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十六)

三日月宗近(十六)

如果問今劍是什麼時候討厭尋真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尋真,一個自稱是審神者的合作夥伴,但是他看向付喪神的眼神完全不是在看人類的眼神,甚至連物品都算不上,如果準確點形容的話,大概就是在看着一堆數據吧。

所以之後收到同樣是自稱時政的人給的符紙,說有需要可以找時政幫忙的時候,恨烏及屋的今劍就直接丟掉了那張有着奇怪符紋的符紙。

然而小短刀在走了幾步之後,經過一番思考,想到還有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的可能性,所以最終還是折返了回來,撿起了符紙。

只是沒想到那張符紙就僅僅是聯繫專用的符紙,特意選擇遠征時躲到一旁查看符紙的今劍覺得自己有點傻,但是卻因此展開了和名為惑言的人的交流。

而當時就趴在一旁聽着惑言和今劍的交流,然後再順理成章地定下了下一次聯繫的狐之助,感覺自己已經看透了一切。

要說惑言這個風評不好的所謂監察部部長,為什麼那麼好心地給予今劍符紙說提供幫助,除了發現短刀身上的靈術痕迹之外,毋庸置疑的就是看中了短刀,然後想着要把付喪神拐進自己部門罷了。

僅此而已。

……

所以在和惑言討論過後,甚至把自己之前的契約都拿出來當作證據,才讓對方同意帶監察部門的精英小隊出來逮捕尋真,而且還得到了據說是價格高昂的能追蹤靈力的符紙,今劍本來以為已經是準備充足了。

沒想到還是讓對方逃走了。

今劍看着遠方消失在溯行軍里的身影,想起對方一副自己一定會後悔的表情,短刀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放在心上。

大概,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畢竟逮捕尋真什麼的,本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罷了。而且既然牽扯上時間溯行軍的話,還是讓時政自己頭痛去吧,絲毫沒有自己姑且也算是時政的刀劍付喪神的今劍如此想到。

反正最根本的目的已經達成,三日月宗近身上的契約解除了。

今劍看着時政監察部門的人幫忙運輸受傷的付喪神們,幸好他們手上都有審神者的御守,起碼情況是能穩定的,所以是不是要去給審神者彙報一下呢。

不過現在還是要先看看三日月的情況,短刀想起之前沒有提醒三日月隨身攜帶御守,畢竟最初預測劇情中,根本沒有三日月宗近會受傷的情況。

三日月宗近剛剛為了引起五虎退的殺意,做得實在太過火了點,結果還導致自己受傷了。該說是五虎退太難纏了,還是三日月宗近自己飄了,這也難以界定。

短刀付喪神回過神來,只想迅速趕往三日月宗近身邊,然而他回到原地才發現,對方根本不在天守閣。今劍立即使用記錄了三日月靈力波動的符紙,惑言提供的符紙原本就是想着捕捉尋真的靈力去追蹤用的,但是很顯然,符紙丟出來之時沒有能捕獲到蘊含最多靈力的血液。

按照原本計劃,那時候三日月宗近應該趁機捅上尋真一刀,但是因為三日月受傷和尋真出乎意料的高武力而沒有成功。但是在符紙瞬間丟出來的時候,倒也捕獲到了一點靈力使用的痕迹,不過可用性大大降低。

所以符紙還有個b計劃,就是記錄了三日月宗近的靈力波動和血液,以防萬一三日月真的被尋真抓走的備用計劃,而現在今劍就是使用這個後備計劃的符紙,也就順利找到了倚靠在本丸的萬櫻樹下的三日月宗近。

當然此刻沒有紛飛的櫻花,為天下最美的刀做襯托,畢竟本丸現在是雪天的景象,所以只有光禿禿的枝條與一個受傷的暗墮付喪神相陪伴,顯得分外凄涼。

「三日月,既然受傷了就不要亂跑,雖然入侵本丸的時間溯行軍被剿滅,但難免沒有漏網之魚。」

「哈哈哈,是這樣嗎?不過老爺子這副狼狽的樣子,還是不太好被人看見吧。」

「所以,三日月,我們還是去找主人幫你修復一下吧……」

三日月宗近聞言陷入了沉默,沒有說話。

而知道三日月我行我素的性格的今劍,大概也明白對方大概還是不願意去面對審神者的。

感受到短刀無奈地坐在自己身邊,三日月宗近緩緩闔上血色的眼眸,腹部受傷的血液依然在不斷流出,身體的溫度也在不斷流失。

直到耳邊響起今劍略顯驚慌的聲音,三日月宗近後知後覺短刀想給自己修復傷口,而之前的天守閣的皺巴巴的修復符紙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短刀藏在身上帶出來了。

不過——今劍不知道,那些符紙從一開始就是沒有用處的。

三日月宗近輕輕地笑了一下,而察覺到太刀聲音的今劍抬起頭,睜大眼睛看着自己。敏銳的短刀已然察覺到什麼,當那雙剔透的紅眸直直看向太刀之時,幾乎讓三日月宗近有種自己被看穿的感覺。

猛然發現特意留下的修復符紙沒有用處,今劍就明白肯定有什麼事情被他忽略了,但是當務之急還是要把三日月宗近的傷勢處理好。

「三日月,你那裏有主人的御守嗎……」

然而今劍沒有等三日月宗近回話,就把自己的御守拿出來,放在三日月宗近的傷口上,但是依然沒有作用。

「三日月,你這個傢伙,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人類有句話說兒女都是債,看來弟弟也不遑多讓就是了……」

發現修復符紙和御守都沒有發揮作用的今劍驚慌過後,瞬間把自己思緒穩定下來,冷靜重新覆蓋無用的慌張,短刀當下決定轉身就走,現在最重要還是先通知審神者才對。

「三日月你給我好好在這裏等著,我去把叫主人過來,不對,現在還有溯行軍,我還是先……」

轉身走了幾步的短刀兀然停頓了一下。

在一瞬間腦海里想到了更多的問題,於是打算折返回去先保護三日月宗近安全的今劍,卻沒能順利轉過身,因為短刀的背部突然多了一個重量,頓時溫熱的帶着血腥氣味的呼吸扑打在少年的脖頸上。

「這種小傷就不用去叫審神者了,老爺子只是有點累了……」

畢竟三日月即使再強大,也是和本丸的27振刀都拚死對戰了一番啊。

「今劍是大哥吧,那背着弟弟回去也是很正常的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以太刀身形毫不羞恥地掛在短刀身上,不覺得哪裏不太對嗎?

「難道不是嗎?兄長大人……」

三日月宗近特意壓低的嗓音會顯得有些繾綣,讓今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對方這樣是不是在撒嬌的意思。

只是——果然有什麼不太對的地方。

電光火石之間,今劍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濃郁的血腥味從身體的各種感官侵襲而來。

「三日月!你——!」

原本想要轉身查看三日月宗近身體情況的今劍卻發現自己動不了,準確的說是被太刀顫抖著身體也要阻止自己轉頭的行為給震住了。

三日月宗近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

短刀腦海里無比清晰地明白對方此刻的想法。

「三日月……」

眼前潔白的雪地突然湧現了血色,今劍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到底是多大的出血量才會順着腳下所站立之地一直蔓延開來還未停止呢。

眼前突然一黑,今劍後知後覺發現三日月宗近把手捂住自己了眼睛,但是對方顯然忘記了自己的手上早已受傷了,這樣只是讓短刀更加明確地感受到對方的血液。

「三、三日月,到底是怎麼回事?」

今劍伸手覆在三日月宗近的手上,感受到冰涼入骨髓的溫度。

「抱歉,咳唔……」

隨着三日月宗近的話語響起,對方也難以抑制地咳嗽出來,伴隨着湧上咽喉對血液,流落在短刀的側頸上。

「現在還是請兄長大人不要回過頭……」

——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呼吸間都是太刀血液的味道,伴隨着對方不時流露出的悶哼聲,短刀後知後覺身後的衣服早已被對方的血液所浸染。

即使腦海里一片混沌,今劍依然能察覺到伴隨着三日月宗近每一次悶哼聲,他的身上都會出現新的傷口。

明明周圍沒有敵人,

那麼為什麼還會出現傷口?

就像是突然被轉移身上似的。

一瞬間,今劍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答案,又似乎什麼都不明白。

畢竟,契約不是解除了嗎?

為什麼會是現在這個狀況的呢?

話說回來,是誰說過契約解除了?

好像三日月宗近從來沒有承認過呢,但是這是解除契約的條件,這明明是審神者和自己說的啊。

「三日月殿……」

腦海里剛閃過審神者的面容,眼前就出現了審神者的身影。三日月宗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鬆開了捂住短刀雙眸的手,而看到拿着本丸刀賬的審神者的那一瞬間,今劍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審神者卻是注視着今劍身後的太刀付喪神。

「你的靈力開始潰散了……」

「咳、咳唔,是嗎,我知道了。」

「三日月殿……」

「主人……」今劍打斷了審神者想說的話語,他想問契約真的解除了嗎?三日月為什麼會這樣?作為這座本丸審神者的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過來?

但最後今劍還是說道:「主人,御守對三日月沒用呢,您能修復一下他嗎?」

然而今劍的話語卻換來了審神者一片蒼白的臉色。

「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我修復不了三日月殿,只要我的靈力融入到他身上之後立即潰散掉……」

「為什麼,御守呢?改良后的御守不就是為了,不用付喪神的靈力都能使用才……」

「今劍,御守本質上運用的還是我的靈力……」

「……主人,我不懂呢。」

「今劍,只要是作為本丸審神者的我的靈力,都無法作用在三日月殿身上。」

——開什麼玩笑?

但是看到審神者的臉色,今劍明白對方確實不是在開玩笑,他猛然想起尋真臨走前的笑容,神色越發凝重,他對於這個契約根本就是一無所知。

「那麼主人還可以先去修復其他刀劍吧,這樣好歹也能……」今劍冷靜地說道,即使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他卻能敏銳察覺到三日月宗近身上的傷勢其他付喪神受傷情況有關聯。

「不可以呢……」

聲音從身後傳來,重傷得幾乎無法動彈的太刀卻堅定地拒絕了今劍的提議。

「只有他們的傷勢全部轉移到我身上,契約逆轉才能成功呢。」

「什麼啊,契約逆轉……」

契約無法解除,只能逆轉。

這是審神者和三日月宗近都明白,卻沒有和今劍說過的事情。

三日月宗近遠超其他付喪神的練度提升,都是靠汲取本丸的付喪神的靈力來提升。

三日月宗近原本受到重傷的傷勢,會通過契約轉移到本丸的其他付喪神身上。

而契約逆轉,就是其他付喪神的重傷會轉移到三日月宗近身上,他汲取的靈力也會轉移回到其他的付喪神身上。

契約逆轉成功后,三日月宗近在其他付喪神身上造成的傷勢,會全部轉移到他自己身上,而隨着靈力的潰散,他的最高練度也會掉回到最初練度。

審神者的話語好像模糊不清,她說了什麼嗎,好像是在說契約的事情,但是今劍感覺自己怎麼就完全聽不清楚。或者說是故意不想聽清楚。

與之相對的是,從別處傳來了其他付喪神的聲音。

「咦惹,傷口似乎不痛了欸?」

「什麼,真的啊,傷口癒合了耶!」

「而且感覺靈力也更強大了,這是主人做的嗎?」

真奇怪啊,明明天守閣離萬櫻樹也有一定距離,怎麼就聽到這些聲音了呢?啊,對了,這附近是修復室啊,是監察部門的人把他們運輸過來的吧。

今劍感覺自己思維好像變得遲鈍了一些,話說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可是三條刀派的兄長啊,快想想要怎麼辦?

三日月要怎麼辦啊?

「今劍不用擔心……」

「什麼?」

今劍愣了一下才回過神,發現原本壓在身後的重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已經消失了。

而三日月宗近在自己愣神之際,已然走到審神者身邊,他似乎注意到短刀的眼神,似乎是在露出微笑的表情,但是短刀被血液侵染過的眼眸卻看清楚太刀真實的模樣。

今劍想要擦拭乾凈眼睛沾染的血跡,他想要看清楚三日月宗近的模樣,但是卻聽到了太刀付喪神溫和的聲音。

「不用、擔心,我知道自己的傷勢……」

「不過是、區區27道致命傷而已……」

「三日月宗近、可是天下五劍啊……」

「我不會死的……」

還在說什麼天下五劍啊!

明明你現在,連說話都那麼艱難。

內心突然湧現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慌張,今劍發揮迅捷的機動奔向三日月宗近,然而在他抓住三日月宗近的衣服之際,一陣金光閃爍,太刀付喪神的身體消失不見。

三日月宗近把審神者的時空轉換器拿走並且成功啟動了。今劍沒有詢問審神者為什麼會把時空轉換器給到三日月,也沒有注意到審神者把刀賬拿出來翻到了記錄三日月宗近的頁面。

短刀只是執着地盯着眼前即將消散的身影,即使直到最後,他都看不清三日月宗近的模樣,只記得他那句宛若自我詛咒的話語。

「在契約逆轉完成之前,我都不會死的……」

——什麼天下最美的刀

——是天下最傻的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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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篇章按理說差不多接近尾聲,然而還有後續情節要補充一下【攤平】問題是蠢作者大概又要離開一段時間了【繼續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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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亂舞]審神者不按劇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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