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第 36 章

今天是雞蛋灌餅上市的第一天。

唐見微換了個招牌,保留了「唐氏早點攤」這五個大字,下方改成了菜單和售價。

油條加飲品,四文一套;

普通雞蛋灌餅加飲品,五文錢一套;

若是加茶葉蛋的話,需要再加一文錢。

茶葉蛋加飲品,三文一套。

飲品除了豆漿之外還多了一樣,稷米粥。主食可以單買,但茶葉蛋和飲品只能隨主食購買。

新菜單的主打便是雞蛋灌餅。

唐見微特意將招牌一分二位,左邊寫的是所有菜品的售價,另一邊則專門用來寫雞蛋灌餅各種組合的售價。

普通的雞蛋灌餅灌一個蛋加一份菜,賣三文錢。

加一顆蛋多加一文錢,最多加三顆。

加一片肉多加一文錢,上不封頂。不過這肉不是什麼值錢的紅肉,而是豬肉或者雞肉,所以便宜,唐見微也明明白白地寫明了。

若是有喜歡吃菜的,跟唐老闆說一聲便是,老闆就多給夾兩片菜葉子,不要錢。

這都是新品上市的優惠嘗鮮價格,往後還會調整。

一般客人上來也不會看這麼多,只瞧見往日只有一口大油鍋的推車上今天都快要鋪不過來了。

車上多了一面大鐵板,還有幾個籃子里分別裝著菜、肉和雞蛋。

車邊的小案几上已經擺滿了碗,要什麼飲品直接說,紫檀當場從保溫的桶里打一勺熱乎乎的出來。

「唐老闆,這是上新菜啦?」果農基本上每天都是第一個來的,就算大冷天的也需要早起。

路過唐見微的早點攤時,按照慣例想要來一套油條豆漿,暖和暖和身子,卻發現今天這陣仗似乎不太一樣。

「萬叔叔來啦?」唐見微已經灌好一個餅了,直接遞了過去,「萬叔叔嘗嘗看味道如何?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果農姓萬,家裡行三,對同是行三的唐見微很親切。

接過夾了菜的雞蛋灌餅,萬三郎咬得第一口就被烤得焦脆的表皮驚艷。

撕扯開灌餅,內里發燙的面和蛋的香味立即暴露,混合著菜的清甜,極好地中和了口感。

萬三郎「嗯!」了一聲,來不及說話,一口氣將雞蛋灌餅吃完,鼓著嘴向唐見微比了個大拇指。

見萬三郎並不是在客套,而是真心真意地覺得灌餅好吃,唐見微和紫檀多少都鬆了一口氣。

客人漸漸來了,有的在看招牌,琢磨著怎麼吃才最便宜,有的則是直接問唐見微,加菜多少錢,加肉多少錢。

唐見微算得飛快,也從未給錯過。

紫檀在一旁幫忙打飲品和收錢,已經快要記不過來了,只聽唐見微說該收多少,客人給錢的時候稍微看一眼便是。

街坊鄰里的,基本上不會瞎給,貪這點便宜。

雞蛋灌餅比想象中的還要受歡迎,根據每位客人的口味和食量來自由增加食材的方法也很成功。

最誘人的就是那一文錢一片的豬肉。

豬肉在大蒼本是下等肉,總有股騷味,大家並不太愛吃。

可出自唐老闆之手的肉完全不一樣。

豬肉被切成肥瘦均勻的肉片,並不算薄,在鍋里煎過,配合雞蛋灌餅和菜葉吃起來沒有絲毫的騷味,也不肥膩,只有滿口的肉香。

雞蛋灌餅拿著吃也方便,自己再帶個小水壺,有肉有菜有主食,跟正經吃頓飯沒什麼區別。

大多數人吃早點都是邊走邊吃,夙縣地兒小,大家就算不是特別熟悉的朋友,也都照過面,看別人吃了個新鮮玩意,必定要問兩句。

一聽是出自油條西施之手,立即來了興趣,紛紛向唐氏早點攤摸過去,想要嘗嘗這雞蛋灌餅的滋味。

六嫂手裡的長箸都忘了放,跟著人群一塊兒到了景陽坊門口。

唐氏早點攤前又圍了不少的人,周圍小商販們都在竊竊私語。

「這唐三娘真是有本事,賣什麼什麼火。可真讓人羨慕呀。」

「到底是博陵來的人吶,見多識廣,賣的都是咱們沒見過的東西。」

「人還長得好看。」

六嫂聽這些小商販們言語之間不僅不討厭唐見微,甚至充滿了羨慕,不僅納悶:

「她來這裡搶了你們的生意,你們居然不聯合起來將她擠走,還在這兒說風涼話?飯碗都要被她砸啦!搶的不是你們的銀子嗎?你們就一點都不恨嗎!」

小商販們一邊嗑瓜子一邊看著六嫂:

「還好啊,唐老闆的碗都是在我這兒買的。」

「她也上我這兒來買面。」

「唐三娘雖然沒有來我這邊買過花,可我就是喜歡她。我喜歡一切長得好看的人,只要是美的我都愛。」

「有什麼好恨的呀,人家能賺錢是人家的本事,有本事的話你自己也賺去啊。」

也有人苦口婆心勸她:「六嫂,你上回丟臉還沒有丟夠嗎?我勸你啊別找人麻煩了,夙縣屁大點的地方,來來往往的都是熟人,鬧得難看了對你自己可不太好。」

「不好?」六嫂哼了一聲,「我看你們這些木頭腦子早就爛透了!她搶的是你們的銀子!是你們的生計!被人騎在頭上居然還拍手稱快!一群爛根廢物!賤骨頭!」

小商販們也急眼了:「你個老虔婆!一大早的跟你耶撒什麼瘋?!要蹦去你死鬼丈夫墳前蹦!」

六嫂回罵:「沒臉沒皮的王八狗奴短命鬼!頂一個屁簍子也好說三道四?」

雙方你來我往,污言穢語頻出,聲音越來越大,鬧得周圍的人不得不往他們這頭看。

「又是那個六嫂。」紫檀對唐見微說,「她是盯上咱們了嗎?成日來搗亂。」

唐見微道:「不用管她,她要和誰罵就罵,與咱們無關。專心收錢,咱們自個兒別出錯。」

「好咧!」

.

推出雞蛋灌餅之後,早點攤的生意又開始轉好。

因為這雞蛋灌餅特別頂餓,又能往裡面夾各種食材,當做午餐也未嘗不可。唐見微便趁勢將營業時長拉長,一直賣到午後。

待下午沒人的時候她們再收攤回去吃飯。

每日賺的錢翻了倍,去錢莊將近日賺來的錢換成了兩塊豬腰銀,紫檀做夢都在呵呵笑。

據說六嫂又賣了兩天的油條之後,當真賣不出去之後便不賣了,又改賣餅,依舊在模仿唐見微,還十分厚臉皮地也掛了招牌,寫著「夙縣唯一正宗雞蛋灌餅」,所有的食材都跟唐見微的一模一樣,但又便宜一文錢。

唐見微不明白這六嫂為何硬要和她作對,繼續賣包子不好嗎?包子做好了也很好吃啊,也是朝食經典,不缺銷路。

看來六嫂是鐵了心和她對著幹了。

唐見微讓秋心幫她去買了一份回來嘗嘗看,吃過之後算是徹底放心了。

餅煎難咬蛋難吃,肉也未好好處理,菜葉沒洗乾淨還混著泥,更別說肉柴得跟木頭一般,根本吃不出來是什麼肉。

看得出來六嫂還是那個六嫂,心思全然不在食物本身上。

葛尋晴來童家吃飯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這六嫂。

六嫂自小就是被丟棄的,被一個樵夫撿回家,有一頓沒一頓養到四歲的時候樵夫把她帶下山來,從一戶屠夫那裡換了一隻豬回去。

從此以後六嫂便在屠夫家當童養媳,長大之後自然嫁給了屠夫的兒子。

屠夫的兒子也成了屠夫,跟六嫂生了兩個孩子之後,喝醉酒在自家的茅房裡摔倒,茅房連著豬圈,屠夫直接摔下去摔死了。

從那以後六嫂便成了寡婦,一個人養兩個孩子。大的女孩跟童少懸一個年紀,小的兒子今年十二,腦子似乎有點痴,見人就躲,也不說話。

六嫂雖是個寡婦,但悍得很,開著一家包子鋪沒人敢惹。

葛尋晴說:「這六嫂就是太愛錢了,除了銀子之外什麼都不管,臉皮完全是身外之物。她自己省的要命,一件破襖子穿了十年也沒見她換,兩個孩子倒是人模人樣。她家大娘子跟我和長思一個學堂的,一年也是十兩銀子不便宜。不過那娘子在學堂沒個朋友,從不搭理人。」

葛尋晴說到這兒,童少懸才恍然大悟:「石如琢?六嫂是她娘?」

葛尋晴夾了滷雞腿:「就是她啊。」

童少潛在一旁已經吃掉三根滷雞翅了:「石如琢?這名字起得還行啊,不像是屠夫家會起的。」

「六嫂和她過世的丈夫都沒讀過書,但她對孩子挺惦記的,家裡兩個孩子,一個如琢一個如磨,是六嫂跑到普壽庵裡面找大德尼給起的。」

「難怪……」

「這六嫂排擠同行的下作手段不少,據說還拿了她丈夫留下來的殺豬刀到處威脅別人。」葛尋晴對唐見微說,「嫂子,你可要當心。」

唐見微笑道:「要是論刀功,我可不會輸。」

大家只當她是在說庖廚里練出來切菜的刀法,只有童少懸知道,她所說的刀功應該是真的砍人的那種。

……

唐見微依舊專心致志地賺著錢,早點攤的生意並沒有因為作怪的六嫂有所改變。

雞蛋灌餅賣得如火如荼,早點攤的進賬也從最開始三日賺二兩銀子,變為一日二兩銀子。

唐見微往宋橋那邊交的月錢也更多了。

那日紫檀又去換了兩枚銀鋌回來,唐見微拿了一枚給宋橋,宋橋沒好意思收:

「阿慎啊,這銀子我不能收。你每日都為我們做飯菜,還幫阿念調養身子,我再收你的月錢的話可真的說不過去了。」

唐見微沒接她這話,只是問道:

「阿念這個月的癸水如何?」

「她不怎麼跟我說的,臉皮薄。不過我看她似乎活蹦亂跳,比剛來的那個月要好多了。」

「那便好。」

「阿念個頭也開始往上竄了,昨日和我一比,居然已經比我高了。多虧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料,阿慎……」宋橋握住唐見微的手,眼睛里裝的全都是感激,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挑哪句說才好。

「阿娘不必與我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唐見微反握住她的手,

「當初我們唐家悔婚一事鬧得阿念聲名狼藉,或許在冥冥之中耽誤了她本該擁有的良緣,因緣際會才有了今日的局面……我知道阿念一開始並不想與我成親,我能理解,她該有更好的選擇。八年前是我們唐家對不起你們童家,耽誤了阿念。兜兜轉轉如今又困住了她。我虧欠阿念太多,只能盡量補償。如今我所做的,跟這些年來童家承受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阿娘,我能為你們做的事並不多,錢財雖是身外之物,可到底可以教人活得輕鬆自在些。阿娘你別嫌棄,收下吧。」

唐見微說得真心實意,將銀鋌往她的懷裡又推了推。

宋橋長嘆了一聲:「原來你知道了。此事你是何時知道的?」

唐見微實話實說:「來夙縣擺攤之後,聽街坊們提到的。」

「所以當年你根本就不知道退婚一事?」

唐見微便將她九歲時生了重病,以及往後唐家一系列的事情都交待乾淨。

「還有這等奇事。」宋橋聽了之後也覺得不可思議,「這麼說來也是命運的捉弄,你和你耶娘也不想如此。我就說我那位發小並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阿慎,你和你娘小時候可真像,不僅長得像,性子也像。看見你,我便會想起曾經在博陵與她朝夕相對的點點滴滴……一晃竟過去了十多年。」

唐見微和宋橋在屋裡低聲細語,沒有發現童少懸就在屋外,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後來她倆又說了什麼,童少懸便沒再往下聽,到小花園中踱了幾步,又挪到卧房前,再躊躇一番,一抬頭,發現唐見微從她阿娘的卧房裡出來了,正看著自己。

本來想多走幾步散散心,沒想到根本沒走兩步就又轉回到了原地。

童少懸第一次感覺到,她們童府是真的小。

「你在這兒轉什麼呢?」唐見微笑容依舊。

我虧欠阿念太多,只能盡量補償。

童少懸眼神有些閃爍:「我在找靈感。」

所以,她只是在補償罷了,並沒有其他多餘的心思。

唐見微:「找什麼靈感?」

童少懸看向星河:「飛向那兒的靈感。」

唐見微和她一併抬頭,星光點點,一望無際。

「我從來沒想過,人可以飛到天上。」唐見微說,「以前只在一些野史中看過,說你們長孫家的祖先會製造飛天的機巧,你一定是遺傳了長孫家的智慧。」

「或許吧……」

「所以,飛向星漢和入仕為官,哪一個才是你的畢生志向?」

說起來,從第一次與童少懸相遇至今,已經有近一年的時日,唐見微極少聽到童少懸提及她自己的抱負和理想。

童少懸想了想說:「都不是。」

「都不是?」這個答案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我不知道畢生會有多久,所以也沒什麼宏圖大志。向月升未必真的能造好,也未必能成為貢生進京趕考。非要說個志向出來,對我而言,應該是平安活到二十歲。」

童少懸經常會在夜裡露出倦意。

一個多月前,一旦吃過晚膳她便呵欠連天,無論做什麼都精神渙散,早早便去睡了。

後來才知道,其實她回房也未必真的能睡得著,有時候甚至是看書到天亮,第二天接著疲倦。

之後有唐見微幫她食療,倒是一日精神過一日。這段時日晚上唐見微磨完豆漿出來的時候,偶爾也會撞見她還未睡覺,在認真翻看手裡的機構圖。

還以為她只會更有精力,可今日是怎麼了?剛過戌時,幾句話的工夫就見她行眠立盹倦意橫生。

「你是不是累了?」唐見微問道,「還是哪裡不舒服?」

童少懸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回去睡了。」

「晚安。」

「嗯。」

童少懸走了,唐見微也往西院去。

走著走著,忍不住抬頭。

以前通往西院的紗燈有這麼亮嗎?唐見微記得好像昏昏暗暗,配合周圍的竹林,彷彿隨時會鬧一兩隻鬼出來。

紗燈似乎換了更薄更透也更明亮的布,紗燈里跳躍的燭火清晰可見,從游廊的這頭便能直接看到的西院的入口。

是秋心她們換的嗎?

游廊被映照得燈火通明,別說是唐見微,就是膽小的紫檀獨自行走都未必會害怕。

唐見微若有所思,慢慢往西院走去。

……

本來已經做好對抗南方冬天的準備,誰知都快要到冬至了,忽然艷陽高照,大早上唐見微和紫檀熱了一身汗,也顧不上風不風寒,只能將襖子脫了,不然的話非得中暑不可。

這兩位北方人對東南的氣候實在有點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

不知道為何都快要到冬至了,還能熱得如同仲夏。

胡二郎看她們這副狼狽的模樣,覺得好笑:「冬至怎麼了?就算是除夕,穿單件熱到大汗淋漓的也不是沒有過。咱們夙縣就這天氣,暖和!」

紫檀拿出手絹來幫唐見微擦汗:「這不是暖不暖和的問題了吧?也太熱了……三娘,你說咱們要不要把夏季的衣服拿出來?說不定還真穿得上。」

胡二郎笑著擺擺手:「不用不用,只要再一場雨,明天說不定穿兩層襖子都扛不住。」

唐見微和紫檀:「??」

正如胡二郎所言,往後的兩三天連著又潑了幾場大雨,唐見微沒有出攤,只是在家裡待著,足不出戶都凍得牙關打架。

屋子裡冷如冰窖,唐見微乾脆就沒能從床上起來,抱著姐姐躲在被窩裡動都不敢動,一動就覺得寒流從被子縫隙里吹進來。

手縮著腳也縮著,完全不敢張開,生怕一不小心探索到冰冷的區域,好不容易留存下來的體溫會在瞬間變冷。

鼻尖冰得快要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唐見微有生以來第一次在被窩裡凍得發抖。

「阿應,別鬧了,該起床讀書了。」唐觀秋被她貼得發癢,想要起身離開。

「姐姐別走——」唐見微趕緊把她抱住,「你走了我可要活不成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再不起床先生該來訓你了。」

「先生怎麼會來床前……」

唐見微還在跟唐觀秋說理,唐觀秋直接把被子給掀了。

唐見微彷彿被丟到了雪山之巔,一聲慘叫,生無可戀。

只穿著中衣,漸漸變冷的唐見微只有起床這一條路。

好懷念以前的唐府,每間屋子都是冬暖夏涼。

別說這會兒要凍成冰坨子了,剛剛入秋之時所有的炭盆便會準備好,她的屋子裡四個角都放著精炭。

只要是有頂的地方她從未被凍過,倒是需要想想如何緩解燥熱。

此時流出的眼淚都是涼的。

好想要炭盆子啊……

可是炭好貴,捨不得。

但真的冷,太冷了,如果凍死在這兒的話,存再多錢也沒用。

心裡在瘋狂鬥爭,但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起床。

她從來沒想到起床居然是一件這麼艱難的事。

從裡到外每一件衣服都冷如冰,將它們穿上時彷彿在冰雪中練功,萬分難捱。

終於穿好,也沒覺得它們有起到任何保暖的用處,唐見微呵出一團白氣,抖了又抖,彷彿鬼上身下一刻便會跳起大神來。

這是什麼人間煉獄……

「三娘!三娘!你們起了嗎?」紫檀在屋外叫著。

唐見微小跑著過去開門,希望動起來之後能暖和點。

一開門,一股暖流撲面而來,唐見微登時立在原地。

她看見了什麼!

炭盆!

「三娘你讓讓,我把炭盆子端進來。」

「這是……你買的?」

「沒經過你的允許,我哪敢動銀子?」紫檀將四個炭盆陸續端進來擺在屋內,很快便有了暖意,「這是夫人差人送來的。」

「童少懸?」

這有點出乎唐見微的意料。

雖然不知道童少懸在生什麼氣,但這幾日有在刻意迴避她倒是真的。

如今又差人來送炭,即便是精明如唐見微,也有些看不清這少女的心思。

「是她,不過……」紫檀欲言又止,目光在唐見微和唐觀秋之間徘徊。

「不過什麼?」唐見微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送來的人是說,這炭是……送給大娘子取暖用的。」

聽完這句話,唐見微靜止了片刻,然後大聲地「哈?!」了一句。

「什麼意思?」唐見微下意識望向唐觀秋。

唐觀秋正在剝糖紙,將琉璃紙展開貼在眼睛前,自個兒玩得挺開心。

紫檀拉著唐見微到角落,低聲道:

「我今早去收衣衫的時候,聽到一些事……一開始以為是東院那般丫頭胡鬧呢,但後來問了秋心,秋心也證實了,好像真的是這回事……整個童府的人都知道了。」

紫檀在唐見微耳邊說了,唐見微驚訝的表情漸漸凝固,一字一頓道:

「你是說,童少懸,要娶我,和我大姐?!」

這事兒一開始聽上去似乎是個笑話,可是唐見微忽然想起幾件小事來。

最開始在博陵的時候,童少懸鋌而走險將她大姐救了下來,這事兒是她親眼所見。當時只是覺得童少懸心腸好罷了,完全沒有往別處多想。

來了夙縣之後,童少懸從萬分抗拒到逐漸接納,看上去似乎是因為唐見微在逐步拉近兩人的關係。可整個過程太過順利,也未必沒有一些別的可能。

那季雪的眼神便是確鑿的證據。

上回季雪來送冬衣的時候也是說童少懸安排的,當時唐見微便覺得有些唐突。還記得季雪那日盯著誰看嗎?

就是大姐啊!

若不是知曉童少懸的心思,季雪為何要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姐?

姐姐雖然得了痴症,模樣卻是一等一的標緻。

若不是知情人,根本瞧不出她有何不同。

難怪童府這麼輕易便答應她帶著姐姐住進來……

便是想要她們姐妹共侍一妻么?!

整個童府都已經知道了,就她們主僕三人被蒙在鼓裡?

唐見微現在倒是一點都不冷了,渾身騰著想要手撕童少懸的怒意。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對紫檀說:

「此事還未有確實的證據,你切不可到處亂說,就當從未聽聞。」

「是……那,三娘你打算怎麼辦?」

「在飯菜里下毒,毒死她們全家。」

「?!」

「……我隨便一說的,你還真信。待我去打探一下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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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少懸:想太多,你看我像是得隴望蜀的人么?何況隴還沒得到啊!(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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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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