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狂生

第8章 8狂生

夕陽中,燭紅去了,也將庄籬的心帶去。他面向飄逝之處久久佇立,久久地破解著一個情字。一個人心中難道只容得下一個人?那雪中送炭的溫暖,那神仙姐姐懷抱中的港灣,他永世不忘。「君愛,若有一日你也遇到你的燭紅,我不能怪你。」夜色中,庄籬對著一束青絲默道。

三天後。數里長嶺的盡頭是高聳的雲居峰,嶺坡上聳立著大殿,嶺脊上孤處著亭台,呂信陵與庄籬背對雲居峰行來。呂信陵道:「師父為醫你已累及元神,近來時常閉關。」庄籬道:「正元仙師的大恩,沒齒難忘。」呂信陵道:「卻忘了問你,什麼叫你可是台長?」庄籬道:「那是異界的戲文,想是我失心后將戲文說出。

大殿的琉璃瓦熠熠耀眼,反射著陽光。庄籬問道:「向仙師打聽一物,此物落錘即爆,不拘何物,只需落錘即爆,仙師可知曉?」呂信陵道:「落錘即爆,可是無需明火點著之意?」庄籬道,正是。呂信陵道:「你說的是紅葯,硫磺和以金剛砂,擊打之下,金剛砂生熱引發硫磺,落錘即爆。小兄弟問此物做甚?」庄籬道:「紅葯可貴重?」呂信陵道:「煉丹的尋常物什。」

庄籬又問道:「又有一物名火藥,以明火點燃即爆,仙師可曾聽聞?」呂信陵道:「你說的莫非是火精?乃是焚引丹爐之物,不可使多,使多便會將丹爐炸飛。」庄籬問道:「火精可貴重?」呂信陵道:「只值些許銀子。」

道路右側是王母殿,左側是一方隕坑池塘。幾個道姑由王母殿出來,一人叫道:「信陵,那郎君是誰?」,「回柳師姐,他便是守在山門下的那瘋子。」,「什麼?信陵,你哄我,你那破衣爛衫體再拿來縫補。」,「怎敢哄騙師姐,他叫庄籬,如今已醫好了心智,我帶他去無量峰見師尊。」

幾個道姑議論道:「真是那瘋子?」,「你問我,你去年不是叫他抓著了,還掀了他一個跟頭。」,「呸!你才叫他抓著了,怎麼,看這小廝俊俏,又不覺吃虧了?」,「快說快說,你兩個是誰讓他抓著了?」,「你!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打鬧中一片嬌笑,又一個叫道:「快看快看,臉紅了臉紅了!」庄籬暗叫一聲親娘,快步離去,呂信陵在他身後笑道:「陰濁之氣。」卻被幾個道姑們聽到,「小呂,你說什麼!」

二人已走遠,身後,一位道姑悄悄碰了碰身旁,眾人的目光聚向一位紅衣女子。幾息后,那女子覺察異樣,看向眾人道,你們看什麼?一人道,蘇師姐,你眼都直了。蘇師姐嬌嗔道:「哼!小蹄子!」又是一團打鬧。

庄籬走得直冒汗,從此將王母殿視為畏途,每次都是從殿後繞過。

無量峰三清殿,高高的台基下,道士行禮道:「師尊正會著客,二位稍候。」庄籬轉身看向牆上的每日一道。只見上面道:心正則不亂,心存則不放,心明則不敝。他搖頭道:「這是德育吧。」呂信陵在一旁疑道:「甚嗯?敢問庄兄可知甚是道?」

庄籬道:「道,我那界叫規律,佛家叫因果,便是什麼樣的因對應什麼樣的果。你見過彈子球不曾?擊打彈子時,甚樣的力對應甚樣的彈子路徑,這便是甚樣的因對應甚樣的果,這便是規律,便是道。」

呂信陵疑道:「甚嗯?」他袖手吟道:「道者,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誰之子,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庄籬哈哈笑道:「你這是以文道冒充仙道。」呂信陵不悅道:「庄兄,不想你還是輕狂之人,抑或心症未愈。你可知我將才所吟出自何人?」庄籬道:「我沒聽真。」

呂信陵復吟道:「道者,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誰之子,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庄籬道:「似乎,他也不知何為道,卻又在釋道。」呂信陵怒道:「你可知這話出自何人之口!」

庄籬道:「無論出自何人之口,他沒說出道道,彈子球你使二斤力能贏錢,使三斤力就輸錢,這便是道,這便是規律,這便是因果,二斤力的因對應贏錢的果,三斤力的因對應輸錢的果。他說出甚了?甚獨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道道在哪,因果在哪,規律在哪?分明就是不懂裝懂。」

呂信陵氣得亂抖道:「你,你,你可知這話出自老祖之口?」庄籬回了一句,論道不論人。

呂信陵怒道:「好好,論道不論人,我問你,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庄籬不耐道:「甭給我扯那個蛋!」呂信陵疑道,甚嗯?庄籬連忙改口道:「我說要扯彈子球,講道要舉例,我就舉了彈子球的例,以例示道,字之曰例道。你那些統不是人話,我一聽就頭大。」呂信陵怒道:「什麼!」

庄籬無畏道:「講道若不舉例,不免不懂裝懂,沒人聽懂。貴道向來以文飾道,極少例道,想必南郭先生甚多。」呂信陵駁辯無力,只得怒道:「好,好,但不知你那彈子球甚樣?可否例道一番?「庄籬回道,可。呂信陵頻頻點頭道:「那我就邀齊道友,齊觀先生彈子球例道!」庄籬道:「回去我就出圖,勞您拿到天工峰,將我那彈子球制出來。」呂信陵抱拳道:「拭目以待。」

忽地,呂信陵問道:「你那彈子球莫非是賭具?」庄籬笑道:「且看我以賭具例道。」

二人一時無話。過了一會,庄籬嘀咕道:「還敢立法教人。比老二差遠了,老二雖是小學教思想品德的,但人家老實,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之,未知生焉知死。」正嘀咕著,忽地踉蹌了幾步,呂信陵舉掌怒道:「再敢狂吠太上祖師,我一掌斃了你!若非看你失心未愈——」正在這時,只聽一句:「師祖有請!」

「再造之恩,無以為報!」庄籬跪在了殿門外。清源師尊笑道:「小友快進來!」

片刻后,偏殿中,清源師尊與庄籬盤腿相向而坐,他在庄籬識海里做了一番CT。只見怒象已是不見,痴澤分做了兩塊,一大一小,清源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用情不專吶」他心中嘆息。原本悔泉騰浪化作人形張牙舞爪,如今悔泉騰浪依然有一人高,卻不再張牙舞爪。

仁山不遠處,一河如帶,落差處如壺口瀑布般奔騰,這便是庄籬的智水,曾經的執念川。轟轟奔騰聲中,清源觀瞧半晌,「狂生,狂生」他心中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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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季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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