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十)

三日月宗近(十)

「三日月君,你知道嗎?由感情建立起來的東西,其實往往都脆弱得不堪一擊。」手臂上再次傳來刺痛感,三日月宗近看着尋真擺弄著靈力儲存裝置,把不知道哪裏來的混沌靈力從自己手臂上的傷口植入。

付喪神看着手臂上肉眼可見的血管驟然發生變化,彷彿像是要從皮膚表層鑽出來似的猛烈抽動着。最後好像是「嘭」的一聲,也或許是沒有任何聲音,手臂上有幾條承受不了靈力衝撞的血管炸裂了,但更多的是與審神者的靈力相融合的混沌靈力沿着承受了衝擊的血管,蔓延至付喪神的身體。

「第144次植入混沌靈力的實驗,總算是成功了。不過也只是順利通過付喪神的手臂,身體的其他部位是不是也會跟隨適應,還有待考察。」尋真拿起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對比付喪神的身體觀察是否有什麼區別。

「抱歉啊,三日月君,我要先觀察一下啊,剛剛好像斷掉了幾根血管,不過我想其中應該沒有大動脈吧,那就先不修復了。而且也不用擔心,付喪神的身體不同於人類,這種傷勢對你而言不過是輕傷罷了,遠遠不到致命傷,所以不用擔心哦。」

「是嗎?那就沒問題了。」

而付喪神手臂上源源不斷流出血液的那道傷口,自始至終都沒有人理會,無論是忙着做實驗的尋真,還是不在意痛苦的三日月宗近。

……

「三日月——!」

今劍猛然靠近三日月宗近,在他面前揮了揮手。太刀付喪神回過神來笑了笑,也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想起那時候尋真說的話。

「欸,尋真那個傢伙難不成說的還是真的?」

「尋真先生?他和你說什麼了嗎?」

大概是從今劍嘴裏聽到尋真的名字過於稀奇了點吧,所以才會想起那些事情吧。

「所以,你果然沒有聽我說了什麼話,是嗎?」

看着今劍莫名危險的表情,三日月宗近再次露出看似溫和實則裝傻的笑容說道:「今劍說什麼呢?如果是重要的事情就要說三遍,不是嘛。」

「切,尋真那個傢伙說的話,能算是什麼重要事情嗎?說起來還特地拉住我說的莫名其妙的話,我都不想理他,不過他居然說你被關禁閉在天守閣太久了,得了老年痴獃也說不定,所以……」

「欸?是這樣嗎?」

「本來我也不信的,但是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好像真的不太妙的樣子啊。」今劍再次在三日月宗近面前揮了揮手,遲疑地問道:「你真的沒事嗎?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

「哈哈哈,話說回來,今劍你是怎麼進來天守閣的?」三日月宗近像是不經意地問起這個事情,笑容溫和。「老爺子記得,天守閣這邊應該是有結界的呢。」

今劍原本滿是疑慮的表情突然像是凝固似的,隨即變成了面無表情。

「這個啊,那是因為主人把天守閣的結界調整成我隨時可以進入啦,雖然不像是三日月現在這樣受主人喜歡,但是我畢竟是主人的第一振刀嘛。」

「是這樣啊。」三日月宗近把熱茶遞給今劍,語氣溫和地說道:「天氣好像變冷了,今劍你是不是又沒注意保暖來着?」

「三日月自己才是吧,既然自稱老爺爺了,才要注重保暖吧。」

今劍話是這麼說,但還是認真地接過三日月準備的熱茶,輕捧著伴隨着幽香的熱茶,茶杯滾燙的熱度漸漸暖和了快要凍僵的雙手,也暖和了寒冷的心房。

——久違的溫暖

——就像是審神者最初那雙暖和的手

三日月宗近看着面前捧著熱茶自顧自陷入了沉思的今劍,一時間倒也搞不清楚短刀的心思,雖然短刀有着孩子模樣的外表,但是內里靈魂確實是歷經千年時間沉澱的刀劍付喪神。

說起天守閣的結界問題,雖然三日月宗近沒有刨根問底的意思,但也是猛然間想起來,這是他被關禁閉以來,第一次見到今劍。

之前還能過來探望的其他付喪神,怎麼說也是要經過審神者同意才能進來天守閣,但是今劍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其實就是隨時都可以過來的意思吧。就這樣都沒見過今劍過來,三日月宗近暗自沉思,猶疑地看了一眼面對面坐着的短刀。

——咦,老爺子怕不是什麼時候就惹今劍討厭了?

——難道這就是人類所說的代溝?

「那麼今劍你過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聽到問話,捧著熱茶的今劍卻像是突然驚醒似的,茫然地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你知道我是來找你的嗎……啊,也對,畢竟你是三日月,又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

「你在說什麼?」

還沒等三日月宗近表示疑惑,今劍輕輕地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抬頭看着面前的太刀,鮮紅的眼眸里卻是太刀不曾見過的漠然的情緒。

「其實在來天守閣之前,我有過無數次的猜測,同樣也無數次地希望我的猜測是錯誤的!」

三日月宗近聞言愣了一下,一時間也不清楚短刀到底猜測了什麼,又了解到什麼地步,只好輕笑說道:「今劍在說什麼啊,老爺子什麼都不知道呢。」

三日月宗近話音一落,眼前白光一閃,機動迅捷的小天狗瞬間越過桌子,蹦到太刀的面前,一把攥住對方內番服的衣襟。三日月宗近無奈地低下頭,卻直直迎上短刀蘊含着憤然怒火卻又而拚命克制的鮮紅眼眸。

「三日月,不要裝傻,回答我三個問題。」

今劍抓住三日月宗近衣襟的手因為過於用力甚至指節泛白,但是短刀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沉聲問道:「三日月你,在這座本丸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什麼目的嗎?

他在這座本丸有什麼目的,難道是今劍發現了在天守閣的實驗,所以是問為什麼要接受實驗嗎?太刀付喪神輕輕拍了一下今劍的後背,想要擺脫這個讓人不適的姿勢,但是短刀顯然不為所動。發現掙脫不開的三日月宗近乾脆放棄掙扎了,任由短刀抓住自己的衣襟,沉默了片刻后直視着今劍執著的眼眸,輕聲說道:「為了解除契約。」

「解除契約嗎?」今劍努力地仰起頭想要看清楚三日月宗近的眼眸,然而太刀付喪神闔上眼眸,眼底的波瀾風雨皆被掩蓋,一時間也看不清什麼情緒。

「……那三日月,還把審神者當作是主人嗎?」今劍垂下頭顫抖著問道,被抓住衣襟的太刀身體很明顯停頓了一下,過了很久,也或許不過是一會兒,只聽到對方輕得像是微風拂過的聲音:「……的場小姐她只是審神者。」

「是嗎?是這樣啊,最後一個問題……」今劍闔上眼眸,努力把突然湧出的淚意強行逼回去,本就抓緊對方衣襟的手指更加用力,像是要把自己的指骨給攥斷似的,而與之相對短刀的語氣卻是平靜得不可思議。

「前田、前田藤四郎的碎刀,是不是與你有關,三日月。」

三日月宗近聞言,眼眸猛然睜大,原本想要撫摸上短刀頭頂的手也無力地垂落了下來,他始終無法忘記那一天,自己身上重傷地近乎碎刀的傷勢被全部轉移到前田藤四郎身上的情景。這樣看來,今劍是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了吧。

「……是。」

「為、為什麼?為什麼啊?」今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埋首在三日月宗近的懷裏,抓緊太刀衣襟的手滑落一旁,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着為什麼。三日月宗近聽着今劍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悲慟的聲音,抬起手撫摸著短刀銀白色的髮絲,安撫地說道:「今劍不用擔心,所有一切都交給我吧。」

「相信我就可以了。」

「是嗎……」今劍埋首在三日月宗近的懷裏,悶悶的聲音一時間也聽不清楚。「我相信三日月,我當然相信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還在疑惑今劍快速恢復平靜的聲音,隨即腹部傳來異樣感,他一時間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三日月宗近低下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今劍平靜到不可思議的血紅色眼眸,隨即視線落在了腹部的短刀上,一振從后腰刺入貫、穿身體的短刀,而鮮紅的血液正順着刀尖滴落在榻榻米上。

腹部蔓延出來的血液染紅了內番服,按照人類的身體來看,這已經算是大出血了吧,三日月宗近自己都驚奇自己現在居然還能平靜思考着。那麼對付喪神而言呢,這算是重傷嗎,應該還沒有到碎刀的地步吧。

雖然遭受到出乎意料的襲擊,但相比起身體感受到的痛苦,相比起思考今劍為何做出這個舉動,三日月宗近更優先思考的,果然還是這種傷勢是不是會轉移到其他付喪神身上。

「我當然相信三日月宗近……」今劍語氣緩慢地說道,那雙平靜得近乎漠然的紅眸此刻卻是露出一絲悲傷的情緒。「但是,我不相信暗墮的三日月宗近啊……」

可能因為身體大量出血的狀態,讓三日月宗近眼前一陣發黑,無力地跌落在地上。他伸出手想要捂住傷口緩解一下傷勢,但是鮮血卻像是無止境地從指縫裏不斷地流出,天下最美的刀此刻只有滿身狼狽,他艱難地看着面前的短刀付喪神。

「你在說什麼……」

「三日月你還沒發現嗎?你的眼睛……」

三日月宗近恍惚地看着倒映在短刀紅眸里的屬於自己的身影,宛若惡鬼般猙獰的身影……

——啊,是嗎。

原來是這樣啊。

這就是暗墮嗎?

三日月宗近苦笑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有自己已經暗墮的實感呢。明明是自己早有料想的結果,甚至之前還有過更加嚴重的傷勢,他都毫不在意,但是此時此刻面對今劍陌生的目光,三日月宗近卻突然間覺得,有點累了……

最後幾近渙散的視野里,是今劍靠近的身影,對方伸出手撫上那雙蘊含着美麗彎月,卻翻湧著晦暗血色的眼眸。

「既然一開始是我把三日月鍛出來的,那最後還是由我親手送你走吧。」

「沒關係的,我很快就會去陪你的,三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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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亂舞]審神者不按劇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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