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3 章

第 243 章

聽聞天子回後宮了,瀾玉蓉迅速抱著小公主上了步輦,要去天子的寢宮堵她。

人到了寢宮前,卻不見天子儀仗。一打聽才知道,天子根本就沒回自個兒的寢宮,而是直接去了鳳華宮。

今夜要入宿童貴妃的鳳華宮。

若說之前她只是氣得頭疼,這一刻當真渾身劇痛。

天子當真要去寵幸那粗野的童氏?

那粗婦不是天子用來收攬人心的一步棋子嗎?

放置了多日怎會一回來就去見她……

瀾玉蓉不信,天子真能拋下她和小公主,一面都不瞧……

她要去鳳華宮親自看一眼,她就不信,天子見到她和小公主之後,還能無動於衷地去寵幸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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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總管帶了四位宮女一塊兒過來,引著童少灼去了一處熱氣騰騰的池子里沐浴。

那池子里的水香得讓童少灼狂打噴嚏,花瓣飄過她的身子,她從未體會過自己的肌膚這般柔嫩。

內侍總管站在岸邊微笑著:「娘娘,水溫可夠熱么?不夠的話奴再讓人給娘娘添加一些。」

童少灼一個回身,大喇喇地靠在池岸邊,任熱泉從她的身上劃過。

內侍總管雖說也是女子,但見著童少灼這般的輕佻毫不遮擋的模樣,不禁皺起眉頭,暗暗將目光轉開。

「再熱下去我得脫一層皮了。你們這是讓我侍寢還是想給我洗乾淨燉湯?」

童少灼的話讓幾名小宮女忍不住掩面而笑。

內侍總管可沒心思笑:「娘娘莫說這些,今夜是娘娘頭一回侍寢,奴得問一句,娘娘可知道這侍寢該如何做?」

童少灼雖說沒親身經歷過,可軍中有事沒事就一群人聚在一塊兒講些香艷的葷段子,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這些年她見過的豬滿山滿谷,自詡知識豐沛,就差個給她練手的人了。

童少灼已然打定了主意,既然這事兒逃不過,今晚就好好伺候伺候那霸道的天子。

為了她自己也為了衛姐姐,親手整治整治這些年讓她南征北伐累得渾身是傷的狗皇帝,將她收拾得服服帖帖,往後她說東那天子不敢往西。

擒賊先擒王,只要控制住了天子,這後宮就是她的了,再要找起衛姐姐那不是輕輕鬆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她且聽聽這天子有什麼忌諱,回頭她就摁著這忌諱來。

童少灼回道:「還請姑姑賜教。」

內侍總管服侍過兩代天子,後宮嬪妃見過無數,從來沒見過這等輕浮放浪之人。

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天子會將她攬進後宮,還一封就封了貴妃。

雖說臉長得還算好看,可這一身不守禮教的匪氣是怎麼回事?

內侍總管幾乎將眼睛閉上,眼不見為凈,低聲告知她侍寢的禮儀。

內侍總管可以管教品階不高的妃子,教導她們如何侍寢,告知服侍天子的細節。

可是童少灼已然尊為貴妃,內侍總管自然不方面親身教導,只是言傳:

「……一切遵循天子的指令,以天子的喜惡為重。娘娘記住這一點便行了。」

「哦。」童少灼說,「那簡單。這些年我們南征北伐不也都是聽從陛下號令么?原來行軍和床事沒什麼差別。」

內侍總管:「……」

從熱泉里出來,宮女們上前給她穿上寢衣,將頭髮擦拭乾凈。

內侍總管瞟了一眼她寬鬆的寢衣之內,蜜色的身子。

只是一眼,便讓閱人無數的內侍總管雙眸一亮。

這身子……和一般女子香軟柔媚白皙勝雪可不太一樣,全然沒有軟肉,結實緊緻無一處贅余,充滿了力量,卻非一塊一塊讓人害怕的肌肉,而是勻稱和美,線條誘人的精密構成。

到底是武將,邊關征戰的歲月將童少灼的身體雕刻成了尋常女子無法比擬的姿態,讓內侍總管都一時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轉移開,直愣愣地在她微微起伏的腹肌上看了許久。

童少灼身材高挑,加上腰細腿長,該豐滿的地方也比旁人要豐滿一圈,即便有幾處老傷也並不減少她的魅力,反而與她的身體頗為合襯。

她本人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什麼過人之處,而內侍總管毫無遮攔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時,她有些不自在地將寢衣快速攏好,紮緊了腰帶,把自己的身子全然藏好,不讓這奇怪的內侍總管窺去。

穿著一身紅衣回到寢屋,柔軟的床已然鋪好,四處飄著與湯池熱泉一樣的香味,讓童少灼又是一連串的驚天噴嚏。

這天子到底有多喜歡這股子香味啊!

童少灼拿喜帕擦了擦鼻涕——這鼻子也太受罪了。

她坐了幾個深蹲活動活動身子骨,嘎巴嘎巴活動指關節,活動開了一會兒好治那天子。

等了半天天子也沒來,童少灼準備了半天沒瞧著人,將窗戶一開,往花園看去——人呢?

衛襲和童少懸在大理寺門前聊完之後便往鳳華宮這兒來了。

到了鳳華宮前,一下馬車,便聽見一聲嬌弱含糊的「阿娘」。

瀾玉蓉抱著小公主不知道在夜風裡站了多久。

衛襲淡淡地看了她們一眼,瀾玉蓉確定衛襲瞧見了自己,也聽到了小公主的呼喚,但她很快便將視線收了回去,全然沒有要搭理的意思,將衣擺輕輕一掀,方便行走。

在眾內侍、婢女和護衛的簇擁之下,往鳳華宮去了。

「陛下!」

瀾玉蓉見她居然要走,立即喊了一聲,快步上前:

「陛下,小公主病了,一整晚都嚷著要見陛下!你摸摸她的額頭,燙得很。」

內侍和護衛都萬分警覺,雖沒有阻攔瀾貴妃的舉動,很明顯也不想讓她上前接近衛襲。

衛襲垂眸看了眼小公主,小公主穿著華美的小裙子依在她阿娘的懷裡,眉眼之間和瀾玉蓉一模一樣。

她多幸福,一雙點漆般的眼睛正在打量這個世界,往後可以吹風賞雪曬太陽,可以說話可以笑,能擁有一個自己喜歡或不悅的名字。

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衛襲並沒有探一探小公主額頭上的溫度,雙眸如一灘死水,瀾玉蓉和小公主的到來有任何改變。

一種難以言狀的冷笑從她的嘴角慢慢蔓延,侵染了她的整副面孔。

她將目光從小公主的臉龐上移開,就要丟下這對母女。

瀾玉蓉整個人瞬間緊繃,腦子裡似乎被人投下一顆大石頭,濺起無數的水花。

「陛下!」瀾玉蓉叫道,「你連你的親骨肉都不理會了嗎?!萬一小公主死了——」

鎧甲摩擦時發出的清冷又沉重的聲音停歇,說明走在最前頭的天子停下了腳步。

衛襲從人群前回眸,透過森森的鎧甲望向瀾玉蓉。

這是瀾玉蓉熟悉的溫柔。

「陛下!」瀾玉蓉大喜,就要再上前時,卻聽衛襲道:

「小公主既然病重,貴妃便不該帶著她在這兒吹這麼久的冷風,若是小公主真的夭折,貴妃便是那罪魁禍首。朕不希望再在鳳華宮看到你,貴妃記住了嗎?」

.

衛襲在鳳華宮靜謐的長廊上緩步而行。

內侍等人都留在了長廊盡頭沒有跟上來,此處只有衛襲一人。

盛夏的鳳華宮夜晚,高大的槐樹和環抱的兩顆老榆樹之下,鋪滿了花卉植被,隱約還能瞧見一些星星點點的螢火蟲。

阿澈最是喜歡螢火蟲。

原本還算輕鬆的心情,被瀾玉蓉攪得不安寧。

雖說從未忘記,可一旦想起離開她十多年的髮妻和從未睜眼看過人世的孩兒,她那顆早也死去的心便又開始疼痛。

衛襲站在長廊上許久未動,觀頭頂宙室廣闊,星漢縹緲。

「阿澈。」衛襲低聲道,「你與朝暮此時身在何處?可看得見我?」

一陣輕聲的挪移聲在十步之外停了下來,衛襲立即回眸,瞧向燈火盡頭的人影。

「衛姐姐?」

那是個高挑的身影,五官藏在在紗燈影影綽綽的光線之後。寬鬆柔滑的寢衣被風吹拂,貼在此人身上,將她姣美的身形勾勒得若隱若現。

衛襲的思緒一時未能回來,說出「你是何人」這四個字之後,很快憶起自己身在何處,今夜來鳳華宮所為何事。

此人不就是那口無遮攔的童二么。

她親封的童貴妃。

衛襲這麼一開口,讓童少灼更加確定眼前這位突然出現的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衛姐姐!

童少灼不知衛姐姐為什麼突然現身於此,滿懷的欣喜讓她笑容瞬時在面龐上綻放,雙手提起寢衣那礙事的裙擺,立即向她奔來。

「衛姐姐——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

衛襲悄然地將眼角的眼淚拭去,童少灼幾乎是撞進她的懷裡,差點將她撞倒在地。

「還是這般魯莽……」衛襲穩了一下身子,扶著她的胳膊,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拉了起來。

正要讓她自個兒站立,迎上的卻是一雙情意濃濃,覆著一層眼淚的明亮眼睛。

「你哭什麼。」衛襲問她。

童少灼被她這麼一問,更是委屈,眼淚吧嗒一下落了下來:「見著朝思暮想的人,自然開心。那衛姐姐又為何而哭。」

即便拭去了眼淚,發紅的眼眶依舊出賣了衛襲方才的情緒。

「想到了我的妻子和女兒。」衛襲並不想隱藏任何事,也沒必要隱藏。

而且面對童少灼,她難得有一種輕鬆感。

「妻女?」童少灼神情變得很複雜,「你,妻女莫非……」

「已過世多年。」

童少灼脫口而出:「那不是和缺心眼的天子一樣么?」

衛襲:「……」

童少灼對上衛襲肅穆的神情,思索了片刻之後,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立馬能自己站穩了。

「難道……」

衛襲雙手背於身後,神色儼然:「你覺得朕哪兒不像天子?」

聽聞此話,無數的碎片在童少灼心頭飛速地拼接,最後拼接出了一個讓她大驚失色的結果。

「陛下——!」

童少灼咕咚一下跪下了:「原來你就是……天天天天……」

我是傻了么?童少灼問自己,我是被北隴軍那攻城車給震傻了么?為什麼從未想過衛姐姐就是天子?

啊?!

平蒼衛氏,是啊……平蒼衛氏能出現在這後宮之中,還一身的貴氣,還能是誰啊!

可不就是天子么!

那日在明江畔童少灼那番沒皮沒臉地說要娶她過門,回頭天子便將她納進了後宮……

「嗯。」衛襲欣賞著童少灼驚慌失措的模樣,悠然道,「朕就是你口中的狗皇帝。」

童少灼:「……」

天子就是天子,居然還長了一雙順風耳。

童少灼冷汗嘩啦啦往下滾。

今晚才剛剛開始呢,整治天子是沒戲了,童少灼已然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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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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