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和尚的囂張」

兩位體術高超者之間的決鬥更像是他們在為後來之人掩飾真正的古武。

古武傳承要比術法傳承還要久遠...

術法的傳承追溯在五千年前，蚩尤皇帝大戰之時...，而古武傳承那已經是一萬年前的事情了。傳聞間，當時的人類各個都天賦異稟，他們的身體更像是一把鋒利的武器。

可以摧毀一切事物...，不過自然需要刻苦的訓練。後來人們發掘的術法這種只用靠精神能力可以驅使的能量后，古武便慢慢地被人淘汰自然也會有人傳承，不過少之又少。

論當今天下真正懂武術的傢伙已經沒有幾個了。客家堡的傳承算是這世界的一個特例了...

台上的兩人永遠都是那麼肅穆，從他們的呼吸聲中，可以明顯的聽出他們都在適應著對方的呼吸。從呼吸改變就可以判斷對方下一次的攻擊方式...

再一次兩人碰撞，拳腳相加之下打的有來有回。

一直在場上徘徊不定...

直到最後，人們甚至跟不上了這兩人的速度。

肉體與肉體的搏擊之下，兩人都負傷...，可兩人的嘴角都依舊掛著笑容。

沒有對手就不懂得分寸，一個人一生最缺的不是朋友，而是一個實力相當的對手。他們之間的角逐才撐得上是真正的學習...

虎爪繞過了和尚一招衝擊拳...，拳風當中帶著絲絲震蕩之氣。

就算隔著好遠都能感覺到其中的威力是讓人難以企及的...

「哈！」

囂張使用出了一招「虎撲」，雙手向前傾。抓住了和尚的頭，膝蓋提起重重的砸了上去。

和尚仰面倒地的瞬間，一擊借力的踢腳也同時把囂張給博開...

若是一個普通人在被打的時候，一般都會喪失理智的亂掄。可是對於這裡的武者，他們在被打的無法還擊之時，總要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

腦中得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感，對自己全身的控制。

協調全身說起來容易，但做起來卻難到了極致。台上的兩人都是經過刻苦修鍊后，才達到的如此境界。一個人若是不去努力做任何事，每天想著自己突發會有那一項異能然後統一世界。

這純粹是在痴人說夢，若是想和別人有所不同，必須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

兩人此時身體極限都是因為努力修鍊后，才最終產生的。

背後的汗水，在這場比賽上才能真正體現...，可能很多選手場上的時間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但他們卻在台下付出了常人不可啟迪的汗水。

有耕耘才會有收穫，嘴巴會動你才能吃東西...，天地法則，本是如此。

此時，比賽已經進行了十二分鐘之久，兩人仍然沒有使用武器。很多人讚歎他們的體能到底有多麼強大...，其實意志力，讓靈魂左右身體，而不是讓身體左右靈魂。

就想早上起床一般，其實你已經醒了。但凡你的意志堅定，起來也就起來了...

可永遠的結果總會是起不來，身體控制了你的一切，你眼皮抬不起來那是身體因素...，靈魂深處那懶惰感會讓你失去一天又一天，直到死亡時，還在感嘆今生好像什麼都沒有做啊。

比賽台上，和尚與囂張都拼盡了自己的力氣，體力早已到達了極限。從兩人腿部的顫抖就可以明顯看出來，他們兩人都已經到達了極限狀態...

剛開始可能還在比誰的實力更加強大，這個時候，比的是誰的意志力更加堅韌。

「咚」的一聲，囂張的左腿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體機制已經不允許再讓他做出任何的動作了，反觀和尚卻更多了幾分歷經滄桑的堅韌。愣愣神，說道：「年輕的後輩，你的精神與肉體已經到達了極限，放棄吧。」。

「喝退！啊——」，語言障礙的囂張用他的舉動證明了他現在的想法。

重重向著自己臉上打了一拳，咬著牙，又一次的站了起來。隨後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雙刃斧邊兒上...，最終提起了這兩把加起來四十斤的板斧。

和尚笑了笑也來到了場地中央，現在的比武台已經是凌亂不堪。一個直徑百米的檯子竟然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破碎著，這些都是他們發力造成的...

腳上的發力足以把這沐木做的檯子拆個兩半...，台上現在滿是木屑殘渣，還那裡能看出這裡曾經是一個比武台。雨水浸入了這些木屑之上，隨著雨水的流動，把這些木屑流下了台。

囂張晃動了兩下自己的腦袋...，咬破自己的嘴唇。感受著血液中的腥味，微微一笑。他還能感受到疼痛，證明他仍然可以完成這場比賽...，囂家的兩位子弟把堅韌的品質表現的淋漓盡致。

他們在瀕臨匱乏之際，也選擇不認輸。

被對手打倒與舉白旗是兩種不同的心境，堅韌到最後一刻。

因為這些人都是富有榮譽感的戰士...，對於男性荷爾蒙的體現在這個時候，才能體現出來。

和尚也提起了自己的三節棍...，作為一個老將，與之今日他竟可以如此興奮也是對自己眼前對手莫大的尊重，他不會留手的。在這個時候，放水才是對眼前之人最大的侮辱。

雙刃板斧被囂張掄了起來...，在手掌中迅速旋轉。如兩把電風扇，直直地沖向了和尚，一把電風扇轟然倒塌了下去。

與三節棍進行了猛烈的碰撞...

空氣中的夾著雨水的氣浪波及在了姜來的臉上...

他也終於明白了，不是只有自己才會如此拚命。敢於站在台上發出挑戰之人，都是富有榮譽感的「戰士」。他們都有不能輸的理由，可是理由總歸是理由。

姜來很慶幸，自己總能僥倖上位。

可能現在只能感謝上天，讓他如此運氣好才能走到這裡...

客家堡的世家中人，來自世界各地，來自這廣闊的天下。他們有的甚至語言不通，因為很多異人是沒有機會上學的...，即使現在也是這樣一般。

看那武當山上的道長與修士，一個個仙風道骨的模樣。越是內門核心弟子，他們都沒上過學...

很多都是被人撿上山去的野孩子，由家主與長老養大。自小就開始學習倫理道法，還有修行自己的身心。他們這種沒有任何路數的孩子，才是一個門派下一代的頂門人。

客家堡亦是如此，他們有的只會說方言。客家堡成了他們的家，幾乎全部客家堡人都不會去背叛自己的世家。因為這裡是唯一肯收留他們的人...

像是每天工作太多這種抱怨，只不過是在同門之內流傳...

要是真有人想要滅宗，這些人真的會和侵略者拚命。因為這裡是他們活著的地方，他們意志所在，他們的信仰所在。

姜來抬眼觀看...

這地穴撐著雨傘在此處座留觀看的弟子們，他們眼神中都有那一份多多少少的驕傲。再奪目看一眼客太雲，這老傢伙永遠是那樣氣定神閑...

敢問那個組織敢與這裡作對...，客家堡原來一直都不是懦弱的一個世家。他們只不過是對外界並不關心，更多的是默不作聲。因為他們知道即使加入任何一個組織，還會有反叛者出現...

世界總是這個樣子，一個區域不可能獲得永久的和平。說句不當講的話，和平只會讓人民沉淪與酒肉女色當中...，讓人們處於安逸之中，直到真正災難來臨...，人們才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知。

姜來來了此處一直都在想，這裡為什麼還有比武的傳承習俗。還有內外門弟子的分配等級...，原來客家堡早就做好了有朝一日真的有人想要滅門之時，所有應對的措施。

那些現代建築下包裹著的是一道有一道的禁止，是風水八卦排盤最堅毅的防守。

激蕩的波濤，一下把他給打醒了。

隨後想到，「自己一直想要的安逸只不過是幻想罷了...，自己想要的公平是不存在的。自己不屑於隱門為伍，因為他們也是想要獨裁專制。但凡有頭腦的傢伙誰都能看出來...，可是獨裁專制下，的確異人界得到了相應的和平...，如此就夠了。」。

「師傅，姜來懂了。咱們只不過是個人，沒有誰能改變所有人的意志。所以當時你當了隱門暗部成員，為隱門做了很多不法之事，出了很多不當之力。你是想著只要背負下這些不堪的回憶，自己做這樣的事總比別人來做的好吧。」。

「話說，師傅我找到姜靈了，就差一步。」。

意有回想，姜來想到此處眼中那種戾氣再一次展現了出來...

台上兩人都突然慌了下神，同一時間望向遠處坐著的姜來...，他與很多人一般就在遠馳靜靜地看著。可是為什麼會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呢？

有些奇怪，沒等多想...，兩人的攻擊再次碰撞在了一起。

客太雲發現比賽台上兩人的一時失神，望向姜來。

從姜來的眼神中，他發現姜來正在學習...，速度飛快的學習...，身體的停滯與眼神的呆板顯然他進入了頓悟狀態。

「姜開明到底是收了一個什麼樣的徒弟啊！此人出現在這種變革的時代...，不是一件好事兒啊。不如在這裡殺了他...」，客太雲竟然思考到了這種地方，立馬打消了自己這個念頭。

自己竟然產生了邪心，他竟然因為忌憚姜來之後的成長，想要在此處殺了他。

緩緩地疏導自己的氣息，努力讓自己保持下平靜...

眼睛再也不想往姜來那裡撇過去...，自己這種修為這種心性的人竟然會產生這種情感，這是萬萬不該的。

默念祖訓道：「是非事經是非，無關己無猶豫...」。

台上的緊張氣氛仍然沒有散去...，到達這時，兩人竟然打夠了二十分鐘。

二十分鐘連續不斷的碰撞，就已經不是對他們身體的摧殘了，而是精神上的摧殘。兩柄板斧承重不堪，讓囂張無法把它們再次提起...，只好放棄了武器。

選擇徒手戰鬥，和尚的氣息倒是一直頻繁往複...，果然是經歷過十八銅人歷練之徒。精神力是很多人都無法企及的...，這種精神力超越了他那壯碩的肉體。

身體上現在的傷勢竟然不能讓他往下看上一眼...，囂張兩柄板斧的威力是相當巨大的。就算是沒有接觸住他的身體，也對他的肘關節帶了很大的影響。

雙手顫抖任然把持著三節棍...

身體也是一瘸一拐的上前，從最開始和尚就從來沒有說觸怒一分一毫。不像是囂張那般熱血，在三道戒疤和尚的精神上更多了一絲冷靜與執拗。

他相信自己的佛祖，他清楚明白自己為何站在這裡...

慢慢地向著眼前的囂張走去，囂張雙腿早在之前已經沒有辦法完完全全站好了。硬生生靠著最後的那股勁兒拼著沒讓自己倒下，面對緩步走來的和尚...，囂張喝道：「喝退！」。

可能只有現在還昏迷不醒的囂真才能理解囂張每一聲「喝退」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吧。

「喝退」，代表了他對陰霾人生的不屑，更是對他對自己的一種詮釋。

最終，和尚到達了囂張的面前...

囂張大喘著氣，再一次緩緩提起他的拳頭向著和尚打去...

打在和尚身上已經沒有了任何傷害，他的氣力已經不夠了，已經無法在進行戰鬥或者別的任何傷害。

只是緩緩的一拳有一拳的打過去，軟綿綿的拳頭代表著他還沒認輸。在他的記憶中，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認輸過一次，他不能認輸...，這是他對世俗的反抗。

和尚單手提著三節棍，感覺到腹部這個男人一直在用他那已經軟綿綿的拳頭擊打著自己，默不作聲。因為這種拳頭已經毫無用處，更是毫無傷害...

伴隨著旁邊兒雨點嘩啦啦地落在地面上，伴隨這水花濺起...

和尚扔下了自己的武器，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是和尚的信仰，也是他一生追求的境地。雙手合十之下，這個不屈的男人啊...，精神恍惚終於倒下了。囂張倒在了和尚的身上，和尚也扶著囂張站起身來...

感受到這個男人的體重...，三道戒疤終於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剛才在承受著什麼...

和尚默不作聲，想著...，「其實他在剛開始就清楚，自己無法戰勝自己，他只是不願意失敗，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

戰鬥終於結束了...

最後並沒有轟轟烈烈，而是無聲無息。兩個男人都拼到了自己的極限...，他們在用自己的堅韌來告訴世人，他們對命運到底存有何樣的意志。兩人的遭遇不同，卻實則相同。

和尚出於紅塵不可述說之苦...

囂張存於語言不可言表之意...

更何況囂張也累了...

他本不必要如此累，故意被打倒也能早早的結束這一場其實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的戰鬥。

但他沒有，他在尊重自己的對手，更是在尊重自己。他語言表達不出來他的情緒，只能在肉體與精神上向別人述說他的情感，和尚感受到了囂張想要表達的情緒。

一句話，「我尊重你！」。

和尚贏了，他離著最後的決戰有近了一步，不過好像自己撐不到最後一場比賽了。

撲通一聲也倒在了地上，他身體上帶來的負荷已經嚴重到了他無法讓自己處於一個清晰狀態了...

客作在同一時間，上台宣佈道：「賢德勝！」。

在這一刻，所有人才清楚和尚的名字叫做賢德，可能有人也知道他的名字。但是總以和尚這個概念詞來描述他，因為在別人眼裡，賢德就是一個怪胎。

他本已經離開了寺院，已然不是俗家弟子。可是他做出的種種行為，告訴世人他依舊信佛論道。這樣一個人，他的名字變得可有可無，所有人清楚的是這個人是因為一介女子而被貶下寺院的花和尚，卻不清楚他的法號叫做賢德。

賢德，有賢有德，無欲無求只為心中一點緣。

這一次他找到了自己的緣，這個緣便是這個不會說話的人。囂張，這個名字倒是很配他...，囂張的確夠囂張的。囂張給他解釋了什麼才是堅毅的人生...

他在尊重自己，可以說他在尊重每一個對手。所以都會使用全力，很多弟子都說他不會故意讓手，說他為人執拗。其實執拗的並不是囂張，而是世人...

可能這場比賽之後，除了囂真與賢德之後，也沒人會理解他。

不過也夠了，賢德讓囂張找到了自己的對手...

囂張讓賢德找到了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絲不解之緣。

樂意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