不缺銀子,而現在她和唐見微起早貪黑地忙活,每一個銅板是用血汗掙回來的,所以格外珍惜,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夙縣的天氣似乎已經冷到了盡頭,這幾日反反覆復冷了又暖,暖了又冷,變化無端,卻也沒有持續凍下去,對唐見微的生意而言算是好事。

油條和雞蛋灌餅的銷量往上沖了一截之後,很快平穩,唐見微看天氣好的時候便會帶幾把交椅一塊兒出攤,讓那些不太著急的客人能夠有地方坐著慢慢吃。

更重要的是想要多聽聽街坊鄰裡間的閑聊。

她來夙縣也有半年了,可對於耶娘一案還是毫無頭緒。

街坊們也沒少聊天,但大多數是真的在說一些閑話,並沒有唐見微想要的內容。

或許機密要事普通百姓不可能知道,也或許唐見微誤會了長公主的意思。

就在唐見微思索著要不要換一個方向追查時,無意間得到了一條讓她頗為在意的線索。

※※※※※※※※※※※※※※※※※※※※

童少懸: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唐見微:等我掉馬,看你演哭戲。

童少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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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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