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童少懸走了,紫檀從牆后探出頭,不爽道:
「這童娘子膽子也忒大了!你倆可是天子賜婚,她居然直言不諱心裡另有所屬,也不怕折了天子的顏面,拖出去砍腦袋!」
唐見微無所謂地笑笑:「任誰平白無故被賜個陌生人成親,心裡都會有點不快。這婚還是天子賜的,想鬧都沒地兒說理去,無論有什麼樣好姻緣也只能被活生生地拆散,怪可憐的。更何況她本來就怕我怕得要命,得自個兒消化好一段時日了。哎,別說這些了,那烤雞香得我頭暈眼花,沒想到夙縣這地方人說話聽不太懂,雞是真的好吃。我烤完的另外一隻你拿到屋裡去了嗎?」
一說到烤雞,紫檀什麼怨氣都沒了,激動地搓手:「自然拿去了,大娘子等著你過去一塊兒吃呢。」
「走走走,忙活半天可把我餓死了,正好吃只雞好好補補。」
兩人速速回屋吃雞,那頭童少懸也捧著燒雞要和家人一塊兒吃,宋橋說剛剛吃過飯,她吃不下了:
「你自個兒補補吧。」
童少懸本來想將雞放到庖廚明日再吃,卻被這香味激得食慾大開,想要立即嘗嘗。
坐在庖廚里的小交椅上正準備吃,季雪抱著柴進來,聞到燒雞的香味,季雪驚呼一聲:
「四娘,你居然買到劉傻子家的燒雞了!我先前去的時候那人多的,從河這頭排到那頭,人山人海!劉傻子他家娘子也在幫忙,我看他娘子都要忙傻了。據說今天的燒雞早就售空了,排隊的不是在買雞,全都是預定后三日的。劉傻子有段時間沒出來了,一出來這盛況,嚇人!四娘你居然買到了?你是怎麼買到的?」
童少懸實話實說:「不是我買的,是唐三娘買的。」
「唐三娘?」季雪「咦」了一聲,「她一個外來戶,有什麼本事買到劉傻子燒雞?」
季雪覺得稀罕,童少懸卻一點都不意外。
唐見微可是在博陵都是家喻戶曉的人物,小小的夙縣怕是不夠她玩的。
童少懸拎起一根雞腿,像說恐怖故事一般沉著臉道:
「她可不是普通的外來戶。這個女人本事大得很,在博陵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都混得開,你可別得罪她,不然有你倒霉的時候。」
唐家退婚這事兒季雪也聽說過,她和童家家長們同仇敵愾,都不待見唐見微。
如今童少懸話里話外還有點誇姓唐的意思,季雪有點不樂意:
「有什麼通天的本事還不是嫁到咱們童府來了?都沒等咱們去迎她自個兒跑來了,還帶著姐姐一起出嫁。這事兒說出去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童少懸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姐姐這兒好像有點問題,離不開人照顧,挺可憐的。」
季雪沒想到有這麼一出:「啊?莫不是個瘋子?」
童少懸點點頭。
本來季雪還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噴,聽到唐觀秋的事兒,聲音跟著心一塊兒軟了下去:
「……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人看著捯飭得乾乾淨淨。難怪,以主母的個性居然讓她們就這樣住了進來,原來竟有這等事。」
先前唐見微一行人剛剛入府時,季雪就跟著童府其他幾位侍女隨從躲在前廳外偷窺,大家都想看看這位天子賜來的京城貴女是個什麼模樣。
季雪趴在牆根邊兒,頭頂還伏著三位侍女,全都抻著脖子費勁地往裡看,恨不得直接把腦袋丟進去看個明白才好。
季雪脖子都快伸斷了也沒看著唐見微,倒是見著了唐見微同行的唐觀秋。
唐觀秋察覺到了牆這兒的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湊熱鬧的這群家奴。
童家主僕關係融洽,平日里家奴們沒大沒小慣了,誰也不覺得有什麼關係。可在外人眼裡,家奴們趴牆根那可是丟了八輩祖宗臉的事兒。
季雪被瞧了個正著,臉上發燙臊得慌,唐觀秋卻對她一展笑顏,絲毫不嫌棄也不尷尬。
當時季雪還不知道這人是誰,只道此人溫和明媚,在夙縣可從未見過這等美人。
季雪猜測她是唐見微的什麼人,看穿著打扮不像是僕人,沒想到竟是親姐,更沒想到的是這等佳人居然瘋了……
這麼一張好皮囊,實在太可惜了。
季雪還在長吁短嘆,童少懸所有的心思已經轉移到了燒雞上。
她拽著烤雞的雞腳只輕輕一扯,整隻雞腿便被扯了下來,連帶著濃郁的熱雞汁流了滿滿一荷葉。
「嚯!」
童少懸立即讓季雪拿個盤子來,將雞汁一滴不漏統統倒進盤子里。
這可是燒雞的精華,萬萬不可浪費!
金黃彈牙的雞皮之下,白嫩的雞肉單吃也很入味,但若是沾著雞汁一塊兒吃,正是人間絕味!
童少懸本不是個食慾旺盛的人,燒雞好吃,但按照她平日的食量頂多吃一根雞腿就得膩到噁心。
可這雞腿也是神奇,越吃越香,整根吃了個乾淨都沒發膩,反而愈發地饞了。
「季雪,快!來碗飯!」
季雪以為自己聽錯了。
自從她賣到童家跟隨童少懸之後,看到的向來只有一大家子追在小主人身後苦口婆心,想盡一切辦法讓她多吃一口飯菜的場面。
童少懸身體不好,入口的食物更是挑剔,鬧不好就得上吐下瀉,也正是因了她這倒霉體質,到了十五歲還像是未發育的小弱雞模樣。
每日能正常吃點兒蔬菜麵餅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何時見她餐后還再想進食,甚至主動要求添飯?
季雪迅速應了一聲,立即舀了一碗熱飯回來。
童少懸就著雞吃了一整碗米飯,季雪眼睜睜地看著她一個人啃掉半隻燒雞,最後實在是肚皮要撐破了才作罷,捂著肚子叫喚著躺到卧房的床上歇著。
「我怎麼覺得劉傻子這回出關,燒的雞比以前更好吃了?」
童少懸舔著嘴,肚子撐得要炸開,卻忍不住地回味。
「這劉傻子的手藝絕了,他家娘子能天天吃到這麼好吃的燒雞,可真讓人羨慕……」
讓童少懸念念不忘撐破肚皮的燒雞,不是唐見微排隊買的。
是唐見微自個兒挑了雞和荷葉回來,在西院里支了個火堆子,按照童少懸掉在地上那隻燒雞的滋味,親手燒出來的。
唐見微不僅還原了劉傻子燒雞的味道,還往雞肚子里添了些從博陵帶來的香料,讓雞肉的肉質更嫩,味道更濃。
她燒了兩隻雞,一隻給童少懸,一隻留在西院自己吃。
一整隻雞她們三人分了吃,吃得紫檀差點將自個兒的手指頭一併咬個乾淨,依舊意猶未盡。
吃完之後倦意沉沉,不用再旅途奔波的三人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宋橋差人送來朝食時唐見微都還沒睡醒。
迷迷糊糊地去看門,見兩位僕人將托盤上的小碟子一碟一碟擺滿了案幾,再送上三碗清粥,頷首而去。
唐見微和紫檀湊上來一瞧——這都是什麼玩意?
每個碟子都沒有巴掌大,袖珍得讓人迷惑不說,而且碟子里裝的都是鹹菜。
八個碟子的鹹菜,只有紅色綠色和黑色的不同,本質上沒有任何區別。
那清粥也是小小一碗,唐見微一隻手能抓倆,她喝茶的茶盞都比這大!
這麼寡淡的朝食,就連紫檀都沒見過。
唐見微道:「這是看我不順眼,想給我個下馬威嗎?」
剛剛送飯菜來的侍女還未走遠,隱約能聽到她們的竊竊私語:
「今日朝食居然如此豐盛,八樣菜啊,這可是逢年過節才有的隆重,主母當真慷慨……」
「等會兒,紫檀,我是聽錯了嗎?」唐見微指著眼前一桌的貓食,「豐盛?」
紫檀道:「……這能算八樣菜嗎?不就是同一樣的鹹菜嗎?這童府到底窮成什麼樣了,居然逢年過節才能吃上一桌腌物?」
唐見微感嘆:「難怪那童少懸跟紙糊的一般,一嚇就暈,一碰就倒。敢情這童府看著是戶正經人家,餐桌之上實在不講究。童少懸能活到這麼大也挺不容易。」
昨日匆匆來到童府,收拾歸置完之後又烤了兩隻雞,沾了床唐見微幾乎是昏迷過去,直到這會兒才在鹹菜的刺激下仔仔細細地打量童府。
這童府不知建了多久,下人勤快收拾得乾淨是一回事,屋樑發黑牆面脫落又是另一回事。
這欞格面上的漿都掉得差不多了也沒修葺,湊近了聞,能聞到一股輕微的酸腐味。
順著窗戶往外看,西院倒是整飭利落,院角一片南方特有的小竹林。除此之外便是乾巴巴的碎石路,不見任何盆玩,更不用說其他需要銀子堆出來的造景。
這麼說來,昨日從正門進來時,除了樸實無華的照壁之外,只有簡簡單單通向前廳的小石路,連妝飾用的果樹和花圃都沒有。
唐見微不死心,出屋往前廳處瞧,正好見到童少懸出門去書院。
或許是起得遲了,她腳步匆忙,一陣風將衣衫掀了起來,一枚明晃晃的補丁落入唐見微的眼底。
唐見微:「……」
屋頂鋪著的是可以透光省油錢的油瓦,這種東西她只在話本里見過。
屋脊上光禿禿的,什麼雕藝都瞧不著,更別說浮橋雅閣,掘塘野趣了。
結合八樣鹹菜和下人們的感嘆,以及博陵醫館時從童少懸身上翻出的幾枚銅板,唐見微確定了一件事——
雖然表面上不太顯,可童家窮,是真的窮。
唐見微坐回來的時候,額前被方才的滿眼貧苦的景象壓出了一團黑氣。
長公主說送她的是絕世之寶……寶在哪兒呢暫時沒瞧見,前程一片黑暗這事兒倒是分外明顯。
在來之前她的確打聽過童家的狀況,童少懸的確是長孫胤的親外孫女無誤,來博陵這一趟是為了入仕做準備。
可是童家這年久失修的老宅子是怎麼回事?
莫非長孫胤和童家並不算親?也對,畢竟是外祖……
可就算長孫胤不為外孫仕途鋪路,不將童家扶持成夙縣數一數二的富戶,也不至於眼睜睜地看著童家這麼破落吧?
其中到底有什麼彎彎繞繞?
來的路上唐見微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童家好好相處的。
天子賜婚這事兒無論有多少人不樂意,也是雷打不動不可能改變的事。
敕旨就是五指山,這輩子她只能是童少懸的妻子,沒法逃走,童少懸也不可能休她。
她註定要跟這位從來沒見過面的陌生人擁有今生最深的羈絆。
唐見微一萬個不願離開博陵,可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走下一步。
臨行前長公主那番話,言下之意似乎在提點她童家或者夙縣便是她為耶娘伸冤的重中之重。
長公主沒說明白,也不可能說明白,這是唐家的事兒,長公主不願將自己拖進泥沼,唐見微理解。
能給她指個道,她已經非常感念長公主的大義恩情了。
來夙縣這一路上,唐見微腦子沒停下來過,她已經為自己今後之路想好了方向。
最舒坦的方法,便是借著童家這地頭蛇的照顧做點兒生意,攢攢銀子,開間食肆甚至是酒樓,都是好營生。
若是能幸運做了皇商,無論童少懸喜不喜歡她,去博陵考科舉的時候願不願意帶上她,她都有獨自重返博陵的資本。
前路都想好了,唐見微甚至已經在心中謀划好了發跡的具體操作。
本以為是條通天大道,沒想到一腳踏出去摔進了貧民窟。
什麼地頭蛇,想太多。
今天還有八碟鹹菜來為她接風,明日開始說不定要忍飢挨餓。
唐見微十分後悔昨天腦子一抽居然買了兩隻上好的三黃雞,花了她兩百文錢。
兩百文啊!能買多少缸鹹菜!
唐見微就著鹹菜喝粥,齁咸,敲著腦袋悔恨,不該把一整隻雞都吃完了。
若是剩下半隻現在拿出來配粥喝,得美成什麼樣。
唐見微沒能實現的願望,童少懸為全家人實現了。
昨天剩下的半隻雞她存著沒再吃,今日朝食時拿出來,與全家共享。
她大姐陪妻子回娘家了,二姐在軍中未歸,家裡只有耶娘、大哥、三姐和她。
鹹菜和米粥擺好之後,季雪又將熱好的半隻燒雞端上來,看到半隻燒雞聞到那香味兒,一個月里難得吃點兒葷腥的一家子立即上箸,三兩下吃了個乾淨。
大哥童博夷也知道雞肉好吃,但他只吃了一小片雞胸脯肉便沒再吃,把肉留給耶娘和妹妹們,仰頭將一整碗粥全倒入嘴裡。
童三娘童少潛嘴裡還叼著半片雞肉沒咽下去,迫不及待地詢問:
「這是劉傻子燒雞?昨天我也想買來著,一看那排隊的人活生生給嚇了回來。阿念你怎麼搶到的?」
宋橋看不慣她這副模樣,皺著眉教導:「食不言寢不語,吃完了再說話。」
童少潛:「是……」
童少懸昨天已經吃了半隻,這會兒就撕了一片雞皮,其他都留給家人享用。她放下箸說:
「是唐三娘送來的。」
滿桌人聽到這個名字,面面相覷。
「唐三娘?她?」
「她竟這般好心?」
童少潛說:「一隻燒雞真不便宜,到底是博陵人家,出手這麼豪爽!哎,等會兒,你們一個住東頭一個住西頭,成親之前不是不讓見面的嗎?怎麼還能送雞給你?莫不是這會兒就開始私下幽會了?」
還沒等童少懸反駁,宋橋一掌拍在童少潛的腦袋后,差點教她臉扣在飯盆子里。
宋橋怒道:「說這些不倫不類的悖言亂辭一套一套,讓你背點書寫幾個字比登天還難!若是你讀書能有胡說八道一半的本事,你阿娘我也不至於為你愁白了頭髮!」
童少潛不敢再吭聲,低頭扒飯。
童少懸遞給她一個絲毫不同情的眼神——該!
吃完了飯,童少懸從書房裡拿了書出來,坐在後花園內看書。
天色尚早,屋外的光線充足,可以不用點燈。待日落之後實在看不清了再回屋不遲。
昨日從書院借回來的五卷書童少懸已經看得只剩下最後一卷。
將書卷展開,童少懸嘴裡念念有詞讀得飛快。
讀著讀著還覺得光讀書閑得慌,又提來一個小木箱子。
木箱子平放在石桌上只有半掌厚度,展開時盒內平滑地翻出十多層木台,每一層上面都放滿了不知有何用途的木材金屬、機巧工具。
童少懸目光沒從書卷上離開,抬手從木台上取下一副遊戲棋,類似重排九宮。
傳統的重排九宮乃是考驗腦力,充滿變化的滑塊玩物。
橫向三格縱向三格,每格上都寫有一到八的數字,剩餘的一個為空格,玩法是在盡量少的步數內,將打亂的八個數字重新按順序排列。
不過童少懸手裡的這副遊戲棋卻有些不同,不是九宮格,而是更難的四行四列,重排十五。
重排十五是她根據重排九宮的玩法,自己設計出來的改良版,難度更大。
曾經她拿重排十五讓三姐童少潛玩,童少潛抱著遊戲棋從朝食之後便和它死磕,一直到夜裡都未能重新排好。
本該是活絡腦筋鍛煉思緒的遊戲棋玩得她心浮氣躁,差點氣出個好歹來,跑去抨擊妹妹:
「你又拿你姐逗樂是不是?這是人玩的嗎?!」
童少懸問她:「你還沒解出來?」
「沒有!」
「行,沒解出來就好,如果你能解出來的話就太簡單了。看來這副棋有玩一玩的價值。」
童少潛:「……」
書卷的一頭壓著紙鎮,童少懸握著另一頭的捲軸,一邊讀一邊緩緩將捲軸展開。
而她另一隻手則在重排十五棋盤上滑動著。
眼神於書卷棋盤上交錯,一時看著試卷上的字,一時瞧一下棋盤上的滑塊。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書讀完了,十五個數字也正好排好。
此時太陽還沒落山。
將書卷重新捲起的時候,童少懸一邊將書中典故在腦中溫習,同時也想清楚一件事。
她想和唐見微和平相處,必須與她和平相處。
即便她心裡還是念著救過她一命的仙女姐姐,可惜今生只怕和仙女姐姐有緣無分。
如今唐見微已經到了童家,無論是怕她也好煩她也罷,她也都是自己未來的妻子。
唐見微讓她喜歡誰就喜歡著,大家各掃門前雪,這提議她也樂意接受。
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
可互不干涉也並不意味著要冷臉相對。
她們往後幾十年都得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若是和她不對付,只怕最後惹得不舒服的還得是自己。
童少懸都讓季雪別招惹唐見微了,她自己想過太平日子,也要想好與唐見微的相處之道。
幸好明年正月里才成親,還有半年的時日,讓她好好消化消化這天降悍妻。
.
如唐見微所料,從次日開始清粥依舊是清粥,八碟小菜變成兩碟,偶爾能多一盤酸筍或是涼拌豆腐的話,送來的侍女便又會嘀咕幾句「主母大方」的悄悄話。
唐見微嘴裡都要淡出鳥來,紫檀也被熬了個面黃肌瘦,就連唐觀秋都受不了這要人命的清淡,跟唐見微說:
「阿娘,我想吃肉。」
肉市集上有,但唐見微現在時時刻刻都想著省錢,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堅決不花。
她發現夙縣西南有一座名喚白頭山的山頭,此時已過盛夏漸漸入秋,估計飛禽走獸都已經膘肥體壯,正是可以秋獵。
唐見微從小就喜歡秋獵,她耶娘都是騎射高手,從七歲那年起,她每年都跟耶娘去秋獵,打只野豬野鹿回來,入冬之前的口腹之慾便有了著落。
向宋橋借了弓箭繩索等捕獵裝備和一匹腳力好的馬,讓紫檀在家照顧姐姐,她獨自來到白頭山。
到了山腳,卻見這白頭山鬱鬱蔥蔥植被茂密,不知為何起名為「白頭」。
騎馬入山,走了一圈除了各類寬厚的綠葉紛紛往臉上招呼之外,什麼動物都沒瞧見。
這才想起夙縣地處東南,即便入秋之後氣候依舊濕潤溫暖,與四季分明的博陵完全不同。
唐見微心裡有不祥預感,怕是這兒的動物根本不需要蓄脂過冬。萬一個個都如夙縣人一般骨瘦如柴的話,她拿什麼來祭五臟廟?
在白頭山轉了又轉,什麼都沒找到,最後還是在下山的時候發現有一家專門養肉兔的農人。
詢問了價格,八十文一隻,算是便宜的。
唐見微挑了一隻肥瘦正好的兔子,農人將兔子整隻拎起來,拍了拍它飽滿的肚子:
「這隻好,肉厚!」
唐見微滿意地交錢,將兔子的四肢捆了,丟進馬褡里。
唐見微回到童府的時候太陽正西斜,她抱著兔子從馬廄出來時,童少懸正好從書院回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童少懸心裡還在琢磨該如何稱呼她,似乎叫什麼都有點不妥,便見唐見微先開口了。
「夫人回來啦。」唐見微絲毫不扭捏,見人就叫乾乾脆脆,眯著眼笑得春風滿面。
還未成親,這一聲「夫人」倒是叫得親熱……
童少懸沒被人這麼稱呼過,臉上有點發燙,生怕在唐見微面前又露怯,回頭還不知會被怎生嘲笑,又念及要和唐見微好好相處的事兒,知道自己要回一句才好。
可「夫人」二字,她無論如何是叫不出口的。
卻見唐見微懷中有隻活潑可愛的兔子,童少懸最是喜歡小動物,從魚到烏龜以及貓狗,她養過許多。
見了兔子便有了話題,童少懸開開心心地上前道:
「這是你的?」
「自然是我的。」
這可是我尋了一下午才尋到的一點兒肉!
「好可愛的小兔子,叫什麼名字?」童少懸滿臉的童真,伸手戳小兔子的耳朵。
唐見微面不改色地回她兩個字:「晚餐。」
童少懸:「…………?」
※※※※※※※※※※※※※※※※※※※※
今日食單:
【劉傻子燒雞】
劉傻子燒雞,傳說中由劉傻子的老爹,劉老傻子創立,將燒雞的技法傳給了兒子。劉傻子腦子不好使,一輩子只會做一件事,那就是燒一隻皮脆肉嫩十里飄香的燒雞。據說當年他的妻子趙氏第一次吃到燒雞的時候,便激動萬分,非他不嫁,足見劉傻子燒雞的魅力。
不過此燒雞秘方被一位遠道而來的博陵女子迅速破解。
此博陵女子模仿劉傻子燒雞的口感,惟妙惟肖,並且贈送了一隻給她未來的妻子。
未來妻子童氏並沒有發現那隻讓她魂牽夢繞堪比仙女姐姐的燒雞,居然不是出自劉傻子之手,更沒有發現在那個時候,她的胃已經被博陵女子征服了……
(以上出自寧遠瞎掰百科)
【八樣鹹菜】(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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