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征

西北傳來戰報，邊疆蠱國，新帝登基，已籌集兵馬，意欲發兵北上。

北齊君主宇文昊下令護國將軍楊懌帶五萬精兵前去平亂，次日啟程。

楊懌與宇文昊商討對策、點兵任將，這所有事情忙完回到府中，已經是夜半時分。

楊懌本不想打擾木楚宛休息，但第二天大軍出發的早，恐怕也不能見上一面。所以，楊懌決定偷偷的看她一眼，之後便在書房將就一晚。

等到楊懌來到房間門口時，發現房中的燈還亮著，隱隱約約有吵架聲傳出。

楊懌擔心木楚宛的安危，直接推門而入。

就在門開的瞬間，楊懌聽見木楚宛厲聲高喊，「絕對不行，你最好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麼。」

木楚宛的陪嫁丫鬟翠兒看到楊懌進來，直接就跪在地上，大聲哭喊著：「主子，我錯了，我一定聽你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再傷害自己的身子了……將……將軍？」

木楚宛突然回頭，在見到楊懌的瞬間，臉上閃過一絲驚慌。

不過楊懌一心只顧得確定木楚宛的安危，並沒有留意。

在發現沒什麼險情后，楊懌才詢問道：「怎麼了？翠兒很少惹你生氣的呀？」

木楚宛臉色變了變，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翠兒在一邊搶著回答：「將軍，是翠兒不好，主子今天聽說將軍要去打仗，便讓翠兒陪著去觀音廟裡求了個平安符。在回府的途中，主子想給將軍買將軍愛吃的桂花糕，怕這平安符丟了，便交給翠兒先帶回府。翠兒還答應主子一定好好看管，可是翠兒卻把平安符弄丟了……」

楊懌笑了笑，揉了揉木楚宛的頭，笑說：「就這事兒呀，沒事。平安符就是求個心安，你們求到了，我也知道了。放心，我一定能平安歸來。」

木楚宛似有話要講，但終究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抱著楊懌，頭深深的埋在楊懌的懷裡。

我看到在楊懌懷中，木楚宛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楊懌退下了翠兒，陪同木楚宛坐到了床邊。

「你……明天真要出兵？」木楚宛說道。

「嗯……蠱國新帝登基，急著在國內大臣面前立威。這幾日已經開始有小動作了，以免夜長夢多，君上命我明日就啟程。」

「可是，他只給了你五萬精兵，這相當於以卵擊石啊？」木楚宛站起身，有些激動。

「軍情探到蠱國因為立儲之事內亂不止，消耗了大量軍力，現在已經遠遠不如從前了。」

「不如從前又能如何？那畢竟是一個國家，五萬將士怎麼能敵得過一個國家？況且你左手還有傷，更加危險。」

「君命難違，我不得不去。而且我的傷已經沒事了，至於兵力方面，我相信君上有他自己的考量。」

木楚宛蹲在楊懌面前，握著楊懌的手，輕輕開口，「就不能……不去嗎？」

楊懌反握住木楚宛瑩白的手腕，「還記得冬季初雪嗎？那時我便許願能助北齊早日統一天下。如今情形，不由得我不去。」

木楚宛聽了這話，愣了愣神。

我很詫異，我以為楊懌會許個類似「夫人能早日愛上我」或者同木楚宛一樣許個「我與夫人生生世世在一起」之類的願望。

還是我不了解男人，江山和美人，大多數男人都會選擇江山吧。

水鏡里又是一陣沉默。

細微的啜泣聲音響起，楊懌驀然抬頭。

木楚宛眼眶微紅，淚水濡濕了臉頰，弄花了妝。

「夫……夫人，你……你別哭啊！我與蠱國多次交手，都是凱旋而歸，算是經驗豐富。你放心，我會平安歸來的。等我回來，我帶你去捏糖人，帶你去買糖葫蘆，帶你去鬧集吃餛飩，再向君上討份旨意，帶你回南魏為母親上香……只要是你想做的，等我回來，我都陪你，我……」

不等楊懌說完，木楚宛向前一傾身，將楊懌撲倒在身下。

柔軟的櫻唇覆在楊懌的嘴上，雙手探到腰間，一把扯下楊懌的腰帶。

感覺到腰間衣服的鬆懈，楊懌才反應過來，一個反身，將木楚宛壓在身下。

「夫人這是想做什麼？」楊懌抓住木楚宛想要繼續探索的手，強壓住內心的躁動。

「難道你不想要我嗎？你不是說一直愛著我嗎？」木楚宛摘下頭上的玉簪，原本被固定的黑髮如瀑布傾瀉下來，散披在肩上。

晦暗的燭光一閃一閃，使得屋內的氣氛更加曖昧，就連面容清純的木楚宛此時也顯得無比嫵媚妖嬈。

「可是我不希望你是因為我要出征，關心我而接受我，這和愛是不一樣的，這樣以後你會後悔的。等我回來，我一定可以讓你真正的接受我。」

木楚宛扶上楊懌的肩膀，「有些稱謂，不是隨口而出的，你懂嗎？夫君？」

那聲夫君就如同一聲驚雷，在楊懌的心底炸開。

木楚宛吻了吻楊懌的眼睛，「我希望你知道，府里還有一個愛你的人，她在等著你回來。」

說完，閉上眼，再一次覆上了楊懌的唇。

這一次，楊懌沒有拒絕，扯過被，蓋在了兩人的身上。

我別過了眼，望了望四周，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位角落裡的客人桌上已經擺了十五六壺的果子酒。

雖然我這果子酒沒有其他酒濃烈，但是五六壺已經是常人的極限了，這人竟然喝了十幾壺。（男主酒量高）

而且看他現在倒酒的動作，好像還沒有什麼醉意，要不就是喝過我這酒有一些時日，其他原因是根本做不到的。

酒鬼，還真是可怕。

我揮了揮手，將水鏡上附上了一層水霧，這等隱私的事情還是要尊重人家的。

我示意了一下楊懌，酒館還有別的客人在，以後的故事是否還要繼續？

楊懌點了點頭，「無妨，這死後的許多年，我都沒有與他人聊過這些。其實與老闆你回顧了這些曾經后，我發現我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不相信她會那般對我，想找到她，問個明白。不過前幾日，黑白大人告訴我讓我去投胎，再耽誤……恐怕就會魂飛魄散，連下一世死後再找她的資格都沒有了。算一算，再過幾日，今年就是我死後的第三千年……這三千年，每一天我都是掰著手指頭算日子，日復日的在奈何橋邊等著，可是她，始終沒有出現。」

自古痴情者最是凄涼！

我看著水鏡中朦朧的景象，輕輕嘆了一口氣。

春宵雖苦短，卻勝風花雪月無數。

怎奈情深緣淺，不得善終。

故事美好走向的改變，就是從那一封信開始的。

那是楊懌離開北齊，去平定蠱國的第三個月。

原計劃一個月之內就能夠班師回朝。可沒想到，新上任的蠱國君主頗有軍事才能，這一場仗打了將近三月還未能結束，雙方依然勢均力敵，均採取觀望的策略。

那個夜晚，楊懌收到了一封來自北齊的信。

信上只有寥寥幾筆，沒有署名，字跡也不熟悉，只是右下角印著一朵黑色金邊的牡丹。

「後天午時，獅子嶺，蠱軍大將落單，伏擊，必勝」，楊懌眉頭緊鎖。

他知道那是誰，那朵金邊牡丹是他倆從小便約定的暗號。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從今天開始，你要是見到黑色金邊的牡丹，那就是孤與你的暗號。」

時間，地點這般明確，會不會有詐？君上……會不會中計了？

楊懌想著，可血液里對君主的忠誠還是促使他按照信中的情報行事。

帳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馬蹄聲驟停，接著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一個人影闖進帳內。

「將軍」，木楚宛一身男衣打扮，英姿颯爽，衝進來的一瞬間就拉住了楊懌的手。

額頭上流著汗，臉上手上沾著灰，風塵僕僕。

兩個小將本想將木楚宛趕出營帳，可是趕進來看到這一幕，霎時間都瞪大了雙眼望向楊懌。

見到木楚宛，楊懌十分驚喜，擺了擺手退了那兩名小將，一把將木楚宛攬進懷裡。

「夫人，你怎麼來了，北齊離這裡這麼遠，你孤身一人，若是路上遇到什麼危險，這可怎麼辦好！」

楊懌越說越后怕，手也抱得越來越緊。

木楚宛抬頭，在楊懌的唇上蜻蜓點水般的掠過，莞爾一笑，「可是我等不及了，當初你說你一個月左右就會回來，這都三個月了，你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擔心你，我怕你出事。我想好了，如果你死了，我就去陪你。」

「不可……我要你活著，不論如何，你都要活著。哎，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就不怕嗎？」

「我本是怕的，可是我是騎著你送我的疾風來的，就像你陪在我身邊一樣。一想到這，我就不怕了。」

楊懌看著木楚宛的鼻尖因為天寒泛著紅，小嘴一張一合說著，哈氣不停地冒出來，終於捧著木楚宛的小臉便吻了下去。

第二天，軍中傳言，咱們這位將軍，好男色。

楊懌深思熟慮后，覺得這樣有利於掩護木楚宛的身份，便未作回應。

楊懌也不是愚忠沒有腦子的人，對於那份線報，楊懌和左右副將商討過後，決定依線報行事，並在獅子嶺嶺口、中央夾道和出口處埋伏三隊兵馬，以防萬一。

「你不怕這是別人知道這暗號後設的陷阱？」我疑惑的問道。

楊懌堅定地搖了搖頭，「不會的，這黑色金邊牡丹是君上親手畫的，我認得他的畫法。」

「那你不怕這線報半路被蠱國的人劫了去，來個將計就計？」

「當時我要是這樣想就好了。送線報的人都是君上的心腹，是北齊一頂一的高手，功夫不會在我之下。況且，這獅子嶺進可攻，退可守，只要事先搶佔埋伏的話，對於我北齊軍的作戰十分有利。那時候我以為，萬無一失可以全身而退，不會有問題的，只是……我還是太自大了。」楊懌的語氣中夾雜著悔恨。

我在水鏡中見過他與宇文昊對招，雖然只是短短几招，但是我卻看得出來，這楊懌的武功實是不錯的。

在我這過往的客人中也不乏一些頂級的高手，什麼郭凈啊、蕭瘋啊、李循環啊，都是其所在時代數一數二的高手。

楊懌的武功，與他們所差無幾。

也許這之後的變故，不是一句自大能解釋的。

楊懌沒有告訴其他人線報的事情，以防萬一泄露。

也沒有告訴木楚宛，怕她擔心。

於是天還沒亮，楊懌便帶著三隊人馬，提前到達了獅子嶺。

獅子嶺狹而長，大軍進軍也只能容納五百人左右，想要埋伏更是要大大減少每隊人馬。所以最後每隊只能帶領一百人，多了容易被發現。

眼見午時將近，楊懌一行人屏著呼吸，等待蠱軍首領的到來。

只是不曾想，等來的不只是蠱軍首領，還有跟隨他的五百多名死士。

五百名裝備精良的亡命之徒。

楊懌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所以便沒有下令，準備放棄這次伏擊。

可蠱軍卻像是知道楊懌一行人的行蹤，極有目的的奔著他們殺了過來。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楊懌只能硬著頭皮，下了指令，帶著自己手下的一百來人迎了上去。

一時之間，廝殺、慘叫聲不絕於耳。

楊懌的棠溪劍和棠溪槍本是一套的上乘兵器，只是如今楊懌的左手不像從前那般有力，棠溪槍也就發揮不出它的最佳效用，就連棠溪劍都受到了影響。

這是一場結局早已註定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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