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出差

第九章 出差

「老闆?老闆?」

「嗯?」我回了回神,不知道剛剛的畫面為什麼會出現在我腦中。

「老闆你沒事吧?有沒有磕到哪裡?還說讓我當心,你怎麼也這麼莽莽撞撞的」,無臉關心的問道。

「哦,沒事,就是鼻子有點疼……啊,我的糖葫蘆。」

我擦了擦手上化得糖,又開始吃了起來。

「老闆,你真的很能吃」,也許是我的吃相,讓無臉忍俊不禁。

我吃糖葫蘆的手一頓,無臉的笑聲很好聽,雖然聲音低沉,但是卻很爽朗,讓人聽起來心情也跟著變得很好。

好聽到……想要……再聽一聽。

消滅掉第二根糖葫蘆,無臉遞給我一張紙巾。我擦了擦嘴,就開始繼續趕路。

一路上,梧葉鎮的居民都親切地和我打著招呼。

送零食的、送玩意兒的,還有送新做的虎皮大衣的。都被我用要出遠門為理由一一回絕了。

「老闆,這些人為什麼要送東西給你?」等離開梧葉鎮的居民區后,在一片梧桐樹林中,無臉疑惑地問我。

「沒什麼原因,可能因為感恩我收留他們吧。」

無臉站住腳步,「收留?」

「嗯,算起來,這梧葉鎮算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

「當初我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地上,身邊一片荒蕪,除了皎梧樹,什麼都沒有。」

「我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在這裡,連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存在也不清楚。不過就在這裡尋覓了幾天後,我發現,雖然這裡只有一棵梧桐樹,但是這樹卻可以無限再生,砍倒了過幾天就又成熟,不僅如此,長得還更加的茂盛。所以我就開始用這樹建房子、修路,用那些發光的葉子做燈。不知道是不是在失去的記憶中我有學過,這些技藝,我就是會的。」

「後來,一次我爬上樹榦摘葉子,偶然間發現這棵樹有一個極其隱秘的樹洞。本因為怕死不想爬下去看看,卻沒想到腳一滑,直接掉了進去,眨眼間,我竟通過這樹洞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地方,我一打聽,才知道,那地方叫地界。」

「在那裡我問過幾個消息靈通的人物,可是他們都不認識我,也都不知道怎麼回到我來的地方,也就是現在的梧葉鎮。後來我更是結交了孟婆,認識了黑白無常。」

「就在我以為我再也回不去的時候,一次和孟婆喝酒,她同我說孟婆湯的原料忘川的水可以忘記前塵,她也聽說過曾有人利用忘川水可以憶起前塵,只是她從未做過,也不知道方法。」

「我就想著去走一遭,試試也是好的。我喝了忘川水,也飲過孟婆湯,並沒有憶起前塵,也沒忘掉現在。不過我也不算白走了一遭。在忘川河邊,我發現了一面鏡子。」

「忘川水鏡?」

「嗯,這鏡子別人都拾不起,可只要我一靠近,鏡子表面就泛著綠光,於是我試了試,竟一拿就拿起來了,就像它一直在等著我。我也就沒客氣,將那鏡子拿走,起名為忘川水鏡。」

「後來一天,我照著鏡子喃喃著,想回到梧葉鎮看看。畢竟花了大心血,又建房子又修路的,總不能就丟在那裡不要了不是?就在我話音剛落,眨眼間,我就回到了梧葉鎮。你說,是不是很神奇?」

無臉聽我說了這麼一大堆,注意到一片掉落到我發上的葉子,輕輕摘下,然後頗有興緻的點點頭,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發現,我不用再去那個樹洞折騰,只要對水鏡說一句想去哪兒,它就能帶我去哪兒。於是我開始利用這個鏡子穿梭三界中,改造梧葉鎮。而且這鏡子還有好多作用,當一個普通的鏡子、當一個墊桌腳的器具,最重要的技能,就是可以對別人的記憶,為所欲為。」

「老闆你是怎麼發現一個鏡子會對記憶有效用?」

我聳聳肩,「因為我一次照鏡子時發現,這裡面,原就有兩段記憶,可是我卻看不清,也動不了。」

「那……」無臉聲音有些發緊,「那現在這兩段記憶在哪?」

「還在鏡子里存著唄!我向三界發過公告,也沒人來找我要,那就那麼放著唄,也沒什麼影響。」

無臉點點頭,「你剛剛說別人的記憶?」

我緊捯了兩步,想抓緊時間出去這片樹林,「嗯,我本來想看看能不能通過水鏡修復我自己的記憶,後來發現只要是關於我自己的,水鏡都在抗拒。」

「抗拒?」無臉跟上我的步伐。

「對,就是抗拒,鏡子就像受到他人的指令一般,只要關於我的,就什麼方法也沒有用。」

「嗯。」無臉微不可察的吱了一聲,「後來呢?」

「後來,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由這梧桐樹開始的,所以就給這地方命名梧葉鎮,又因為它的葉子會發光,所以就給這樹起名皎梧樹。」

「我花了幾年的時間,才弄明白,這裡不屬於三界的任何地方。這裡存在於陰陽的夾縫中,外人進不來,裡面也本不應該有人。我原也不應在這裡的,只是我忘記了從前的種種過往,更加不知道我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

「那老闆,你想過……把記憶……找回來嗎?」

「開始時想過的,也嘗試過很多方法,都沒見成效,反而搞得我愈加煩心,後來我寂寞得很了,看外界都是一大群生靈生活在一起,就也想找人陪著。於是開始找辦法,想打造一條通往三界的路。」

「就是血雲台是嗎?」

「你聽說過?」

無臉點點頭,道:「從前聽說過。說是有個三界之外有個酒館老闆,因為能幫三君解決那些不乖的生靈,所以三君就和他做了筆交易。」

「哈哈,哪有傳說的那麼嚇人,我就是請人幫我給三君帶個話,說我這裡可以收留一些執念過重,不願意按規則輪迴轉世的生靈,這些人在我這兒,總比擾亂三界好不是,希望三君可以考慮考慮。我也沒想到三君居然就直接同意了?」

「嗯,是不太容易的。」

「什麼?」我疑聲道。

「沒什麼」,無臉在面具里嘿嘿一笑,「那阿四叔他們就是那些執念過重的生靈?」

我可以理解,無臉初來這裡,肯定是一肚子的問題,只可是我現在只想抓緊趕路,畢竟我們連木楚宛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想到這裡,我就又緊捯了幾步。

「嗯,阿四叔原身是一隻兕。本來一家老少安安分分的生活,從沒做過危害三界的禍事,可是卻被幾個修仙的仙族活生生的剝了皮,做成了鎧甲,就因為傳說由兕的皮做成的鎧甲可以上百年不毀。因為一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傳說,阿四叔一家十幾口,一夜之間全部命喪深山。這怨氣和執念,如何放得下?」

「自私自利,世人一貫如此,無論何族。」

「唉,不過你也不能太以偏概全,知道嗎?」我怕無臉想起自己的經歷,太過偏激,於是湊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撫著,「還是有很多向你老闆我這樣大公無私,惟願世界和平的人存在的,知道嗎?」

「呵……」無臉輕笑著,「知道了。」

我點點頭,也沒分清無臉的那聲笑是什麼意思。

說話間,我們二人就走出了這片梧桐樹林。

離開樹林,再向東走兩里地,就可以看到一片霧氣籠罩著的地節,那裡就是連接三界的入口,血雲台的結界。

「你說你非要跟著我一起來,要是我自己一人,用水鏡也就去了。帶著你就沒辦法了,水鏡從不讓除我以外的人觸碰,也是個麻煩事兒。」

血雲台是我為了讓梧葉鎮不再「閉關」,和三君做了交易后想出的辦法。

從三君統領著三界那一天開始,自然代表著三界眾生,只要弄到他們三者的血,就無疑是給三界生靈打開了通往梧葉鎮的大門。

可是這血怎麼弄來呢?

思來想去,我想到了一個方法。

那就是,直接去要!

比起費儘力氣挖空心思,還不如直接一點。

這想法同孟婆說過之後,我被她罵了好久的蠢。

「向三君那種自以為是、自命不凡又高高在上的人,怎麼會為了幾個不願意乖乖待著的生靈就獻出自己的血呢?真是愚蠢至極。」

孟婆對三君的印象一向很差,不知緣由。

我原本也以為這鮮血會討的很吃力。

畢竟又不是什麼金銀、飯食這種身外之物,那可是血啊!

縱使有法力,這血也是要劃開道口子才能流出來的。

在自己身上划口子,一想就疼。

我本身就對痛覺十分敏感,讓我在自己身上划口子,還不如直接一刀了斷,殺了我。

瘋子才會輕易答應!

至少我是這麼想的。

可是沒想到,三君居然真的就二話沒說的答應我了。

三界中,在三君身邊任職的幾個朋友都跑過來跟我說,信使在傳達了我的來意后,三君甚至都沒有多作詢問,就直接將取好的鮮血交予信使,命其火速交予我。

我都沒有看過三君真面貌,不過左右二人帶來了三君的傳話。

「三君之血承載著三界眾生的苦難悲痛,其中蘊含的靈力極其詭異,也不可估量,望老闆定要注意安全。」

「現在的三君……都這麼……捨己為人了嗎?」

聽說我如此容易就拿回了三君的血,孟婆這般說道。

我心中也是升起了不少的疑問。

揚了揚手,將結界破開,我帶著無臉,往裡走。設這結界,還是不想讓什麼蛇鼠之輩都能進來,將我這梧葉鎮弄得魚龍混雜的,所以這梧葉鎮的進出,我都是知曉有數的。

在這路盡頭,有一口直徑約為三丈左右的圓台。

這圓台最初時便存在了,只是在我醒來看到它時就已經荒廢,上面還有幾簇彷彿剛剛燃燒過的灰燼。

得到三君的血后,我將它們混合在一起,倒入圓台表面。

剎那間,巨大的壓力襲了過來,讓我無法呼吸,無法睜眼,動彈不得。

不過這樣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突然間全身放鬆,我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這種感覺,到現在回想,還是心悸不已。

再看這圓台,能隱隱約約看到一片旖旎旋轉,好似星雲狀的血色霧氣形成。

因這圓台的顏色樣貌,我將它親切的命名為「血雲台」。

等霧氣較穩定了,我親自跳下去試了試。

這霧氣並沒有形成邪性,很是安全,正適合做來往的通道。

我晃了晃神,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回過神來,那股心悸已經過去,我揮了揮手,用靈力引來了部分血色霧氣,結成了這四周的結界。

有了這道屏障,這梧葉鎮除了那些靈力極為高強的,普通的靈體想進來也得看他陰德多少,經不經我同意了。想要闖進來也是件難事。

「你平時不要隨意來到這結界附近,這結界含著三君的血,裡面的力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容易傷到自己,知道嗎?」

我囑咐著無臉,真是擔憂他一個不小心就被結界傷了。

到時候……還得出他那份工傷費……

「知道了,老闆。」無臉乖乖的答應著。

我聽到他略顯乖巧的回答,心情大好,很是享受這種感覺。

「聽話就好」,我把手遞給無臉。

無臉看看我的手,抬起頭望向我,遲遲沒有動作。

「怎麼了,抓住我啊。」我催促著。

「我……」

「你第一次跳,這裡面天旋地轉的,我怕你不適應,暈眩反應倒是正常的,我主要是擔心你再萬一丟了。」

聽了我的話,無臉將手緩緩放到我的手上握住。

他的手冰冷徹骨,比起死人的手有過之而無不及。

平日里沒有仔細觀察,現在匆匆掃了一眼卻印象深刻。

白而無血,骨節分明,明明身體看起來還算壯實,可是他的手卻如竹節一般,骨瘦如柴。

我反手握住無臉的手指,與他十指緊握著。

「準備好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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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煮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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