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

外套

進局子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要真掰扯著算起來,祁奕在局子呆得時間可能比在外面還長。

一點兒都不慌。

可是白三胖很慌,他正頹廢地坐在警局大廳的皮椅子上,扒著頭髮不停碎碎念,「完了完了,我之前和我媽說的是在學校上晚自習。」

結果是在烤串店吃烤串吃進局子里了。

想也知道他媽肯定會拎著他耳朵給他一通皮鞭炒肉。

耳邊聒噪不已,祁奕頭也不抬,他剛把最後的豆子輸完,又發現了連連看和消消樂,瞬間像找到了新寵。宋澈倒有心勸,但他不是個強硬的人,擺不出強橫的臉,做不出收手機的舉動,想了想,就在邊上給祁奕讀題講題,偏生還回應得頭頭是道。

如果宋澈突然一停,祁奕還會順抬頭,一臉疑惑,「怎麼不說了?」

「把這道題算一下,」宋澈指尖一轉,筆根劃過一個半圓轉向祁奕。

祁奕順勢把肩靠過去,手機屏幕放在宋澈面前,「那你幫我過這一關。」

「行,」宋澈把手機接過來,他已經脫了外套,白襯衫袖口折上去幾折,突出的腕骨清晰可見,兩人手腕輕輕擦過,少年微涼的體溫透過皮膚傳導過來。

祁奕正要動筆,卻被攔了一下,「先不急。」

宋澈在少年不解的注視下,按下手機暫停,他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抖開,披在祁奕身上,又替他整理了一下,「好了,寫吧。」

由他穿來剛剛好的校服,披在祁奕身上寬敞了不少,銀色拉鏈反射著大廳上方感應燈的光,雪白衣領豎起來接近側臉,襯得少年臉越發小巧。

「這……」白三胖搓搓手坐過去,「宋哥,我也這也冷……」

宋澈瞥他一眼,把剛才一位女警給他們倒的熱水塞給他,「多喝熱水。」

白三胖握著紙杯,嘴抽了抽,「……」

這三個人往那一坐也算上一道奇景,邊上守著他們的女警強忍著沒笑出聲,但當她目光放在正低頭算題的少年身上,又忍不住搖搖頭,先前裡間兩名同事問詢那個鬧事的青年時,她還特意湊在邊上旁聽了一會兒。

正因為認出被牽連的少年就是熱搜大火的美少年,她不禁好奇其中有什麼過結或嫌隙,結果聽過後滿心無奈。

這還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犯事青年名叫章遠翔,今年虛21歲,初中學歷,在一家小公司做推銷。推銷講求一張嘴皮子利索,偏生他從小因為生得比同齡人矮,內向敏感,一急還會結巴,前兩天他聽說老總正打算把他辭退。

正憤懣著,偏生這時他又發現了女朋友出軌。

就是店裡被打的女孩兒。

要說章遠翔唯一令他津津樂道的就是他有一個長得還算秀美的女朋友,帶出去總讓朋友羨艷不已,雖然這個女朋友不工作,成天宅在家上網,卧室還貼滿了明星海報,但至少走出去體面,章遠翔起早貪黑苦錢也樂意養她。

前幾天,女朋友注意到微博熱搜,又聽說祁奕是一中學生,整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在一中門口轉悠。這些章遠翔都忍了,但他沒想到女朋友還偷偷出軌。

還被他抓個正著!

只不過他性子本就窩囊,發現后空滿心茫然膽怯,什麼都不敢做。直到今天喝了酒,都說酒壯慫人膽,他看見女朋友又偷拍祁奕,刺激之下,一時壓抑許久的惡念井噴式爆發。

男警們正對他和他女朋友做批評教育,女警被安排來寬慰幾名牽累的高中生,可是現在一看……女警深深覺得她真的很多餘。

正當她自我懷疑,宋澈和身邊少年耳語幾句,朝她點點頭,「請問……」

女警精神一震,「你說。」

「請問能借個充電寶嗎?」

「……」行吧,工具人比當壁花好。

女警心裡腹誹了兩句,向同事借了個充電寶。

祁奕接過來,連上線。

宋澈問:「充上了嗎?」

「充上了,」低頭擺弄手機,祁奕肩膀蹭了蹭他的手肘表示感謝。

宋澈順手把對方耷拉下來的校服外套重新拉上肩膀。

女警:「……」這冷冷的「狗糧」。

白三胖坐在一邊表情不顯,心裡嘖嘖稱奇,宋澈外熱內冷,在班裡人緣不錯,但似乎和誰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這倆人才兩天吧!怎麼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這時借充電寶的同事招呼女警,「一會兒就要來人了,沒事來幫忙。」

女警立刻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今天雙盤路分局也是應接不暇,處於特殊時刻。

不久前在出海口打撈出一包屍塊,經法醫驗屍,漫長鑒定最定確定死者身份后,可以肯定他在遇害前曾到過信申分行取款。

而這信申分行,就在雙盤路分局所轄區內。

不出意外雙盤路分局也得擔這個擔子。

起初這件案子歸總局鄭處管,前期工作做完,後面卻始終找不出突破口,一直懸置在那裡,與他平級的衛處專管特大要案重案和疑難案件,鄭處發覺自己無能為力,遞了個申請,手一甩就把這個燙手山芋轉給了衛處。

翻看前期卷宗后,衛處卻率先否定了鄭處所有前期工作,且要求重看信申銀行前的監控錄像。

所以,雙盤路分局今天一直在建架設備和整理放映室。衛處手裡頭少說同時抓七、八個案子,日理萬機,好不容易才抽出時間,即使到了下班時間所有人也不敢離開。

不多時,終於等來白三胖的父母,兩人一人一邊揪著白三胖的耳朵把人拽走。

「疼!嘶!啊啊,疼!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離得老遠也能聽見殺豬般的叫聲。

宋澈失笑,他搖搖頭,問祁奕,「走嗎?」

他們在滬市都是孤身一人,不存在請家長,留在大廳只是為了陪白三胖,現在人走了,他們也打算離開。

「走。」

宋澈幫祁奕把充電寶還給女警,道了聲謝。

外面繁星滿天,街邊白涼色燈光拖出長長陰影。

兩人剛跨出門,就看見一輛黑色烤漆線條剛直的車停在對街,副駕駛下來一個身材高大外型冷峻的男人。

男人隨手帶上車門,他領口摺疊筆直,袖扣露在外邊,稜角清晰可見,在來來往往一片休閑裝的人群里,格外顯眼。尤其是他的眼神像出鞘雪亮的尖鋒,冷厲得像能直穿過人皮。

祁奕眯起眼,舌尖舔了舔牙尖。

似乎察覺到被打量,男人視線調轉過來,迎著強光,隔著一條街,視線越過面前層層人群看到燈下的少年。目光觸及對方肩上披著的校服外套,他蹙起眉峰,指尖無意識碰了下口袋。

祁奕嘴角上揚著,還維持著與年齡不符的邪異的笑。

「衛處,車鎖好了。」話落,司機小鄒頭一抬,恰好看見了這個笑容,他甚至沒注到對方樣貌,或者說對方詭異氣質壓過了容貌,對上那抹笑,就置身幽暗不見底的深淵,他渾身寒慄一個激零,霎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宋澈走了幾步,沒聽見旁邊腳步聲,他回頭,「怎麼了?」

祁奕轉過臉,邪肆的笑容變回宋澈眼熟的清純乖巧,「有點……餓了。」

「一會路上買點。」

祁奕聳聳肩,「而且剛那裡有個人看來真兇。」

宋澈望了一眼,也被凌利的目光刺得不舒服,他蹙眉,點點頭。

等小鄒再看時,那名少年已經像孩子一般蹦蹦跳跳和同伴遠去了。

-

時間已經臨近九點,祁奕和宋澈在朗逸前分手,一個人握著低電量的手機往家走。

小區里有片人工湖的,皓月當空,遠遠可以看清橋上隱約立著一個人影。祁奕腳尖一轉,換了個方向,走近一看,居然還是熟人。

「簡名!」

那人雙肘抵著橋邊扶手,身體略微前傾,聞聲側過臉,眯了眯眼,看清祁奕的臉,把人認了出來,「是你。」

祁奕走近了聞到淡淡的酒味,不像是紅酒,而上回在簡名家他注意到他和自己一樣偏愛紅酒,酒櫃里沒有收藏別的品種,所以他猜測對方應該才應酬回來,要不就是借酒消愁。

其實還真被他猜對了。

手下兩個藝人齊齊鬧夭蛾子,連平時最省心的季楚也是,簡名好不容易解決完事情,季楚也覺得不好意思,請簡名就在外面喝了一頓。

簡名難得喝多了些,站在這裡吹涼風醒醒酒。

他一個人的時候站姿比較懶散,有旁人在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站正,於是,原本被腿擋住,躺在腳邊的一隻塑料袋暴露出來,裡面裝著幾隻像吃剩的蛋糕紙的東西。

「……」

祁奕蹲下身勾著袋子看了看,還真是蛋糕紙。

真沒想男人看著打扮得一副精英范,私下裡還喜歡蛋糕?

簡名也是一時忘了還有這麼一撤,片刻,乾巴巴吐出三個字,「是消費贈品。」

祁奕似笑非笑,他已經有些摸出簡名喜歡端著的性子,也不揭穿他。

簡名終於清醒些,揉揉太陽穴,注意到祁奕肩上的校服,「一中?」

見祁奕點點頭,簡名問,「高几了?」

「高三了。」

「學習要抓緊,怎麼,剛下晚自習?」

祁奕:「剛被警察叔叔放回來。」

「……」簡名捏著鼻骨,打量了兩眼少年,見對方不像是開玩笑,於是問:「怎麼回事?」

祁奕撿了一部分說,偷拍被牽連這種不光彩的事被他徹底扭曲成了另一個故事——少年見義勇為從暴力狂手裡拯救失足少女。

他說得面不改色。

簡名信了,揉著額角不忘教育他,「你還小,下回別衝上去,救人也要量力而行。」

祁奕羞澀地垂下頭,輕聲說:「當時我沒想那麼多。」

「你是個好孩子,」簡名又聯想到對方「失親」的身份,望著少年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惜。

這時隱隱聽見犬吠,有人溜狗走過來了,簡名揉揉眉心,「走,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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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競線可能是和主線劇情最不搭的支線了,之所以寫是因為我對電競愛得深沉……

以後可能開個電競文,不過萌寵文、網游文、快穿,蟲族都想開……

後面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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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他今天翻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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