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9 章

第 179 章

鍾時溪脾氣好,很少生氣。

在一起至今,將近一年,季修就見她發過一次火。

事情起因是因為幼兒園新來的老師疏忽了寧檸,害得寧檸放學的時候差點走丟,她在擔憂驚怒之下忍不住凶了對方兩句。事後,寧檸被季修找回來,她還不好意思地和老師道了歉。

這樣好脾氣的她,除非碰上真的厭惡的人,很少口出惡語。

可是現在她卻一點也不顧忌,語氣冰冷,充滿厭惡。

誰能有這種待遇?

季修抱著寧檸出電梯,抬頭掃了一眼,認出那是誰,心裡瞭然。

認出是誰,很簡單。

對方坐在地上,地中海趨勢的頭頂暴露在樓道燈光下,折射出詭異的光,看過一次的人立刻就能想起來,並且再不可能再忘記。

寧元良來了。

聽見鍾時溪的聲音,對方蹭地抬起頭,臉色滄桑,眼下青黑,三十來歲,果然就是那張臉。

季修挑了挑眉,有點詫異,又有點厭煩。

他沒有看錯。

不過,寧元良上次出現,還能說是意外。現在,對方就坐在鍾家門口,擺明了是主動找上門來的,到底是想幹什麼?

……

寧元良坐在地上,莫名地後背發涼。

他沒太在意,臉色陰沉狼狽,從地上爬起來,看向鍾時溪:「我找你有點事,可是沒有你的手機號,就上門來了。」

「手機號都換四年了,你現在才想起聯繫我?」

鍾時溪皺眉,語氣輕嘲,看著他的目光里還有一絲懷疑:「說吧,有什麼事,說完趕緊走。」

寧元良被頂了一句,下不來台:「你一個女人,和人說話的語氣不能好點?」

「對別人,我的語氣當然好,但是對一個冷暴力親女兒,又婚內出軌的渣男,我還需要禮貌?」

鍾時溪冷聲諷刺,看了一眼女兒寧檸,心裡一頓,擔心讓她聽見不好的東西,低聲道:「季修,你先帶寧檸進屋。」

季修沒有走,將寧檸交給旁邊的鐘母,叮囑兩位老人先進屋,自己站在鍾時溪身邊。

他輕聲道:「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鍾時溪一怔,隨即抿唇。

就算已經相處了一年,早就習慣了季修的體貼,每次碰上這種事,還是忍不住心裡一甜。

她的表情柔和下來,眼神落在季修身上的時候十分溫柔,輕聲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鍾父鍾母接過寧檸,抱在懷裡。

因為不待見寧元良,不願見女兒和寧元良單獨相處,也叮囑季修留下保護鍾時溪。

叮囑完后,兩人瞪了寧元良一眼,繞過他進屋。

「等等,別走啊。」寧元良的表情,在看見鍾母手上的寧檸之後突然變了,眼睛一亮,從身上掏了半天,掏出一個看起來很簡陋的遊戲機,硬塞給寧檸,殷勤道,「寧檸,寧檸,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爸爸。」

寧檸一臉懵逼。

她轉頭看鐘時溪和季修,小聲喊道:「媽媽,季叔叔……」

鍾時溪皺了一下眉,上前來擋住寧元良:「你別碰寧檸。」

鍾時溪離婚的時候,寧檸還很小,只有三歲,對以前的事情壓根沒有記憶。

鍾時溪對此一直很高興,慶幸自己離婚得足夠果斷,沒有讓女兒在那個家裡繼續受苦,忍受家庭冷暴力的傷害。那些不好的記憶,因為年紀小,不會進入寧檸的記憶里,成為她童年的陰影。

鍾時溪一輩子都不想讓她想起來小時候。

現在寧元良冒出來,還拉關係想要靠近寧檸,觸碰到了她的神經。

萬一寧檸受到刺激,想起來了一些怎麼辦?

雖然這個幾率很小,幾乎不可能,但是她也不想冒這個險,讓女兒和前夫沾染上一點關係。

寧元良則完全相反。

在他看來,自己全家一直對寧檸挺好,至少沒有在她剛出生的時候就扔出去等死,好好地養大了,奶粉還都是進口的。

他這輩子,無論是作為丈夫,還是作為父親,也就出軌這件事做的不厚道,其他的無可挑剔。

寧檸只要想起他,肯定會懷念他的父愛。

寧元良揮開鍾時溪的手,繼續要靠近寧檸。

他一靠近,劣質西裝上就飄過來一股令人反胃的酒氣。寧檸還是小孩子,身體脆弱,聞到后,胃裡一陣難受。

她咬著嘴唇,皺起小眉頭,有點害怕,摟著鍾母的脖子往後面躲,不敢看寧元良,壓根沒注意聽什麼「爸爸」的自稱。

寧元良塞過去的遊戲機,她也不敢要,兩隻小手手嚇得拚命地揮舞避開。

寧元良塞了幾次,沒能將遊戲機給出去,也得不到想要的反應,臉色一沉,習慣性地要發脾氣:「寧檸,你能不能懂事……」

「寧元良!」

鍾時溪被揮開,落在季修懷裡,很快回過神來,抓住季修的手臂,眼神戒備,怒視寧元良:「你才是能不能懂事點,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寧元良被一句話點醒,回過神,想起過來的目的,面色訕訕,拿著遊戲機的手縮回去:「這,這不是挺久沒看見寧檸,給她帶了一份禮物,想送給她嗎。」

鍾時溪掃了一眼所謂的「禮物」,語氣怒氣不改:「你從步行街那個方向過來的?」

寧元良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四年沒消息沒聯繫,現在冒出來,五塊錢的東西,拿來送禮……寧元良,你要不要臉?」

鍾時溪經常帶著女兒,和季修一起出去散步,附近那條步行街更是早就逛熟了,什麼東西什麼價格,一眼就能瞄出來。

對於寧元良拿五塊錢遊戲機送禮的行為,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只是再一次認清了這個前夫的本質。

寧元良聞言惱羞成怒:「五塊錢怎麼了,一個小丫頭片子,有玩具就不錯了,還想浪費……」

「我們稀罕嗎!」鍾時溪氣極,高聲打斷。

寧元良一抖,望著鍾時溪,心冷了下來。

鍾時溪果然移情別戀了,她以前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的。

回想記憶里溫柔好說話的鐘時溪,再對比面前這個絲毫不曾心軟的鐘時溪,他咬緊牙關,心裡十分怨恨。

對於今天來的目的,忽然少了一點信心。

真的可以成功嗎?

在寧元良焦躁想要發怒的時候,一旁的季修站了出來。

他拍了拍鍾時溪的后肩,安撫她的情緒,又示意鍾父和鍾母繼續進屋。

等到外面只剩下三人,視線掃過寧元良,漠然開口:「有什麼目的,直說吧!」

「別繞來繞去,浪費彼此的時間。」

他長得很高,就算站著不動,存在感也十足。剛才他特意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還好,沒有人注意他,現在他不收斂了,那股強悍的氣勢釋放出來,如影隨形,讓人後脊骨顫慄。

寧元良就是如此,整個人一抖。

鍾時溪見狀,對著寧元良發出一聲極輕的冷笑。

這個欺軟怕硬的媽寶男。

要說寧元良是突然父愛爆棚,所以上門找寧檸表達父愛,她是不相信的。

距離對方出軌離婚一事過去了整整四年,寧元良連同寧家所有人,在鍾家人的生活里幾乎社會性死亡。別說主動上門,這四年來,寧元良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好似寧檸完全不是他們寧家的血脈一樣,置若罔聞。

也對,一家子都是重男輕女的德行,又怎麼會關心一個他們本就不想要的女孩子。

這種人,上門來肯定有目的,還要扯過往的情分遮遮掩掩,好像這樣就沒人知道他骨子裡的低劣一樣。

就是要直白一點,撕破他的臉皮。

寧元良聽到了鍾時溪那一聲,眼裡閃過一絲怒氣,強忍下來。

他咬住牙,到底沒再發火,若無其事地一笑,抬頭看季修,維持假笑:「我過來,是想帶寧檸回去。」

「你說什麼?」鍾時溪不敢置信。

寧元良看出鍾時溪只會罵人,沒什麼可害怕的,並不理她,沖著季修討好地笑了笑:「你們不是在談戀愛嗎,估計也快要結婚了,帶個拖油瓶多不方便,我帶回去正好,你們以後再……」

「啪。」鍾時溪衝上去,一耳光扇在他臉色,打斷他的話。

寧元良當場傻眼:「你,你打我?」

鍾時溪也是第一次打人,反應過來后,有點被自己的舉動嚇到。

可是怎麼說呢,這感覺並不壞,甚至很容易上癮。

「我打你怎麼了,我早就該打你了,寧檸不會和你回去,你別再做夢!」

早就應該給這個渣男幾巴掌,狠狠打醒他。

明明那麼普通,卻永遠那麼自信,被寧家那對重男輕女的父母捧幾句,就以為自己多一跟東西了不起。生活里,對著女性絲毫沒有半點尊重,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從小冷暴力。

大清早就亡了好嗎。

現在他還要來搶寧檸,破壞她平靜的生活。

鍾時溪一想到女兒從出生到三歲,從未得到一點來自於寧家人的關愛,餓了想喝奶,在房間里哭上三個小時,嗓子啞了都沒人搭理,還要她從外面回來沖奶粉,就對寧家和寧元良的存在深惡痛絕。

「滾!」鍾時溪向來溫柔的雙眼裡,因為回憶而燃起一陣怒火,「寧檸是我的女兒,和你無關!」

寧元良當然是不肯走的,被打後有點愣神,很快回過神來,臉色難看,當場暴起翻臉,揚起手輝向鍾時溪。

無能的男人總是這樣,收到外界的刺激,第一時間想到就是揮舞拳頭,從來不會反思自己。

鍾時溪想起金時博那一巴掌,瞳孔微縮,後退一步。

關鍵時刻,季修一步上前,抓住了寧元良的手臂:「你幹什麼!」

他的力氣很大,輕輕鬆鬆制止住人。

在他的禁錮下,寧元良的手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好痛,好痛,放開我!」寧元良發出凄慘大叫。

季修一甩手,將寧元良扔出去,看著他摔倒后滿臉焦躁,想衝上來又不敢的樣子,總覺得古怪。

明明上次碰見,寧元良也不想見鍾家。

這才半個月不見,突然衝上門來,還想將寧檸帶回去……

能讓一個重男輕女的男人,短時間態度大變,要將拋棄的女兒搶回去的原因,無非就那麼幾個。

第一,發現女兒身上有利益可圖,想佔佔便宜。

第二,老了、病了,失去行動能力,想找一個免費又任打任罵的保姆。

第三,發現他這輩子不可能有孩子,雖然嫌棄女兒,到底還是自己的血脈,有比沒有強。

季修眯了眯眼。

前面兩個都不太符合條件,寧元良好好地活著,沒死沒殘,寧檸也沒有突然變成豪門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寧元良犯不上倒貼。

所以,第三個選項是最有可能的。

季修蹲下身,居高臨下地看寧元良,聞到他身上那股酒氣,更加有把握,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你不行了?」

「……」寧元良低聲咒罵的聲音頓住,驚恐地抬頭看季修,「你怎麼……」

這個樣子,等於默認啊。

季修很滿意自己詐出的結果,看了寧元良下半身一眼,嘖嘖了兩聲,語氣微揚:「有沒有去男科醫院看看?」

寧元良的臉色轟一下漲紅,像是在太陽底下被暴晒了三天三夜,抬頭看季修,眼神惱怒怨毒:「你別胡說八道!」

「這還有必要裝嗎?」季修笑了笑,「你要不是不行了,怎麼會回來找寧檸?」

寧元良說不出話:「……」

是啊,他要不是不行了,怎麼會回來搶人。

事情說來話長,半個月前,寧家又因為孩子的事情爆發出一場爭吵,寧母嫌棄新兒媳嫁進來四年不懷孕,逼著寧元良離婚再娶一個。可是寧元良新娶的妻子卻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她當年能狠得下心給寧元良做小三,自然有幾分手段,拿著菜刀神態癲狂,揚言寧元良敢背叛她,就剁了他的根,讓他這輩子都生不齣兒子。

寧元良和寧母雖然極品,卻也只敢欺負欺負老實人,無法,只能忍。

寧元良的妻子見狀也退了一步,表示願意去醫院看看。

寧元良陪她去的,過了幾天拿結果,顯示她非常健康,有孕育孩子的能力。

寧元良不解,嘀咕了兩句。

挂號的醫生見狀,順嘴說了一句,男性也有可能不孕,建議寧元良做個檢查。

寧元良從來沒想過問題可能出現在自己身上,覺得很丟面子,一開始不肯,被妻子嘲笑諷刺了一通,下不來台,才滿心怨氣地做了檢查。

結果,檢查結果出來之後,問題還真的就出在寧元良身上。

報告顯示,他精子活力低,這種情況可能是遺傳造成,並且會隨著年齡增長,活力更低,過了三十歲之後很難擁有使女人懷孕的能力。

這對寧元良包括寧父寧母來說,都是一個晴天霹靂。

怪不得寧家代代單傳,怪不得寧元良前後兩任妻子,結婚加起來也六七年了,全都沒用,就鍾時溪生下了一個寧檸。

寧元良的新婚妻子也是想要孩子的人,得知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寧元良不行,當即翻臉離婚,還用寧元良不行的這個秘密要挾了一大筆錢,脫身而去。

而寧元良,再有一年就要三十歲了,知道自己很可能再也不會有孩子,天天曠工,借酒消愁。

昨天晚上,他喝酒喝著,突然想到了寧檸的存在,就想來鍾家撿便宜。

他經手了拆遷案,知道鍾時溪那個新男友剛剛得到了多麼大的一筆錢。

以己度人,這樣的人肯定不願意養別人家的孩子。

正好,他將寧檸抱回來,自己有個養老的血脈,鍾時溪男友也可以順理成章地丟開一個拖油瓶。

這事一箭雙鵰,鍾時溪那個男友說不定還會幫他說話,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於是,寧元良在馬路上隨手買了一個小玩具,就來了鍾家。

不巧,碰上鍾家全體出遊。

他在走道里躺了一晚上,差點沒凍死,才艱難等到了鍾時溪回來。

他不斷地轉移話題,遲遲不肯說自家的目的,廢了這麼多的功夫,就想要和鍾時溪先回憶一下舊情,讓她感動,才好找個借口將寧檸抱回去。

結果鍾時溪的性格變得十分剛烈,他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來,就挨了一耳光。

現在,季修更是一口點破他不行的事。

寧元良此刻真的是恨毒了兩人,尤其是季修。

他花了那麼多封口費,讓前妻滿意,答應隱瞞這個事,卻被季修戳破。

這個人,搶走了他的女人,又剛得到了一大步拆遷款,事業得意,情場歡意,還要踩他一腳,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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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反派他爸[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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